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身子,在阿强的悉心照料下,总算是慢慢缓过来了。那天,我从桥洞下那硬得咯人的草堆上费劲地坐起,阳光透过桥洞的缝儿,直直地照在我脸上,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阿强,我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啦!”我瞅着阿强,着急地说道。
阿强蹲在一边,黑着脸闷声闷气地说:“林摇,你这伤才刚好点,可别瞎折腾自己,再出啥岔子!”
我紧紧咬着嘴唇,一脸坚定:“我得去找苏晓,哪怕就那么一丁点希望,我也决不能放弃!”
说完,我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拍打着身上的灰土,那劲头儿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晦气都给拍走。
阿强看着我,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伸手递给我一个破破烂烂的背包,“那行吧,你拿着,里头有点干粮,能顶一阵儿。”
我一把接过背包,二话不说就背在肩上,脚下生风似的,扭头就准备走。
阿强在后面喊了一嗓子:“林摇,你自己小心着点!”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大步朝着那前路走去,心里头就想着早点找到苏晓。
我接过背包,背在肩上,朝着那未知的前路走去。
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们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我这一身破旧的衣裳。
我低着头,加快脚步,生怕被人看出我的狼狈。那一双双眼睛,就像一根根刺,扎得我心里直发慌。
路过一家服装店的橱窗,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鸡窝似的,脸上也脏兮兮的,黑一道白一道,活像个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小鬼。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见到苏晓。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劳务市场。那里挤满了找活儿的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都盼着能被老板相中。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闷着头就往里挤。
“老板,您这儿要人不?”我凑到一个招工的老板面前,陪着笑脸,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那老板是个大胖子,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说:“就你这身子骨,能行?”
“老板,您别看我瘦,我有力气,啥活儿都能干。”我急忙说道,两只手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板,满是期待。
老板摆摆手,不耐烦地吼道:“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头那个失落啊,可又不甘心。又硬着头皮问了几家,有个瘦高个儿的老板,斜着眼瞅我,哼了一声:“你瞅瞅你这副模样,能干活儿?
别耽误我事儿!”还有个满脸横肉的老板,压根儿就不理我,只顾着跟旁边的人说笑。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泛起一片红霞。我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叫得那叫一个欢实,就像敲鼓似的。
找了个角落,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干粮,那干粮硬得能砸死人。我就着路边的自来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勉强填了填肚子。
夜晚来临,街上的人渐渐少了。我没地方可去,只能找了个避风的墙角,缩着身子坐下。
这墙角又冷又潮,我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双腿不停地打哆嗦。
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我抬起头,看到一个黑影朝我走来。
“哟,这不是林摇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我抬头一看,是以前在桥下欺负过我的二狗子。
这二狗子长得贼眉鼠眼,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鸡窝扣在脑袋上。身上那衣服也是皱皱巴巴,脏兮兮的,还沾着不知啥时候蹭上的油污。
他斜着眼睛,撇着嘴,一脸的坏相。
“你这是又要去哪儿讨生活啊?”二狗子嘲笑道,一边说一边歪着脑袋,双手抱在胸前,那模样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我没理他,转过头去。心里想着,跟这种人没啥好说的。
二狗子见我不吭声,更是不依不饶,“哼,还装清高。”说着,他往前凑了凑,用脚踢了踢我坐着的地儿。
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二狗子,你别太过分!”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拳头紧紧地握着。
二狗子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哟,还凶起来了。”
但还是强装出一副硬气的样子,不过那眼神已经有些闪躲。
我狠狠地瞪着他,咬着牙说:“别以为我还怕你!”
二狗子嘴里嘟囔着:“哼,走着瞧。”说完,他灰溜溜地走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心里满是委屈和无奈。
第二天,我早早地又来到劳务市场。这劳务市场里人挤人的,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
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盼着能有个老板能看上我。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一个矮矮胖胖的老板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肥大的衬衫,扣子都快绷开了,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满脸的横肉。
“你,过来!”老板用手指了指我。
我赶紧跑过去,满脸堆笑:“老板,您叫我?”
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嗯,就你,试试搬货的活儿。”
“您放心,老板。”我连忙点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跟着老板到了仓库,那货物一堆一堆的,像小山似的。我撸起袖子,弯下腰,抱起一个大箱子就走。
这货物死沉死沉的,压得我肩膀生疼。可我咬着牙,一趟又一趟地搬着,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往下淌,迷住了眼睛也顾不上擦。
到了中午,累得我直不起腰。老板扔给我一个馒头,“吃吧,下午接着干。”
我接过馒头,大口吃了起来。那馒头干巴巴的,没啥味道,可我吃得特别香。
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都来搬货。有时候累得实在受不了,就靠在墙边喘口气。
老板在旁边盯着,稍有一点儿慢,他就大声吆喝:“快点儿,别磨蹭!”
我也不敢吭声,只能加快速度。有一天,搬货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流了不少血。
老板瞅了一眼,说:“别装可怜,赶紧干活儿!”我咬着牙爬起来,继续搬。
就这样,我在这个老板这儿干了几天。虽然辛苦,但好歹能有点收入。
一天,我干完活儿,正准备去领工钱。
“老板,这几天的工钱……”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板却斜着眼睛瞪了我一眼,“哼,你干的活儿质量不行,工钱没有。”
那表情就跟要吃人似的,凶巴巴的。
我急得眼睛都红了,“老板,您不能这样,我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干,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服和磨破了的鞋子。
“滚!再啰嗦,揍你!”老板大声吼着,他身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晃着膀子就围了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横眉立目的。
我又气又无奈,只能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老板一眼,转身愤愤地离开。
走在路上,我又累又饿,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
脑袋耷拉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突然,看到路边有个弯腰驼背的捡废品的老人,正翻着垃圾桶,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
我灵机一动,心想反正也没啥别的办法,就也开始捡废品。
从早到晚,我在各个垃圾桶里翻找着,不管垃圾桶里多脏多臭,我都顾不上了。
手被划破了,血珠子直往外冒,我就随便扯块破布缠一缠,也不在意。
太阳落山了,我累得满头大汗,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蹭得黑一道白一道。
终于,攒了一些废品,背着沉甸甸的废品,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废品收购站。
拿着卖废品换来的几块钱,我买了几个包子,坐在路边就吃了起来。
包子的热气扑在脸上,我大口大口地嚼着。
“姑娘,不容易啊。”一个路过的大妈说道。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脸上满是皱纹。
我苦笑了一下,嘴里还塞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没办法,得活下去啊。”
说完,又狠狠咬了一口包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依旧在为了能和苏晓重逢而努力着。不管遇到多少困难,我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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