乾清宫鎏金兽首香炉蒸腾着檀香,崇祯帝朱由检将《剿抚十议》狠狠拍在龙案上,朱砂笔从珊瑚笔架滚落,墨汁溅在“平寇策”三字上,洇出一片暗红。时值崇祯十二年仲夏,殿外蝉鸣与檐角铁马声交织成燥热的网,汗水顺着他金丝绣龙的中衣领口渗入腰间的白玉带扣。
王承恩弓着腰凑近御案,蟒袍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陛下,湖广谋反案...证物全失。”
崇祯猛然起身,腰间的琥珀朝珠撞在桌角发出脆响。他抓起镶象牙骨的折扇劈向《剿抚十议》,扇骨在“豫省急报”处断成两截,碎玉流苏溅落在金砖上:“说清楚!”龙纹靴尖碾碎了地上散落的朱砂批注,“钱守庸不是奏报已将周怀仁、胡鼎元等一干人犯、证人、物证押解京师了吗?”
王承恩额头抵着发烫的金砖:“押解队伍行至南阳府境内,突遭三百余骑袭杀。”边说边流冷汗,汗水很快打湿了后背,“据报贼寇打着‘闯’字旗,马刀缠着红绸,想是李自成的精骑所为。周怀仁和胡鼎元等人往来密谋的书信、行刺的手枪、刺客杜文卓、证人周大福、刘三才等都…...”
“都被流寇毁了!”崇祯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洇开点点血渍。他踉跄着扶住龙案,目光扫过案头河南巡抚急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边缘的螭龙纹青铜镇纸,“李自成的贼兵何时窜到河南了?”
王承恩的蟒袍下摆微微颤抖:“河南连年灾荒,流寇蜂起...”
“蜂起?”崇祯突然将镇纸砸在王承恩脚边,青铜螭龙在金砖上滚出半尺远,“去年你替孙传庭求封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刀,“钱守庸在湖广敛财千万,李明私造枪炮,这些你当朕不知道?”
王承恩重重磕头,额头在金砖上撞出闷响:“湖广营兵确有操练,但都是...”
“但什么?”崇祯抓起《剿抚十议》狠狠摔在王承恩面前,“钱守庸的折子说李明的营兵操练精熟,李明的塘报称大军枕戈待旦——”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水溅在捂嘴的绢帕上,“可如今连押解要犯都不肯派精锐营兵,就那三百老弱卫所兵遇贼能济事否?”
王承恩心中不禁大骇:“陛下怎知其中详情?难道他在我身边有…”想到此处,他不禁两腿发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卫所军...卫所军久不操练,实非悍匪对手...”
“住口!”崇祯突然抓起御案上的青铜镇纸指着王承恩,“你以为朕不知钱守庸昨日刚派人送来十万两银票孝敬了你?”他的声音裹着冰碴,“传旨:钱守庸即刻革职候审,李明暂行湖广总兵差遣。”
王承恩的蟒袍被冷汗浸透:“陛下三思!若此时动钱巡抚...”
“动不得?”崇祯突然将镇纸掷向鎏金香炉,香灰腾起呛人的烟雾,“李自成的马刀都架在朕脖子上了!”他抓起河南巡抚急报狠狠撕碎,“李孟阳上月还奏请增兵,怎么连三百流寇都挡不住?”
王承恩突然伏地不起:“河南...河南卫所军已有五个月未拨下粮饷...”
“粮饷?”崇祯猛然转身,龙袍扫落案头《筹辽硕画》,“户部年初刚给河南拨了二十万两饷银!”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殿外,“那帮天杀的百官定是把大半饷银都装了自己的腰包!”
王承恩突然剧烈颤抖:“陛下明鉴!陛下息怒!老奴...老奴...”
“明鉴?”崇祯突然抽出腰间的尚方宝剑,寒光映出王承恩煞白的脸,“你即刻拟旨,革去钱守庸的官职,押赴京师,交大理寺审理!”
他挥手打翻了龙案上的宫灯,殿内骤然陷入黑暗,“至于李明...”声音在黑暗中划出阵阵颤音,“暂停湖广总兵差遣,让他即刻进京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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