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摆在衙前,仵作无法抵赖,只得承认收受姚匡的金子,并交出怀中所有碎银和银票。
不仅是仵作,严捕头也得了好处。
至于那些衙役,他们空有一身力气,石门县又极少发生命案,对查案一窍不通,一顿饭就能轻易打发了。
林知夏看着那块官制样式的金子,心想仅凭王娘子一个人做豆腐,绝无可能赚得这么大一笔钱。
江溪云听后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踩在脚下。
“说,这金子姚匡是从哪得来的?”
仵作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一帮人:“这我哪知道,我只是听人说,姚匡是私生子,他父亲在衢州做官,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林知行道:“你不知道?!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就敢替人掩盖杀人罪责?!看来这种事,你以前没少干!”
“不不不!这真对是头一回!”仵作慌忙辩解,“姚匡说他是失手打死王氏的,我就是财迷心窍才答应的。”
仵作用他那双小眼睛快速地瞟了一眼众人,越看越觉得这些人气度不凡。
“具体是谁我真不知道,但不管是哪位官老爷,州级的总比我这县衙小仵作厉害得多。几位就不怕惹了这地头蛇,难以离开衢州?
据我所知,严捕头已经往衢州递信了,那边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
江溪云冷哼一声:“呵!你还挺好心!”说着,一脚将仵作踢到了角落里。
林知夏让宋大先将人绑到里屋去,耳朵嘴巴都堵上。
江溪云支着脑袋叹道:“我们出京才多久啊!这就碰上两家贪官了!一家谋财,一家害命!”
林知夏若有所思,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林知行忍不住问:“知夏,你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林知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就是突然觉得,青旋郡主说的挺对。
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都城里钻,可这外头的不公之事,比汴京多太多了。这里更需要秉公执法、明察秋毫的官员。”
“我也这么觉得,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江溪云凑到林知夏旁边,这份护卫的工作虽无月俸,却是越干越起劲。
林知行却从妹妹话语中听出了些别样的情绪。
阿山换好衣服出来,他刚刚路去救火,弄得一身脏,又跟着去了县衙。
“林姐姐,芙昕姐姐给的金创药还有吗?听说她那个药用了不留疤?”
“怎么,你受伤了?”宋大一把将他拽到跟前,仔细打量。
阿山解释道:“不是我。我想给那位江郎送去。他长得那么好看,脸被划破了,要是留疤多可惜啊!”
江溪云不以为然:“哼,那么浅一条血印子,还能留疤……”
她话还没说完,林知夏已拿出药膏递了过去。
阿山高兴地接过,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多久,他就提着个篮子返回,身后还跟着那位江郎。
“有劳客官挂心了。若不介意,以后就直接唤我名字吧,在下江白。”他向众人施礼,“还未请教几位尊姓大名?”
江白的目光最终落在垂首沉思的林知夏身上,显然已看出这十几人的队伍以她为核心。
他们租房时用的是戚峻的身份。
林知行面色一惯疏离:“江公子客气,在下姓戚,这位是舍妹。”
言语简短,显然不愿深交。
江白却仿佛未察觉到林知行的态度,反倒热情地问道:“戚姑娘为何要戴着面纱?”
林知夏抬眸,对上对方好奇的双眸。
“我体弱,吹不得风。”
“是鼻鼽之症吗?我看姑娘气色还不错,我认识一个老神医......”江白说着,便想走近些在林知夏旁边坐下。
江溪云手中折扇一转,抵住对方的胸膛。
“我家姑娘不喜人接近,请自重。”
江白脚步顿住,目光仍停在林知夏脸上,似乎还在等她回答。
“江公子还懂医......”
鼻鼽之症就是一吹风、闻到异味粉尘,就会鼻塞流清涕、打喷嚏,受不得外界刺激。
林知夏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若你不介意,我可以将那老神医请来......”
林知夏直接回绝:“江公子果然热心肠,不过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用麻烦了。
江公子若有时间,不妨同我们说说这桩案子,他杀被定为病逝,这倒真是头回听闻!”
“是啊!光天化日就敢放火,胆子也太大了!”阿山连忙附和,拉着江白在林知夏对面坐下,“我听说这姚匡是私生子?”
这些话街头也有人在传,他问并不显突兀。
江白谨慎地看了眼屋外,才压低声音道:
“这事听我娘提过一次。说那姚匡并不是什么私生子,他父亲年轻时去衢州参加解试,与一位贵女情投意合,后来便抛妻弃子做了别人的乘龙快婿。
因为没有在府衙登记婚书,姚匡便成了黑户,只得随了母姓。”
“竟有这等事!”江溪云一脸诧异。
“是啊,”江白比着手势,“听说他父亲如今官运亨通,还是个六品官呢!”
“这么大的官呢!”江溪云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与林知夏交换了个眼色。
一个州府,六品官员就两位,知州和通判,这样说来,那官制的金子倒说得过去了。
林知夏看向江白:“那你还敢领头向县衙联名上书,就不怕遭报复?”
“怕,当然怕啊!可再怕也得做。”
江白语气坚决,“若无人牵头,此事必会被就此压下去。联名上书已是最稳妥的法子。法不责众,我们这么多人,总不会单揪着我一人报复。况且,里长和巫女都站在我这边,我也没那么怕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自豪。
林知夏闻言拱手:“江公子赤子之心,令人佩服,只是不知此案最终会如何收场?”
江白似也在为此苦恼:“查案之事我不懂,县衙的仵作定是不能信了,若是能再寻一位懂行的仵作来,或许能有法子将姚匡治罪。”
阿山插言道:“那姚匡以前可有作恶?蹲过大狱没?”
江白如实答道:“这我倒不清楚,平素我都在衢州做事,逢年过节才回家,他打架的事我倒是听爹娘说过不少......”
之后的时间,主要是阿山同江白闲聊。
江溪云注意到,那江白隔一会儿就偷瞟林知夏一眼,还会若有若无地找话头递给她。
一旦被发现,他便赧然避开目光。
只是林知夏一直低头想事,并未多作理会。
待江白告辞后,江溪云凑到林知夏面前,细细打量她的眉眼:“我觉得你对姓江的,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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