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沉”两个字。
她接起电话。
“在忙?”电话那头的声线很沉,带着一丝刚结束工作的疲惫。
“没有,”苏晚关掉文档,“刚吃完东西。”
“李姐来过了?”
“嗯。”
“她都跟你说了?”
“嗯。”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劫富济贫,还是把我卖了换钱?”顾沉的语气里带着点玩笑的意味,想让她放松些。
苏晚没有笑。“我准备把我们的收藏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不是信号中断的死寂,而是一种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空气的安静。
过了几秒,顾沉才重新开口,只有一个字。
“不。”
这个字,和苏晚对李姐说“不行”时,一模一样。
“顾沉,我很冷静。”苏晚说,“我算过了,把这些都出了,足够我们撑到杀青,甚至后期都能解决一大部分。”
“我不同意。”顾沉的语速快了起来,“苏晚,那些不是投资品,不是数字。”
“现在它们就是。”苏晚的回答针锋相对,“它们是能让剧组几百号人继续开工的钱,是能让我们的电影拍完的底气。”
“那我们当初为什么要买下它们?”顾沉质问,“你忘了那份《公民凯恩》的剧本,我们是在一个巴黎的地下拍卖会找到的。你当时说,你摸着它,就像摸到了一个时代的脉搏。”
“脉搏不能付账单。”
“苏晚!”
“顾沉,你听我说。”苏晚打断他,“你零片酬出演,是你的支持。你站在所有人面前维护我,是你的支持。我不能把你的支持当成理所当然,然后自己什么都不做。这部电影,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现在,它遇到麻烦了,轮到我了。”
“所以你就卖掉我们的过去?”顾沉的声音里压着火,“那台斯坦尼康,是你拍第一部长片的时候,我送给你的。你当时抱着它,说这是你的武器。现在你要把武器卖了?”
“为了赢得战争,有时候必须熔掉自己的勋章。”
“那不是勋章,那是我们!”顾沉的音量提了上来,“你拍第一部短片,熬了三个通宵,我陪着你。收工的时候,我们在路边摊喝豆浆,你说将来一定要拥有一件属于电影史的东西。后来我们有了第一件,第二件……每一件背后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你现在要把这些东西,拿去给那帮只想在电影里塞女演员的蠢货做嫁衣?”
“不是给他们做嫁衣,”苏晚反驳,“是为了让我们的心血不白费。”
客厅里太安静了,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在电话里的呼吸声。
“顾沉,如果这部电影,因为钱而停摆,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坚持,都会变成一个笑话。你站在发布会上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当成笑话。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解决办法就是卖掉一切?”
“这是最好的办法。”
“你有没有问过我?”
“我现在在通知你。”苏晚的语气强硬,但她自己能感觉到话里的颤抖。
“苏晚,你这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我?”
“我谁也没惩罚。我是在解决问题。”
“这不是解决问题,这是在自毁长城。”顾沉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拒绝向资本妥协,我很骄傲。但你不能转过身,就向现实妥协,用我们自己的骨血去填窟窿。”
“那不是骨血,是身外之物。”
“是吗?”顾沉反问,“那结婚戒指也是身外之物?我们的房子也是?苏晚,底线在哪里?为了这部电影,你打算卖到什么地步?”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扎进了苏晚心里最软的地方。
她没有回答。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是顾沉先败下阵来。
“把电脑关了。”他说。
“顾沉……”
“关掉。”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别碰那些东西,一件也别碰。等我回来。”
电话被挂断了。
苏晚握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城市开始苏醒,喧嚣声隐隐传来。
她站起身,没有再看电脑,而是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有一面墙,空着。她之前一直没想好要放什么。
现在她想好了。
她从储藏室里搬出一个小小的玻璃展示柜,很旧的款式,是她从一个旧货市场淘来的。她花了一个下午,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
然后,她从书房最里面的保险箱里,拿出了几样东西。
不是清单上那些价值连城的藏品。
第一件,是一张薄薄的纸。
是《星轨》获得金熊奖最佳导演提名的证书。纸张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黄,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出来的。那是她第一次,作为导演苏晚,被世界看见。
她把证书放进展柜最显眼的位置。
第二件,是一枚戒指。
不是钻戒,只是一枚最普通的铂金素圈,内壁刻着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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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和顾沉。第一场。第一条。
是他们决定在一起的那天,顾沉用全部家当在片场旁边的小店里买的。他说,我们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场永不杀青的对手戏。
她把戒指放在提名证书的旁边。
最后,她拿出了两个红色的本子。
结婚证。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她的头发还有些乱,他的脸上带着没来得及刮干净的青涩胡茬。那是他们拍完《星轨》的第二天,从民政局出来,全世界都还不知道。
那是他们最惊心动魄的一段过往,也是他们历尽波折才得到的平静。
她将两本结婚证并排放在戒指的旁边。
做完这一切,她关上玻璃柜门。
小小的展示柜里,没有一件东西能出现在拍卖行的目录上。
但它们,才是她真正的“私人收藏”。
是她愿意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东西,是她人生里,最珍贵的勋章。
也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向顾沉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服输的理由。
她伸出手指,轻轻隔着玻璃,触碰着那枚戒指。
顾沉问她,底线在哪里。
底线就在这里。
门铃响了。
苏晚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是顾沉。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疲倦,显然是直接从片场赶回来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进来,视线扫过客厅,最后停留在那个小小的展示柜上。
他走过去,看着里面的东西。
提名证书。
戒指。
结婚证。
他看了很久。
“所以,”他终于开口,转过身看着苏晚,“这就是你的答案?”
“是。”苏晚回答。
“你把这些摆出来,是想告诉我,为了守护它们,你可以卖掉其他所有的一切?”
“是。”
“包括我们共同的回忆?”
“那些回忆,”苏晚看着他的眼睛,“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随时可以创造新的。但这部电影,如果我们现在放弃,就永远没有了。”
顾沉没有再争辩。
他只是上前一步,将她拉进怀里。
他抱得很紧,紧到苏晚能感觉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
“苏晚,”他在她耳边说,“你真是……又臭又硬。”
和李姐说的一模一样。
“但是,”他顿了顿,“钱的事,不准再想了。”
“可是……”
“没有可是。”顾沉松开她,捧着她的脸,“我来解决。”
“你又要……”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沉打断她,“我不是要用钱去砸,我是要去见一个人。”
苏晚疑惑地看着他。
“一个,”顾沉说,“欠我一部电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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