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外面还有没有声?”
底下的张文仰起脸。
“嘘——”
他踮脚攀到竖梯最顶端,侧头把耳朵紧贴在冰冷的井盖背面。
五秒,十秒……
铁盖微微震动,传来细碎的“嗒嗒”声,像雨点,又像鞋底踏地。
他屏住呼吸,又听了一阵,才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向下传话:“还有跑动的震感……数量不多,再等等。”
十来分钟过去,井盖上方的脚步声终于稀疏。
王准深吸一口气,双臂擎住井盖边沿,肩膀猛地向上一顶——
铸铁盖纹丝不动。
他又连试两次,脖颈青筋暴起,井盖却只发出闷哑的摩擦声,连条缝都没掀起来。
“这玩意这么重的……”
王准单膝卡在梯档上,双臂已经发酸,胸口剧烈起伏。
他低头冲下方甩了句:“常威……”
“梯子上使不上劲,换你来!”
常威的力气自然比王准要大很多,只是臂膀一绷,铁盖“吱呀”翘起一道三指宽的缝。
他刚探头,话还卡在喉咙里——
“嗖!”
一道黑影贴着井壁闪电般窜下,带起阴风,直扑最底层的张文。
小黑伞身半收,像只狒狒般探出两条细长的手臂,一条胳膊勾住张文的脖子,借力一荡,另一条顺势搭上王准的肩头,冰凉指尖趁机敲了敲他的锁骨。
“咦——咦——”
欢快叫唤声带动着伞布颤动,像是在邀功。
“别闹别闹……”
“知道你厉害行了吧!”王准哭笑不得地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声音软下来。
“肚子饿了吗?”
王准把伞面完全撑开,举到眼前。
伞骨间,小黑咧嘴一笑,露出牙齿——
牙缝里嵌着星星点点的橙色晶石,亮得晃眼。
“你把它们当糖嚼了?”
王准用指尖轻敲伞柄,语气无奈。
“咦——”
小黑发出短促的抗议,尾巴似的伞绳晃了晃。
“那些东西有毒的,你倒是不嫌硌牙?”王准皱眉。
他双手握住伞杆,摇药瓶似的上下猛晃。
橙晶碎屑簌簌落下,混着一点淡红色的粉末,小黑被晃得直叫,却死活不肯再吐,最后干脆把伞面一收,两条手臂跟着缩了回去。
王准将小黑塞到张文怀里,顺手一并递过去的还有为她准备好的甜食。
“吃完了,你帮她刷个牙。”
……
常依的臂力撑不住一个五六岁孩子的重量。
抱了不到十分钟,小武的脑袋便在她肩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滑,逼得她不得不频繁换手,脚步也越来越踉跄。
常威见状,干脆从妹妹手里接过孩子。
他原想将小武扛到肩上,可是拱顶高度不够,稍一抬肩便可能磕到,只能改为单手横抱。
李庆雨同样单手托着小丫,她学过体力系异能,气息绵长,王乙霖几次伸手想把孩子接过去,都被她笑着摇头婉拒。
“城市下水管道分为两种……”常威两步抢到前头,和王准、张文并肩。
“污水井和雨水井。”
“雨水你们熟,天上下来,顺着路牙进井,干净不到哪去,但起码能喘气……”
“污水可不一样——”
“厨房油污、浴室使用过的废水以及厕所的屎尿屁,全搅和在一起……”
“要是不戴防毒面具,呵呵。”另一只手掏出粪叉,常威单手持着,像探雷一样在前方地面拨拉,把一团团看不清楚材质的垃圾挑到一边。
“之前我让张文看过井盖上的字样,确认是雨水管道后才叫你们下来。”
“要是突然下雨呢?”王准抬头,目光顺着拱顶渗出的水迹滑到远处,“水位一涨,我们连掉头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不是那种气象台挂红牌的暴雨,顶多淹到脚脖子,真要是有那么大,我们找个井盖再上去呗。”常威耸耸肩,眼角时不时回头瞄下常依。
说到底,常威的选择偏向也是有妹妹的因素。
他不怕厮杀。
但只要一想到外面随时可能爆发的尸群,他宁可让常依窝在潮冷的地下。
进雾坟,不过是为了给妹妹治腿,别的都不重要。
“行,那就把沿途井盖都记牢,真有动静也能第一时间翻出去。”王准点头,算是把常威的打算拍板定案。
就这样,一行人在管道中踩着浅水,慢悠悠地往前蹭。
半个小时后,一道闸门横亘在众人面前。
和想象中那类整块钢板防爆闸不同——
它更像一张放大的铁网,拇指粗的钢筋横竖交错,钢筋之间只留两拳宽的方形孔洞。
锈迹顺着焊点淌成红褐色的痕。
“没路了……”
常威把小武往王准怀里一塞,自己半蹲下,双手扣住铁栅底部。
指节一发力,锈屑簌簌掉落。
“这得花不少力气。”常威松了力道回头。
管道里可不能用枪械来处理这些铁栅,跳弹反倒会更危险。
“小黑,过来帮忙。”
只能用蛮力来处理的话,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王准话音刚落,半空中掠过一道黑影,两条手臂同时探出。
“嘣——”
第一道焊点崩裂,红褐色的锈渣四散。
“嘣——”
第二道再断,铁栅中央立刻出现一道手掌宽的菱形豁口。
但这种大小的洞口明显不够。
小黑左臂继续向上攀,右臂向下压,硬生生把整面铁栅从门框里“嘎吱嘎吱”地往外掰。
最后,她猛地收臂——
整面铁栅像被拆散的鸟笼,“哐啷”一声向内侧塌陷。
两个小孩子理解不了这种神异,所以被震惊到的人只有王乙霖一个。
本以为黑伞是无人机的他不敢抬头多看,只悄悄往李庆雨身旁挪了半步,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
穿过铁栅洞口,继续前进了几百米之后,管道突然一分为二。
“选哪边?”
张文用纸巾试了试,都有风。
“选什么选?”王准的声音在管道里带着微微回声,“我们又没打算上去,就在岔口这休息不好吗?”
放下小武,他用手电扫了一圈——
两条岔管左右分开,天然把中间这段主渠围成一个小口袋。
潮风从左口吹进,干风由右口带走,空气对流,湿闷减了大半。
“两条路都通风,等于现成的换气孔。”
“这是个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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