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和亲公主之北狄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0章 归旌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
  

松州关的城墙上,沈砚正亲自检查防御工事,铁甲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红,像块洗不净的印记。昨夜的风卷走了战场上的血腥,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紧绷——大周的禁军还在关外三十里处扎营,像头蛰伏的猛兽。

“统领,大周那边派使者来了。”副将快步走来,手里捧着封烫金的信笺,“说是……大周皇帝要亲自见您。”

沈砚的指尖顿在城砖的裂缝上,那里还嵌着块大周士兵的甲片。“他要见我?”他接过信笺,封蜡上印着大周的龙纹,“在什么地方?”

“关外的十里坡,说只许您一人过去。”副将的声音带着担忧,“这怕是个圈套。”

沈砚将信笺揣进怀里,目光扫过城下严阵以待的沈氏旧部:“他若想杀我,不必设这种局。”他解下腰间的佩剑,递给副将,“我去去就回。若午时未归,按原计划坚守,等陛下的命令。”

副将还想劝阻,却见沈砚已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像只掠过城头的孤鸟。

十里坡的老槐树下,大周皇帝背对着来者,玄色龙袍沾着尘土,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格外刺眼。听见马蹄声,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沈砚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旧物。

“你比你父亲当年,少了些戾气。”皇帝的声音很哑,带着北境风沙的粗糙,“沈从安当年站在这里时,手里的枪就没离过手。”

沈砚勒住马,并未下马:“陛下约我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朕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桑宁护着,能让沈月容破例,还能让贺斯辰放权。”皇帝往前走了两步,直视他心口的位置,“那印记……还在?”

沈砚的手不自觉地按住铁甲:“与陛下无关。”

“怎么会无关?”皇帝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沈氏的密钥,最终却成了南楚的利刃。朕当年若不逼死沈从安,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沈砚沉默着,想起云川村老人们说的话——当年沈从安本想带着旧部归降大周,却因皇帝猜忌,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松州左城和临阳关,朕还给你们。”皇帝忽然转身,望着大周的方向,“朕的禁军……今日就撤。”

沈砚愣住:“为何?”

“因为打不动了。”皇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粮草断了,士兵想家了,连皇后都劝朕……别再执迷不悟。”他从袖中掏出块玉佩,扔给沈砚,“这个,你替朕交给桑宁。告诉她,皇兄不逼她了,想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吧。”

玉佩落在沈砚掌心,是块半朵雏菊的旧玉,与桑宁那枚刚好能拼成完整一朵。他忽然明白,大周皇帝要的从来不是疆土,是那句迟来的、没能说出口的道歉。

“陛下可想过,撤军之后,南楚会乘胜追击?”沈砚握紧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

“贺斯辰不是那种人。”皇帝翻身上马,龙袍扫过沾满露水的草叶,“他要的是安稳,不是杀戮。”他最后看了沈砚一眼,“好好护着桑宁,别让她像你父亲一样,死在帝王的猜忌里。”

马蹄声渐远,大周皇帝的身影消失在坡下的烟尘里。沈砚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忽然将那半块玉佩塞进盔甲内侧,贴近阿竹送的雏菊花瓣——那里,暖意正一点点漫开来。

关外的号角声响起,不是进攻的信号,而是撤军的鼓点。大周的禁军像退潮的水,缓缓向北方移动,旗帜在风中低垂,像在承认这场战争的落幕。

沈砚站在坡上,看着那片移动的军阵,忽然想起昨夜贺斯辰派人送来的信,只有四个字:“见好就收。”原来,他早就料到大周会撤军。

“统领!”副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兴奋,“大周撤军了!他们真的撤了!”

沈砚转身,望向松州关的方向,阳光正越过城墙,照在“南楚”二字的旌旗上,泛着金光。“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备些干粮和水,送给撤退的大周士兵。告诉他们,南楚的路,随时可以走,但下次再来,要带着诚意,不是刀枪。”

副将愣了愣,随即躬身应道:“是!”

风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替谁松了口气。沈砚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玉佩,忽然想快点回南楚都城——想告诉阿竹,草莓该摘了;想告诉桑宁,她的皇兄,终于肯放她自由了。

归旌的号角声在松州关的上空响起,绵长而悠扬,像在呼唤着远方的人早日归来。

松州关的中军帐内,贺斯辰正对着舆图勾画防线,案上的烛火映着他眼底的笑意。镇北将军抱拳道:“陛下,大周禁军已全部撤出南楚境内,临阳关和松州左城的交接文书也已拟好,只待沈砚统领回来便可签章。”

“他去见大周皇帝了?”贺斯辰放下狼毫,指尖在“十里坡”的位置轻轻一点。

“是,属下本想派人护卫,被他拒了。”

“无妨。”贺斯辰轻笑,“沈砚的剑,既能杀敌,也能护己。何况……大周皇帝今日要见的,或许不只是沈砚,还有当年没能护住的沈氏血脉。”他拿起案上的密信,上面是桑宁昨夜送来的,说落英殿的草莓熟了第一筐,阿竹正等着沈砚回去尝鲜。

“传朕的令,”贺斯辰将密信折好,放进贴身的锦袋,“大军休整三日,而后班师回朝。”

“陛下不等沈统领了?”

“他会跟上的。”贺斯辰望向帐外,归旌的号角声正透过帘幕传来,清越而明亮,“有些人,比我们更急着回去见想见的人。”

他走到帐门口,望着南楚都城的方向,晨光里仿佛能看见落英殿的轮廓,看见桑宁站在草莓地里,鬓角的并蒂花簪在阳光下闪着光。这场仗打完了,该兑现承诺了——种满山茶花的院子,炖着山药鸡汤的小炉,还有……再也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风雨的安稳。

风掀起他的龙袍下摆,带着北境的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暖意。归程的路,从来都比征途更让人期待。

大周的朝堂上,气氛凝重得像块浸了水的铁。丞相拄着拐杖,白发在殿中格外刺眼,他望着御座上沉默的皇帝,声音掷地有声:“陛下!临阳关、松州左城拱手让人,三万禁军折损过半,国库空耗,百姓怨声载道——您就以‘打不动了’三个字,搪塞天下吗?”

皇帝握着龙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却没反驳。

“老臣当年就劝过陛下,桑宁公主之事当缓,沈氏旧部当抚,可您偏要开战!”丞相往前两步,拐杖重重砸在金砖上,“如今安王的人在南楚被擒,密信流出,天下皆知我大周勾结乱党、构陷忠良,这让我大周的颜面往哪搁?!”

旁边的太傅颤声道:“丞相息怒,陛下也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陛下那点不甘的执念?”丞相冷笑,“老臣请陛下下罪己诏,昭告天下,承认此战之过,罢免三分之一军费,还百姓休养生息!”

皇帝猛地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罪己诏?你要朕向天下认错?”

“是!”丞相躬身跪地,“若陛下不肯,老臣便撞死在这金銮殿上,以谢天下!”

殿内的百官纷纷跪下,齐声道:“请陛下下罪己诏!”

皇帝望着阶下黑压压的人群,忽然想起十里坡沈砚的眼神,想起皇后劝他“别再执迷不悟”的声音。他缓缓闭上眼,龙袍的褶皱里,还沾着北境的沙尘。

“准。”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拟罪己诏吧。”

殿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朱红的柱子上,像在为一场荒唐的战争,奏响落幕的哀歌。

《和亲公主之北狄》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趣趣阁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趣趣阁!

喜欢和亲公主之北狄请大家收藏:(m.ququge.com)和亲公主之北狄趣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