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一行中,徐靖并未出现在队伍里。
一行人出了石门县后,江溪云双手一直紧握缰绳。
今日是正月初四,清晨的官道上,随处可见手提鸡鸭糖果等年礼穿行的百姓。
每对夫妇身旁边,总跟着几个兴高采烈的孩童。
林知夏端坐在马背上,望着那些孩子,不由想起幼时随兄长探亲的情景。
相较于江溪云的紧绷,她面上没有丝毫不安和局促,悠闲地仿若一位真正的游客。
将近晌午巳时,道上的行人才渐渐稀少。
官道蜿蜒入一片稀疏的槐树林,将身后的村庄彻底隔绝。
车轮辘辘,马蹄声声,道上只剩这支队伍。
日光有些晃眼,连鸟雀的鸣叫都稀少起来,周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宁静。
江白策马与阿山并行,看似放松地聊着衢州风物,眼角余光却不时扫过林知夏,状似无意地打量着队伍的护卫配置。
望着悠闲自若的林知夏,他眼底深处藏着一种猎物入笼前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俊朗的脸庞上却依旧挂着如小白兔般的纯良无害。
“吁——”走在最前面的亲卫忽然勒住马,警惕地看向道路前方。
只见路中央被几根粗壮的断木拦住去路。
“怎么回事?”阿山皱眉喊道。
“许是山上滚下来的。”江白接口道,语气自然,“阿山兄弟,我们去帮忙挪开。”
他说罢便翻身下马。
此刻亲卫已经来到断木前。
就在阿山和另一名护卫也准备下马之际。
“姑娘小心!”随着亲卫预警声骤然响起!
那断木的断口切口整齐,痕迹很新,显然是有人刻意放在这的。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数十支箭矢如同暴雨般自路旁的槐树林中激射而出!
目标精准地覆盖了队伍中除林知夏以外的所有人!
“小心!”阿山急吼着冲向林知夏,全然不顾射向自身的利箭!
身旁的江白一把将他揽住,两人顺势滚倒在地。
“噗嗤!”
“叮当!”
箭矢瞬间没入阿山的座骑。
护卫们纷纷拔刀格挡,场面霎时大乱!
江溪云瞳孔一缩,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
出发前林知夏的叮嘱闪过脑海:“不要显露轻功,若我被擒,无需相救,只需暗中尾随,沿途留下印记供徐靖追踪。”
眼看一支箭直奔阿山后心,她只能咬牙,以一个极其狼狈笨拙的姿态从马背上扑过去,一把将对方撞开。
自己在地上翻滚一圈才堪堪避过另一支箭,整个人显得手忙脚乱,毫无高手风范。
“溪云姐姐!”阿山惊魂未定,“我没事。”
此次随林知夏出京查案的十几人中,半数乃是天子亲卫,武功远非寻常护卫可比。
此番箭雨,仅有两人臂上中箭落马。
此时,林知夏已下马躲避,周围的护卫皆被箭雨牵制,护卫圈顿时露出缝隙!
几个身手迅捷的蒙面人自林中蹿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林知夏。
其中两人撞开林知夏身边的护卫,另一人凌空探手抓向她肩头!
“姐姐!”阿山目眦欲裂,不顾眼前激射而来的箭矢,就想扑过去救林知夏。
他并不知今日的安排,此刻心中万分焦急。
林知夏在蒙面人抓来的瞬间,身体微不可查地向侧后方一闪,刚好避开致命的擒拿手,将冲击伤害降至最低。
在与蒙面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与抱住阿山的江溪云眼神快速交汇了一瞬。
林知夏眼神平静而坚决,没有丝毫慌乱,只有明确的指令——按照计划行事。
江溪云领会了这眼神,她一面挡住江白的视线,一面再次“慌乱”地抱着阿山缩向一边,仿佛被箭雨吓到,只死死地抓住阿山。
“混蛋,快放了我姐姐!”阿山怒吼连连。
那名扑向林知夏的蒙面人显然身手最高,他变爪为掌,狠狠劈在林知夏后颈。
林知夏身体猛地一僵,旋即瘫软倒地,面纱滑落,露出一张惊艳的面容。
“撤!”
那蒙面人一把捞起失去知觉的林知夏,将其扛在肩上,毫不犹豫地低喝一声。
“咻!咻!”几颗烟雾弹砸在路中,浓郁的灰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箭矢未停,护卫们被呛得无法上前拦截。
“咳咳...快救姑娘,别让他们跑了!”亲卫在烟雾中挥舞着刀,焦急万分。
江溪云和阿山他们都被烟雾逼得暂时失去视野,只得狼狈后退。
烟雾迅速笼罩了大半个路口,也掩盖了黑衣人撤退的方向。
箭雨甫停,阿山第一个冲出烟雾区。
前方林深树密,只闻槐树林深处传来些许响动。
那多半是弓手撤退的方向,未必是劫人的那伙蒙面人。
“姑娘......”江溪云跟着亲卫率先扑向山林。
她佯装惊慌,脸色煞白,过个土坡还摔了一跤。
阿山的崩溃是留着应付江白的,所以亲卫拉住了他,没管江溪云。
“你去了也没用,你立刻去衢州找戚公子和宋大,想办法救人!”
话落,一直躲在一旁的江白惊魂未定地走过来。
“戚姑娘!天哪!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走这条路的,都怪我!”他捶胸顿足,自责无比,“那些是什么人?青天白日竟敢劫人!我们快去报官!”
亲卫满面寒霜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看得江白心头一凛。
对方果然不想报官!他迅速压下心底的得意,忧色更浓地转向阿山:
“阿山兄弟,,快想办法救戚姑娘!我识路,我陪你一起去衢州搬救兵。”
他语气焦急真挚。
阿山紧了紧拳头,对亲卫道:“那你们先进山搜寻!我找到宋大哥就立刻回来。”
他飞身上马,江白也紧随其后,二人再加一名亲卫,三人策马扬鞭,直奔衢州城。
阿山压低身体,马鞭挥舞,转眼将江白和护卫甩在身后。
尘烟滚滚,江白嘴里灌满了沙土,见阿山如此焦急,心中更添得意。
待他们远去,钻入山林的江溪云便轻盈如燕子般瞬间跃上最高枝头。
那几个蒙面人的轻功,在她看来粗浅无比。
她立于树巅,目光锁定林中惊鸟与晃动的枝桠,身形一闪,无声无息地尾随而去。
而徐靖率领察子,早已隐于后方,静观方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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