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三月廿三,虎牢关东北三十里的夏军大营,晨雾尚未散尽,中军帐内却已是烛火通明。窦建德身着金盔紫袍,端坐于虎皮帅椅上,眉头紧锁地盯着案上的地形图——图中红笔圈出的虎牢关,如一把尖刀横亘在洛水之畔,唐军主力据关而守,已将夏军西进之路堵了整整半月。帐下两侧,文臣武将分列而立,皆是面色凝重,讨论声中带着几分焦躁。
“大王,”御史大夫王琮手持笏板,上前一步道,“虎牢关地势险要,唐军又有苏定方、秦叔宝等猛将镇守,我军连日攻关,折损了近万弟兄,再这么耗下去,粮草恐难支撑。不如暂且撤军,回师洺州,待秋收后再举兵西进?”
“王大夫此言差矣!”帐下立刻传来一声反驳,却是夏军大将高雅贤。他身披鳞甲,腰间挎着一柄镔铁大刀,虎目圆睁道,“我军十万大军压境,若因一座虎牢关便撤军,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某愿领兵三万,明日从关南的山道绕后,与正面大军夹击,定能攻破此关!”
窦建德抬手止住两人的争执,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撤军不可,强攻亦难。李世民那小儿用兵狡诈,苏定方更是善用奇兵,昨日他还派小队骑兵袭扰我军粮道,若真绕后,恐中其埋伏。诸位可有其他良策?”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马蹄声——起初只是零星几声,如雨点落在帐幕上,可转瞬之间,马蹄声便如惊雷般滚过营垒,伴随着急促的战鼓声与尖锐的号角声,连帐内的烛火都跟着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窦建德猛地站起身,手按腰间佩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帐下文臣武将也纷纷变色,高雅贤率先冲出帐外,却只听他一声惊呼,随即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
窦建德紧随其后走出中军帐,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东方的天际下,黑压压的唐军铁骑正朝着夏营狂奔而来,玄甲骑兵的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长枪如林,马蹄踏在地上,竟让大地都微微颤抖。最前头的一队骑兵,旗帜上绣着一个“苏”字,正是苏定方率领的玄甲先锋营!
“不好!是唐军偷袭!”窦建德厉声喝道,“传我将令,骑兵营即刻出营迎敌,步兵营列阵护住中军,不得慌乱!”
可此时的夏营,早已乱作一团。唐军来得太过突然,夏军士兵大多还在营帐中整理行装,或是在营外的空地上生火做饭,骤闻敌军杀来,顿时慌了手脚。步兵们提着兵器四处奔逃,有的想躲回营帐,有的想冲向营门,却恰好堵在了骑兵营的必经之路上——骑兵营的士兵们刚翻身上马,正要催动战马出营,却被混乱的步兵挡住了去路,战马嘶鸣着难以动弹,骑兵们急得连连喝骂,却根本无法突围。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骑兵营将领挥舞着马鞭,抽打挡路的步兵,可混乱的人群哪里还听得进命令。步兵们在恐慌中互相推搡,有的被战马撞倒在地,有的被同伴的兵器误伤,惨叫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夏营瞬间变成了一锅沸腾的乱粥。
苏定方率领的玄甲骑兵,此刻已杀到夏营辕门前。他手持长枪,一马当先,长枪横扫,便将两名试图阻拦的夏军步兵挑飞,随即高声喝道:“唐军将士听令!窦建德背信弃义,今日便踏平他的大营,生擒窦建德!”
“杀!”身后的玄甲骑兵齐声呐喊,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他们催动战马,踏着夏军步兵的尸体,冲入夏营之中。长枪穿刺,马刀劈砍,夏军士兵根本无法抵挡——这些玄甲骑兵皆是唐军精锐,历经无数恶战,而夏军步兵大多是临时征召的农夫,平日里缺乏训练,此刻又陷入混乱,哪里是对手?
中军帐前,窦建德看着唐军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又急又怒。他拔出佩剑,亲自率领亲兵冲向敌军,可刚走了几步,便被溃逃的夏军士兵冲散了阵型。高雅贤等将领也各自率领部众抵抗,却无奈夏军已无章法,士兵们只顾着逃窜,有的甚至扔下兵器,朝着营外的田野狂奔。
“大王!快撤吧!唐军势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王琮等文臣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他们拉着窦建德的衣袖,脸色惨白地喊道。此刻的夏营,十万大军已彻底溃散,士兵们四散奔逃,有的朝着北方跑,有的朝着东方逃,根本无人再听从号令。唐军骑兵在营中纵横驰骋,所到之处,夏军士兵纷纷倒地,营寨的帐篷被战马踏塌,粮草被点燃,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窦建德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想起半月前大军出征时,十万将士旌旗招展、气势如虹,那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攻破虎牢关,与王世充汇合,共灭唐军。可如今,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十万大军便溃不成军,文臣武将慌作一团,士兵们四散逃窜,这“兵败如山倒”的滋味,竟来得如此之快。
“撤!”窦建德咬着牙,终于吐出一个字。他被亲兵护着,翻身上马,朝着营北的方向狂奔而去。高雅贤等将领见大王撤离,也无心再战,纷纷率领残部跟了上去。可唐军骑兵哪里肯放过,苏定方亲自率领一队骑兵追击,长枪不断刺向逃兵,夏军士兵的尸体在身后的道路上绵延数里。
夏营之中,混乱仍在继续。有的士兵试图跳水逃生,却被唐军骑兵在岸边射杀;有的士兵跪地投降,却因混乱被踩踏致死。文臣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此刻跑得气喘吁吁,有的崴了脚,有的丢了官帽,往日的儒雅荡然无存。直到日头升至半空,唐军才渐渐停止追击,夏营中只剩下遍地的尸体、烧毁的帐篷与散落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糊的气味。
苏定方勒住战马,立于夏营辕门前,看着眼前的战果,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丝凝重。他翻身下马,捡起一面掉落的夏军旗帜,对身旁的副将道:“窦建德虽逃,但其残部仍在,即刻派人通报秦王,让他率军追击。另外,清点战俘与粮草,安抚降兵,不可滥杀无辜。”
副将躬身应道:“末将领命!”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却是李世民率领的唐军主力赶到。李世民看着溃败的夏营,对苏定方笑道:“定方,你这先锋营果然勇猛,一战便破了窦建德的十万大军,真是可喜可贺!”
苏定方拱手道:“殿下谬赞。此战能胜,皆因唐军将士奋勇,且窦建德军心涣散,又被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是窦建德逃脱,恐为后患,还需尽快追击。”
李世民点头,目光望向窦建德逃窜的方向,沉声道:“窦建德已成丧家之犬,逃不了多远。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一个时辰,随后兵分三路,追击夏军残部,务必生擒窦建德,平定河北!”
军令传下,唐军将士立刻开始清理战场、休整兵马。阳光洒在虎牢关外的大地上,夏军的溃逃之路与唐军的追击之路交织在一起,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大战,以唐军的大胜暂告一段落。而苏定方知道,这并非结束——平定河北后,还有王世充的洛阳城等着他们去攻克,天下一统的道路,仍需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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