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草长莺飞。
衡山城的事儿彻底了结，施宗义也没多耽搁。
带着杜心悦、沈芊芊、韩雪茹、霓裳公主、徐璨曦、上官胧月、岳灵珊和曲非烟等人启程返回京师。
路上倒也平静，只是曲非烟第一次坐马车走长途，感到特别兴奋。
她一会儿扒着车窗看田埂上的牛羊，一会儿缠着岳灵珊问东问西。
车厢里总少不了她“叽叽喳喳”的声音。
回到京师，施宗义却没闲下来。
第二日一早就进宫，先去见了弘治皇帝一面。
回来又和杜心悦、沈芊芊、韩雪茹以及霓裳公主等人关起门来商议了大半日。
出来时各个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
十日之后。
皇家文武学院总院的操场上突然变得十分热闹、喧嚣。
明国宗室的各个王爷们被一一请了过来。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子弟。
一个个穿着锦缎袍子，站在晒得发烫的石板地上，脸上满是茫然。
“都愣着做什么？”
施宗义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身后跟着十几名军校的教官。
“从今日起，各位王爷跟士兵一同训练。跑操、射箭、学看海图，一样都不能少。”
王爷们顿时炸开了锅。
有个胖王爷擦着汗嘟囔：
“咱是金枝玉叶，哪能跟大头兵似的折腾？”
旁边有人附和，说家里还有要事等着处理。
施宗义没跟他们多费口舌，只淡淡说了句：
“想拿到封地的，就留下好好练；不想练的，现在就能走，只是往后可别再提分土地的事。”
这话一出，没人敢再吱声。
——谁都听说了衡山城的事，知道这位施少侠看着和气，办起事来可不含糊。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各个宗室王爷开启了“魔鬼训练”模式。
学院操场上天天能看到一群王爷跟着士兵跑操。
各个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有人跑不动掉队，被教官拿着鞭子在后面赶，也只能咬着牙往前挪。
射箭场上更热闹，有的王爷连弓都拉不开。
射出的箭更是歪歪扭扭，离靶子还有十多米远就掉了下来。
引得旁边的士兵偷偷发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学看海图时，不少人对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发愣，拿着尺子比划半天，还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些养尊处优的王爷们累得直咧嘴，晚上回到住处倒头就睡。
连端茶倒水的力气都没了，可谁也不敢偷懒。
——各个王爷都是人精，他们早已心知肚明：现在正处于命运的一个关键转折点。
虽然还不太清楚施宗义说的封地到底在什么地方，但与他们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
过了约莫五个月，施宗义让人把学院大堂腾空，搬来一个巨大的地球仪。
那个地球仪乃是用硬木做成，还刷了彩漆，上面画着七大洲四大洋。
并且用红笔标着密密麻麻的地名，有些地名大家完全没有听说过。
各个王爷们围在地球仪旁边，伸长脖子看得稀奇。
施宗义拿起一根细木杆，指着一块被涂成绿色的大陆：
“这里，给燕王；再往南这块，给宁王……”
他一个个地方点过去，每个王爷都分到了一块海外的土地去“开荒”。
旁边的书记官拿着册子，一笔一笔、仔细记下来。
“在‘开荒’的过程之中，一定要按照‘正义军团’的‘流水线作业手册’规范操作。”
“把地盘顺利统治下来之后，就带着人好好经营。”
“那些地盘，都是你们自己的，可以全面行使‘领主’或者‘国王’的所有权力……”
施宗义放下木杆，看着众人。
“拥有权力的同时，也要承担起责任和义务。”
“盖房子、种庄稼、跟当地人打交道，各种事务都得学着来。”
“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咱们永远代表着伟大、光明、正义！”
……
关于“开荒”的人员配置。
施宗义早已经提前安排妥当：
给每个王爷配备了三十艘海船，还有五千士兵，其中不少都是“正义军团”的老兵。
这些老兵跟着军队打过仗，去过最远的海域。
对于海外开拓的各种事务最为熟悉，有他们跟着，能少走许多弯路。
而且，无论走了多远，明国是他们永远的大本营、最稳当的靠山。
明国疆域周围的十二个国家，则是可以作为“临时接力站”、“物资补给点”。
各个王爷们看着地球仪上属于自己的那片土地，眼睛都亮啦。
先前训练的各种辛苦早忘到了脑后，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摩拳擦掌。
有的说要带去最好的稻种，有的盘算着该带多少工匠。
连最胖的那位王爷都拍着胸脯说要建一座比京师还气派的“胖次之城”。
没过几日，明国疆域的各个港口就热闹起来。
一支支船队陆续拔锚起航，船上载着粮食、工具、种子。
还有跃跃欲试的王爷和士兵。
船帆升起来，遮住了半边天，慢慢驶离港口。
最终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
……
金秋九月，稻花飘香。
京师这边安排妥当，施宗义收拾简单的行李，带着众人回到华山。
他在思过崖附近找了块平缓的地方，让人盖了几座茅屋，正好和风清扬做邻居。
风清扬每日坐在崖边看云卷云舒，见他来了，只是抬抬眼皮：
“回来啦？”
施宗义席地坐在他旁边，两人有时下盘棋，有时品茶、论剑。
聊得最多的，是如何突破先天境界。
施宗义每日雷打不动地打坐修炼，同时参悟各种武功秘笈。
偶尔得空，就指点徐璨曦、上官胧月、岳灵珊和曲非烟等人练剑。
岳灵珊的《独孤九剑》越来越纯熟。
曲非烟性子活泛，练《凌波微步》时像只小鹿，在林间穿梭自如。
几人常常切磋完了就缠着施宗义讲故事，听他说那些海外的各种奇闻。
这日午后，韩雪茹端着刚沏好的茶走进茅屋，见施宗义正盘膝坐在榻上打坐。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连睫毛都染上了一层金辉。
她把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忍不住笑：
“天下都快被你分完了，连王爷们都被你打发去了海外，你倒还有心思在这儿练功？”
施宗义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掠过桌上的茶烟，落在窗外那片连绵的山影上。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藏在水缸里的小男孩。
——那个时候，施家庄的小水缸就是他的全世界，是火海里仅存的方寸之地。
如今回头再看。
当年的施家庄，和此刻脚下的华山、海图上的大陆，又有什么不同？
施宗义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流动的悠悠白云：
“雪茹姐，你以为的天下，是地球仪上呈现的地域。”
“可真正的天下，比地球仪表征的范围大得太多。”
他顿了顿，抬手轻叩窗沿，像是在触碰记忆中那口冰冷的水缸：
“就像当年我在施家庄获救时，那方院子、就是全部。”
说到这里，施宗义恍惚想起穿越之前，蓝星世界关于‘地球村’的概念。
“可如今再看，这江湖、明国、海外……这个星球又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施家庄’？”
“当年施家庄遭逢大难，我们两个侥幸活了下来。”
“如今这‘大施家庄’，也得有人守着，让它不再遭难，让更多人能够安稳生活。”
施宗义随手拿起放在窗台上的剑谱，手指轻轻划过泛黄的纸页。
这个剑谱是他自己写的，记录着这些年的剑法修炼心得。
阳光落在他眼里，仿佛映着漫天星辰。
——他要冲击的，又何止是武学上的先天境界？
那片广阔无垠的寰宇，那些还未被踏足的星辰大海，才是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山脚下传来隐约的船鸣，那是新的船队又要扬帆起航。
虽然看不见港口的景象，但仿佛能听到船头的“㊣”字大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带着明国的印记，驶向各个遥远的未知之地。
仿佛当年施家庄的炊烟。
要在更加广阔的天地，升起新的人间烟火。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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