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站起身,甩落刀上残血,抬腕在任务面板输入简短指令:
【畜牧场清剿任务完成】
【变异牛群已脱离控制,可安全回收圈养】
【附件:牛头族祭祀遗骸、Ω-00 子样本晶核碎片已采集】
发送。
他低头,看着脚下那片被踩进泥土的牛皮旗帜,图腾上的裂颅与螺旋角已被血污糊成模糊的污渍。
绣春刀归鞘,发出“铮”的一声清响,像为这场屠杀落下最后的休止符。
薛羽转身,背影在残阳下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影。
焦土尽头,青草疯长,变异牛群低头吃草,偶尔抬头望向那个离去的男人,眼中只剩温顺与茫然。
一天后的拂晓,钓鱼台港口被灰白色的浓雾锁死。
海面像一块生满铜绿的镜面,连浪花都噤声。
薛羽的靴底刚踩上湿滑的堤岸,雾气里便伸出一条覆着鳞片的触手——冷腻、腥臭,像一条从噩梦里爬出的蛇。
啪!
触手缠住他的左小腿,倒刺刮过“蚀月”甲胄的陶钢层,溅起一溜火星。
薛羽甚至没低头,膝弯处的等离子刃倏然弹出,幽蓝光弧一闪而过。
噗——
触手齐根而断,断口喷出淡蓝色酸血,落在头罩目镜上,嗞啦作响。蛛网状的裂纹瞬间爬满强化玻璃,却终究没能蚀穿底下的纳米涂层。
“嘿嘿……”
他咧嘴一笑,虎牙在雾里闪了下,像一把出鞘的小刀。
下一瞬,绣春刀出鞘,刀光织成密不透风的银弧。
浓雾里传来沉闷的“噗噗”声,一节节腕口粗的触手被削断,旋转着坠入水中,像天女散花,又像一场蓝色的血雨。水面被染成诡异的靛青,雾气都被映得发亮。
薛羽涉水而行,甲胄的重量在潮汐间发出低沉的金属喘息。
他攀上残旧的木质钓台,腐朽的木板在他脚下吱呀作响。
海风裹着咸腥与霉味,吹得钓台尽头那排倒塌木屋的窗帘猎猎作响。
他随手扯下一幅霉烂的布帘,布片在指间碎成飞灰;透过残窗,能看见暗蓝海水一下下拍击船底和礁石,像在为某场葬礼数拍子。
吼——
嘶哑的、带着气管漏气声的嘶吼从右侧传来。
一只舔食者从雾里跌撞而出。
它瘦得肋骨根根可数,灰白皮肤贴在骨架上,像一张被海水泡皱的旧帆;曾经属于人类的衣服碎片挂在肩胛,布条在海风里呼啦啦地打摆。
薛羽抬手,左轮轰鸣。
舔食者的头颅在火光里炸成一滩暗红,残躯顺着惯性滑到他脚边,爪子抽搐两下,归于死寂。
他踩着那具尸体,循着嘶吼的来路走去。
雾在木屋间游走,像无形幽灵。
最靠里的一栋小屋半塌,门框歪斜。
推门,一股陈年的血腥与霉尘味扑面而来。
屋内,三具尸体静静陈列。
男主人仰倒在书桌旁,颅骨凹陷,手里还攥着一张碎裂的板凳腿;
女主人俯趴在地,后颈被钝器砸得血肉模糊,十指却深深掐进地板,仿佛至死仍在努力爬向什么;
角落的小床上,孩童的骸骨只剩半截,肋骨外翻,像被撕扯过的书页。
灰尘在光柱里浮动,像一场迟到的雪。
书桌角落,一台卡通外形的台式摄像机歪倒着,镜头蒙尘,却仍固执地亮着微弱红灯。
薛羽拂去灰尘,按下回放键。
——画面抖动,先是一片湛蓝的海,渔船归来,甲板上男人朝镜头挥手,笑容被阳光晒得发亮。
——镜头一转,屋内,女人抱着孩子迎接,孩子张开手要爸爸抱。
——下一秒,画面剧烈摇晃,女人突然扑向孩子,牙齿陷入稚嫩肩膀,血花在镜头前炸开。
——男人嘶吼着冲上去,板凳狠狠砸下,一下、两下……女人倒下了,孩子已无声息。
——镜头仰倒,天花板旋转,男人跪在地上,抱着妻儿尸体,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呜咽。
——画面最后,男人把摄像机对准自己,嘴角流血,眼神涣散:“对不起……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画面黑屏,只剩电流沙沙声,像海潮在耳边不停倒带。
薛羽沉默地合上摄像机。
他蹲下身,替男人阖上那双仍睁着的浑浊眼睛。
指尖掠过孩子小小的、冰冷的手掌,轻轻握住,像握住一块碎裂的瓷。
屋外,雾气开始流动,潮水声渐高。
薛羽起身,绣春刀在掌心一转,刀背磕掉门框上最后一块腐朽木屑。
他低声道:
“一家三口的债,我替你们讨。”
雾更浓了,隐约又有触手破水而出。
薛羽踏出木屋,背影被雾气一点点吞没。
刀尖拖在地面,发出细碎却坚定的金属声,像在为下一场杀戮数拍子。
薛羽对付剩余怪物的方法,可以概括为一句话——“让它们自己把港口变成一座封闭的屠宰场,而他只做最后的屠夫。”
旧港的闸门是上世纪的铸铁结构,锈而不塌。薛羽撬开手动泵井,把十米宽、三米高的主闸门重新放下。绞盘需要人力,他借用“蚀月”甲胄的液压助力,单手摇柄,三十秒后闸门“咣”一声落水,里外海流瞬间断流。
闸门一落,港口内湾立刻变成半咸水死塘。深潜者依赖潮汐换气,闸门封闭后,它们只能在浅水区扑腾,触手再长也甩不出十米。
闸门顶端有废弃的电磁拦网,薛羽把摄像机里的备用电池拆下来,逆接线圈,改成一次性短路雷。任何想翻闸的怪物先被高压电烤熟,再落回水里做诱饵。
钓台上有一排老卤素探照灯,线路老化却不短路。他把灯头全拆下来,倒插在码头桩基下方,灯罩里塞进浸过燃油的破渔网。
傍晚六点,雾最浓。薛羽用左轮晶核弹当打火石,一枪点燃第一盏灯。水下卤素灯亮起惨白冷光,像一列幽冥灯塔。
深潜者趋光,触手循着灯柱卷上来,正好暴露在灯下的狭窄木桩间隙里。薛羽站在桩顶,绣春刀下劈,一刀一条,触手落进水里,蓝血瞬间被灯柱映成荧火。
五分钟后,浅水区漂满断肢,血腥味又把更外圈的舔食者招来。它们沿着栈桥狂奔,却一次只能并排两只,成了标准的一字长蛇阵。薛羽左手左轮、右手绣春,交替开火,弹巢里剩下的七发晶核子弹全部点名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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