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的早餐店正式营业了。
小小的店面，干净整洁，案板上摆满了刚出笼的馒头、包子，锅里热腾腾的豆浆飘着香气，店门口支着几张简易的桌子，晨光洒下来，看着竟然有几分温馨的烟火气。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对他这家新开的店还不太感兴趣，毕竟县城里卖早餐的摊子不少，乡下人进城吃饭更是图个熟悉的地方。
但江屿手艺好，做的馒头松软香甜，包子皮薄馅足，米线面条也量多，关键是价格公道，渐渐地就有了回头客。
早晨时分，店门口的桌子常常坐满了人，还有些匆忙的客人站着吃两口就走，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家里人也见状不再劝阻，郁文静也没再多说什么，经常来来帮个忙，江家二妹也是见店里忙不过来的时候，会默默在厨房里多蒸一屉馒头，或者收拾一下案板上的碗筷。
江屿站在蒸笼前，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心里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江屿的生意刚有起色，不速之客就找上门来了。
那天早上，店里人不少，江屿正忙着给客人打油茶，忽然听到门口一阵哄笑，几个熟悉的身影晃了进来——正是之前和他一起赌博的牌友。
“哟，江屿，发财啦？”为首的男人嗓门大，故意嚷嚷着，“听说你这儿生意不错，我们兄弟几个也来捧捧场。”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身上带着股吊儿郎当的气，眼神四处乱瞟，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好好吃早餐的。
店里客人不少，听见动静，有些人看了过来，也有人低头匆匆吃完准备离开，显然不想沾上什么麻烦。
江屿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上动作不停，淡淡地回道：“吃饭的话，自己找位置，吃什么就点，别挡着人。”
几个人对视一眼，嘿嘿笑着：“江屿，咱们可是老朋友了，今天来你这儿，总不能让我们自己掏钱吧？”
江屿终于抬起头，看着他们，嘴角一勾：“可以啊，想白吃是吧？”他抬手一指厨房，“行啊，你们几个进去帮我蒸一锅馒头，包点包子，再洗洗碗，我管你们一顿饱的。”
几个牌友脸色一变，他们哪是干活的料？当场就有人不乐意了：“江屿，你这人变了啊，兄弟们就来吃个饭，你至于这样？”
江屿收回目光，继续忙活：“你们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就别来给我添乱。想吃，就掏钱，没钱就干活，哪儿来的道理让我请客？”
这话一出，店里其他客人纷纷投来目光，有些人甚至点了点头，暗暗佩服江屿的态度。
几个牌友脸上挂不住了，没想到江屿竟然一点都不给他们面子，讪讪地站了一会儿，最后有人骂骂咧咧地踢了凳子一脚，甩手走了。
高亮站在人群后面，一直没吭声。
他个头不高，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袖口还沾着点烟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邋遢。
他跟着其他人一起进了江屿的早餐店，但从头到尾没主动开口，只是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盯着江屿。
当其他几个牌友嬉皮笑脸地闹腾时，他只是默默地跟着，甚至在人家踢凳子离开时，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脚步拖沓地落在最后，像是有点迟疑。
江屿没去管他，继续忙着手里的活。但等高亮要跨出门口时，他忽然开口了：“高亮。”
高亮脚步一顿。
“你真打算一直跟着他们混？”江屿头也不抬地问，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笃定的意味，“你要是真来吃饭的，我请你；但要是跟他们一起来捣乱的，以后别再踏进我这门。”
店里不少客人还在，有些人闻言停下筷子，偷偷瞥向门口的高亮。
高亮身子僵了一下，攥了攥拳头，没回头，也没吭声，最终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江屿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继续忙活。
他不是圣父，不过他有心，也是想着能拉一把是一把，他和高亮是同学，读书的时候还是不错的朋友。
如果记忆没有出错，再过几年他们所在的y省d品问题特别严重，吸d人员较多。
零几年y省的偏远地区d品问题突出，因为地理位置特殊、d品走私严重、农村贫困导致吸毒人群增加。
像他们这样偏远的山区都出了好几个瘾君子，其中就包括高亮。
高亮后来出去打工，就在省内，赚了点钱，就染上了这东西。
想到后来对方妻离子散的模样，江屿有些感慨，不过也没再太纠结。
路是人自己选的，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今天江瑶也在，兄妹俩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儿。
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一个满脸皱纹、穿着旧蓝布衫的老太太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巴巴的男人，手里拎着个编织袋。
江屿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江芸的婆婆，江芸是他大妹，嫁人得早。
老太太站在门口，没进来，眼神有些发直地看着江屿，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憋着没开口。
她身后的男人低声催促：“娘，你说话啊。”
老太太这才回过神，嗓音干涩地开口：“江屿，你大妹走了快五年了……家里过得不太好，能不能借点钱？”
江瑶是端着刚洗完的碗出来的，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把碗重重放在桌上，水滴溅了一点出来，声音不大，但店里瞬间安静了。
“出去。”她直接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冷意，“我们家没钱。”
老太太皱了皱眉，抿着嘴没有说话，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却不乐意了，往前走了一步：“江瑶，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家日子不好过，娘好歹是你姐的婆婆，你……”
“她要是个好婆婆，我姐能被逼到喝农药？”江瑶打断了他，眼神冷得像是寒冬的霜雪。
“张大军！你们家过得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当初让我姐嫁过去的时候，怎么没说日子难过？”
张大军被噎住，一张脸憋得通红，正要开口，江屿才缓缓开了口：“你们找我要钱？”
他的语气平淡，连半点怒气都没有，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我自己开个小店，家里老婆孩子要养，二妹还没嫁人，小妹还在读书，老娘老爹都还在家里，你觉得我能拿得出钱？”江屿看着他们，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你们回去吧，钱没有。”
老太太的嘴唇抖了一下，眼神复杂。
张大军还想争辩，却被老太太拽了一下，他憋着一肚子火，瞪了江屿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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