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连续的爆炸声震得地面发颤,伊万突然用带着急促喘息的中文尖声喊道:
“是‘九二’步炮!快隐蔽!”
话音未落,他已一把将身旁的驼龙推向壕沟。
驼龙重心不稳,重重摔进沟内,后脑磕在硬土上的钝痛还未散去,一个巨大的问号已瞬间攫住她的思绪:这里怎么会有敌人?
几乎是同时,汪瑾也踉跄着滚了进来,他扶着沟壁稳住身体,脸上同样写满茫然,显然和驼龙有着相同的困惑。
就在这时,
满脸是血的伊万踉跄着钻进壕沟,鲜血顺着他的额角不断往下淌,却顾不上擦,只对着驼龙高声喊道:
“大当家的!‘九二’步炮是直瞄火炮,能打到这,说明对面山头的兄弟……要么已经全部牺牲,要么就是被俘了!”
他喘了口粗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后怕:
“更邪门的是,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小鬼子就悄无声息攻上了山头!大当家的快撤,再晚一步,他们的进攻就该来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怕也守不住这个阵地多长时间……”
驼龙刚从茫然中回神,
听见伊万的话,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撑着壕沟壁想爬起来,手指却攥住一把潮湿的泥土——方才还安静的阵地外围,已隐约传来日军“三八式”步枪拉动枪栓的脆响,像毒蛇吐信般刺人耳朵。
汪瑾脸色发白,却还强撑着摸出腰间的手榴弹,咬开保险栓攥在手里:“撤?往哪撤?后面的弟兄们枪都没有,咱们一退,他们就死定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大当家困在这。”伊万抹了把脸上的血,眼神却没乱,“小日子占了对面山头,直瞄炮能把咱们的壕沟炸成筛子!二位跟我往左侧的交通壕走,那里能绕去后方阵地!”
话音未落,头顶突然传来
“咻——”
炮弹破空声,比刚才更近。
驼龙一把拽住还在犹豫的汪瑾,跟着伊万猫腰往交通壕冲,身后的壕沟瞬间被“轰隆”一声巨响吞没,滚烫的碎石渣子像雨点般砸在他们的身上。
驼龙死死按住被碎石砸得生疼的肩膀,疼得额角冒冷汗,却仍拔高声音朝着伊万的方向喊:
“伊万!快把弟兄们都撤到后方阵地来!别在这儿白白当活靶子——阵地丢了没关系,咱们迟早能从鬼子手里夺回来!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喊得急,声音都有些发颤,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方混乱的战线,生怕晚一秒,就有熟悉的身影倒在炮火里。
此刻,
隐蔽在后方壕沟里的驼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月光下,
她端起反器材大狙,透过瞄准镜,目光飞快地在对面山头扫过,搜寻着“九二”步炮的踪迹。
突然,
一道血红色的弹影从前方一棵隐蔽的大树后窜出,紧接着便是一声爆炸在远处炸开。
驼龙心中一紧——她找到了!那正是“九二”步炮的阵地。
她立刻屏住呼吸,稳稳地在反器材大狙上推上一发12.7毫米子弹。
瞄准镜里的十字光标缓缓移动,最终死死锁定了那门火炮的炮口,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在夜色里骤然炸开。
12.7毫米的弹头,裹挟着超音速的动能,像一道看不见的闪电,瞬间掠过山头间的距离,精准无误地钻进了“九二”步炮的炮口。
不过半秒,
对面山头猛地腾起一团火光,
“轰隆——”
爆炸声震得空气都在震颤。
还没等这声巨响消散,又一声更猛烈的轰鸣接踵而至,火光染红了半边夜空——驼龙眼神一凝,她清楚,这是炮阵地的弹药被引爆,发生了连锁殉爆。
瞄准镜里,
原本隐蔽的炮位已变成一片火海,断木与炮身碎片四处飞溅,那门方才还在威胁他们的“九二”步炮,此刻彻底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驼龙身旁的伊万眼尖,最先看见对面山头的炮阵地化作火海,当即攥着枪跳起来,用母语高声喊出一声:
“乌拉……”
兴奋的吼声压过了远处的余爆。
他再没半分躲藏的意思,
一手挥舞着步枪,一手招呼着身后的白俄士兵,扯着嗓子叫嚷道:
“跟我上!把小日子赶下山去!”
话音未落,便率先朝着正往山头冲锋的日军扑了过去,身后的士兵们也跟着发出呐喊,潮水般紧随其后。
伊万端着步枪冲在最前,
枪托抵着肩窝,扣动扳机的瞬间,日军前排一个冲锋的士兵应声倒地。
白俄士兵们紧随其后,有的端枪扫射,有的干脆抡起枪托砸向扑来的敌人,嘶吼声与枪声在阵地前搅成一团。
驼龙没立刻冲上去,她迅速调整反器材大狙的角度,瞄准镜里锁定了日军队伍中一个举着指挥刀的军官。
“砰”的一声,
子弹穿透夜色,那军官刚扬起的手臂猛地垂下,指挥刀“当啷”掉在地上,身旁的日军瞬间乱了阵脚。
汪瑾趁机带着几个士兵从侧面迂回,手里的手榴弹拉掉保险栓,在手里顿了两秒才朝日军密集处扔去。
“轰隆”一声炸响,
日军冲锋的阵型被撕开一道口子。伊万见状,当即喊着号子往前冲,白俄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与日军展开近身搏杀,刺刀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驼龙又接连开了两枪,分别打掉了日军的两个机枪手。
没了机枪压制,我方士兵士气更盛,伊万一把揪住一个日军士兵的衣领,将其按在地上,另一只手的枪托狠狠砸下去,随即转身又朝着下一个目标扑去。
夜色里,
双方在山头下展开拉锯,原本被小日子占据的优势,随着“九二”步炮的摧毁和我方的反扑,渐渐开始扭转。
可此时的驼龙,
心里却压着个沉甸甸的疑问。
她握着枪的手没松,目光扫过眼前混战的人群,眉头却紧紧蹙起:
这些小日子到底是从哪摸上来的?怎么悄无声息就攻到了眼皮子底下,连对面山头的防线都被他们轻易撕开了?
方才开枪时的冷静渐渐褪去,一丝不安顺着脊背往上爬——这伙敌人的出现太蹊跷,若找不到他们渗透的路径,就算今晚把他们打退,难保日后不会再遭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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