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手指紧紧揪住谢宴生的大衣袖口,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她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但越是压抑,胸腔下堆积的情绪便越激荡,最终全堵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
儿童房里突然传来圆宝带着睡意的呼唤。
沈愿挣开谢宴生手臂,后退一步,仓促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声音也飘忽,“等你记忆完全恢复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吧……”
她转身走向儿童房。
谢宴生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低笑了一声,手指慢慢收紧,眸色温柔,“好,我拿着求婚戒指来谈。”
沈愿拧动把手的动作一顿。
随后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匆忙挤进去,关门。
次日下午,沈愿在修复室内和慕思瑜复盘目前的修复工作,商量接下来的分工。
桌上手机亮起,她拾起看了眼,是张阿婆发来的信息。
【小愿,阿婆包了点饺子,做了你爱吃的油果子,下班来拿些回去给圆宝尝尝】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
案板上整齐排列着包好的饺子,旁边是一盘金灿灿的油果子。
她唇角微弯,回复:【谢谢阿婆,我下班就过来】
想了想,又给朱姐拨了电话,“我下班要先去张阿婆那儿拿点饺子和油果子,可能要晚些回来。”
“好的,路上小心。”
“妈妈~”圆宝软糯的声音凑近,“你要给我带油果子吗?”
“是呀,祖母特意给你做的。”
“那妈妈要快点回来哦。”圆宝撒娇,“我和爸爸等你一起吃。”
“好。”
挂断电话,沈愿继续埋首于修复工作,等完成今日任务的最后一道工序,已经临近晚上7点。
她从博物馆出来,径直朝路口走去,跟了几天的保镖见她不回家,便上前询问,“太太,您要去哪里吗?”
沈愿,“我去长辈家拿点东西。”
保镖,“我们开车送你过去。”
沈愿颔首。
晚上八点,沈愿终于赶到家楼下的车库里,保镖在车库电梯口等,她独自上楼。
按响门铃后,等了几秒无人应答,她直接输入密码,推开门。
“阿婆?我来了。”
屋内灯光明亮,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室内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沉闷。
沈愿心下微沉,看了眼腕上的银镯,手指本能地划开手机,提前调出报警界面,拇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方。
随后又喊了声,“阿婆,你在家吗?”
卧室方向传来一声轻微响动。
沈愿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卧室门,在她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时,里面突然传来张阿婆沙哑的呜咽。
她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张阿婆躺在床上,四肢被床单以木乃伊的方式捆绑的密不透风,嘴上缠着胶带,望向她的眼里满是恐惧和泪水。
床尾处,郁城白正悠闲地转着手中的水果刀。
“阿愿。”郁城白抬起头,朝沈愿勾了勾唇,笑意阴森,“好久不见。”
沈愿拇指重重按下报警键。
郁城白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神色自若,不见半点慌张。
“我要报警,我家……”
沈愿话音未落,后颈突然袭来一阵剧痛。
求助电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接警员还在询问。
郁城白蹲身将昏迷不醒的沈愿揽抱在怀中,拾起手机,嗓音温和,“非常抱歉,家里小孩调皮,不小心按错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挂断电话,关机。
……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在夜色中。
车厢内,谢宴生正在电脑上审阅合同,忽觉胸口一阵揪心的疼,似被什么狠狠拽着往下拧,电脑也砸落在地。
副驾驶的张助理一惊,“谢总,你怎么了?”
谢宴生按住心口,呼吸微乱,“没事。”
他摸出手机,点开沈愿公寓的监控。客厅里,朱姐正陪圆宝搭积木,一切如常。
可那股不安却越发强烈。
他拨通沈愿的电话。
关机。
“太太还在张阿婆家吗?”他问张助理。
之前助理汇报过沈愿要去张阿婆家的事。
张助理立即联系保镖,保镖回答,“太太还在楼上,我们一直在车库电梯口等。”
张助理,“太太上去多久了?”
“32分钟。”
谢宴生心陡然一沉,“上去看看。”
张助理刚转诉完,谢宴生手机便震动起来,他拾起看了眼。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镜头里,沈愿双眼紧闭,斜躺在狭窄的车座上。一只男人的手入镜,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将她垂散在唇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谢总,你老婆我带走了,想要的话,就按我说得做。”
谢宴生呼吸停滞了数秒,肺里的氧气仿佛都被这个视频吞噬干净,颅内似有千万只蜜蜂在振翅嗡鸣。
两条文字内容紧随其后。
【第一,签了谅解书,把顾九洲带出来。
第二,准备五亿美金,明天上午7点,你一个人,带着顾九洲到这个地址来赎人。别报警,否则就等着给你老婆收尸。】
“去警局。“他嗓音嘶哑,“现在。”
……
熟悉的海浪声在耳边此起彼伏,咸淡的海风唤醒昏沉的意识。
沈愿睁开眼,入目所见是一件狭小的船舱,透过舷窗可以看见外面黑沉无边的大海。
她试着动了动,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粗糙的尼龙绳捆住了。
门打开。
郁城白端着杯水走进来,在她面前蹲下,手指抚过她后颈的红肿,“他们下手重了点,还疼不疼?”
沈愿曲膝往后拱,躲开那令人恶心的触碰,“张阿婆呢?”
“放心,我对伤害老人没兴趣。”郁城白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沈愿抿紧嘴唇,水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郁城白无奈叹口气,掐住她下巴强行灌水。
沈愿呛得直咳嗽,水混合着泪水打湿胸前的衣襟。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喘息着问,“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郁城白笑了,“我知道,所以我们只在境内待一天,等顾九洲上了船,等那五亿美金到账,我们就乘船出海去国外。你知道的,境内的法律可管不到国外。”
沈愿,“你们找谁拿那么多钱?”
“谢宴生。”
“你疯了?”
“我没疯。我和顾鸿他们说好了,五亿到手,双方五五分。”郁城白眼底浮上扭曲的贪婪,“够我们俩在国外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辈子。”
四年前,郁城白被顾九洲哄骗,倾注名下所有资产股份去投资五洲科技,结果一败涂地,欠下巨额债务。
即便抵掉所有资产,也没能还清债务。白慧茹也在两年前病逝,郁康跟小三和私生子搬到异地生活,对他不闻不问。
这几年为了还债,每天都过的生不如死。
所以在顾鸿夫妻找上门,提了绑架沈愿母子敲诈谢宴生一笔巨款逃出国安享晚年的计划后,郁城白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2.5亿的美金。
根本没人能抵得住这个诱惑,更何况如今的郁城白。
郁城白盯梢了好几天,从博物馆到公寓,谢宴生的人将沈愿母子保护的密不透风,无从下手。
他最终才想到张阿婆。
沈愿听到是顾鸿出的主意,忍不住冷斥,“你被顾九洲坑得还不够吗?现在还要被顾鸿坑?你是傻的吗?”
“我没别的办法,阿愿,被债务压身的日子我过够了,现在终于能摆脱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哪怕是骗局我也要试试。”
“四年前游艇上那场交易,你亲眼目睹全程,谢宴生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更不会拿那么多钱来赎我。”
“你天天对着古画,脑袋也变得古板了?谢宴生要真不管你的死活,他那天就不会去游艇。”郁城白说着俯身,想去亲吻她额头。
沈愿别过脸,嫌恶地躲开。
郁城白也不恼,“你乖乖休息一晚上,别想着逃跑。同一个地方,人不能幸运两次。”
门重重关上。
沈愿蹭着舱壁慢慢站起,跳到舷窗前往外看。
一望无垠的海岸,无法辨别方位,也不知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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