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想明白，秦飞宇那吊儿郎当且欠揍的声音再次袭击他的耳膜
“我去，白色虚无你可以啊！
这记性，不去当刑警可太浪费了，肯定比某些不讲证据、只会乱扣帽子的警察强多了”
秦飞宇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拿眼角余光瞟了瞟李明
那脸上的戏谑劲儿就差没写着“说的就是你”
李明一听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瞬间火冒三丈
“他妈”两个字刚从牙缝里挤出来，就感觉胳膊被身旁的女警用力拽了一下
女警满脸焦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劝道
“李前辈，您可千万冷静点！这次可是您最后的机会了，要是再出乱子，真得被调去保卫科了”
闻言，李明浑身一僵，到嘴边的脏话被他狠狠咽了回去
片刻后，他从鼻腔里冷冷哼出一声，用力挤开身前的桌子，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女警看着李明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迅速调整好状态，对着楚默言等人说道
“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跟进嫌疑人的线索
后续一旦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会和淮先生沟通反馈……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利落收拾好桌上散落的资料，双手抱在胸前，快步跟上李明的脚步，离开了保安室
……
秦飞宇和淮桉瞬间没了继续嬉闹的兴致，双双靠在沙发上，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你们说，把这事儿交给警察，他们得多久能把人抓住？”
秦飞宇仰着头，双眼紧闭，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淮桉微微皱起眉头，顺势轻轻靠在了楚默言身上，慢悠悠开口
“够呛，我家之前保险箱被偷了，警察又是拍照又是调查，结果到最后小偷还是没抓到
咱们现在报警，顶多也就起个加强防线的作用，要是那人再来，警察抓捕说不定还容易些……”
楚默言原本放松的身体，在淮桉靠近的瞬间，陡然紧绷起来
他微微偏过头，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气钻进了鼻腔
（wu~橘子味的诶~桉桉好香~好喜欢~）
楚默言看着淮桉毛茸茸的脑袋，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就像看到了一个可爱的毛绒玩具，想要伸手狠狠rua一把
他向来是个想到就做的人，手瞬间就朝着淮桉的头发伸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那蓬松头发的瞬间，淮桉“嗖”地一下弹了起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楚默言，认真又期待地问
“默言，出院后要不然你来我家打工吧！我家果果需要人照顾
反正你也需要时间适应新的年份，干脆先做我家果果的干爹，还能体验一下赚人生第一桶金的感觉？”
听到这话，楚默言一下子愣住了，嘴巴下意识地重复着
“你家？果果？”
还没等淮桉回答，秦飞宇一巴掌把淮桉的脸推开，随后迅速拿出手机，点开相册，将屏幕转向楚默言，接着说道
“就他养的那只布偶猫，我跟你说，那猫可会掉毛了，家里到处都是它的毛，之前一直都是崔宸清理的”
楚默言的视线随着秦飞宇的动作，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可就在他的目光触及到屏幕上那只可爱布偶猫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急剧收缩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迅速移开目光，与此同时，猛地捂住了嘴
他一人难受，三人惊慌
淮桉、秦飞宇、魏漾几乎同一时间凑上前来询问他的状况
“默言，你是不是头还疼？？咱转院吧，你这样我不放心……走，回去找医生”
淮桉说着，就要扶楚默言起来
楚默言现在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还没搞清楚那股莫名其妙的反胃感是怎么回事，就因淮桉的话联想到继续住院的“后果”
他瞬间来了精神，慌忙摆手，急切解释
“不不不，我刚刚就是因为没怎么吃早饭……突然有些低血糖，回去吃点东西就好了，真的没事”
话音刚落，淮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显然不太相信这个解释，但看着楚默言苍白的脸色，又不好再逼问
“原来是低血糖了，那快回去吃点东西，我还以为你怕猫呢，来来来你起开我背他”
秦飞宇絮絮叨叨的声音响起
他一屁股挤开淮桉，然后在楚默言诧异的目光中，竟然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失重感袭来
楚默言下意识抓上秦飞宇的脑袋，随后又像触电般猛的收回手，脸上写满了惊愕
？？？
淮桉人都懵了，他一巴掌重重地拍上秦飞宇后背，骂道
“你有病啊，你不是要背他吗，你这样抱？？你把人当小姑娘了是吧我靠！”
秦飞宇被打得龇牙咧嘴，他调整了一下怀里楚默言的姿势，满不在乎道
“刚刚那个位置我咋背，抱很明显顺手一点啊，再说了，我为啥不能这么抱？
崔宸不也这么抱过你吗，我靠，你要这么说，他才是把你当小姑娘吧”
此话一出，淮桉和楚默言的表情瞬间变了
淮桉脸上一阵发烫，又羞又恼
还没等他反驳，秦飞宇就已经抱着楚默言大大咧咧地迈过茶几往门口走了
淮桉只觉得嗓子里憋了一股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一旁魏漾的胳膊，转而对着想要单手开门的秦飞宇骂道
“哎我操我真是服了，你慢点，你有病啊我靠”
他说着，也赶紧迈过茶几帮忙开门去了
魏漾本想跟上，就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瞬间顿住了脚步
来人是白正鹤，他陪着秦飞宇来到保安室后，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秦飞宇差点又要抱着楚默言往人身上撞，还好淮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裤子
秦飞宇被勒的咂舌一声，但看到白正鹤后又换了一副面孔
“诶，白医生，我们正好有事找你，楚默言的情况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他问话的时候，为了让怀里的楚默言更舒服些，又往上垫了垫
楚默言本想闭着眼睛装死的，但听到“白医生”这三个字顿感不妙，猛的睁开了眼睛
白正鹤微微皱了皱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温和却又带着专业的严肃，开口说道
“嗯，我是这么说过……但是我的建议是，楚默言还是需要静养，他的幻觉问题还没彻底得到解决”
听到这话，楚默言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他现在是要说服淮桉让我继续留在这里吗？？）
想到这，还没等他出声辩驳，白正鹤又道
“但是，楚先生的恢复状况确实超乎预期，已经达到了可以出院的标准
再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许医院对楚先生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们想要办理出院手续，现在就可以”
话语落下，楚默言瞬间懵了
他本以为白正鹤会找借口让他继续住院观察
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放人
楚默言有那么0.01秒都开始自我怀疑他误会白正鹤了
相比之下，秦飞宇和淮桉明显高兴许多
“那就谢谢你了白医生！我会好好看着楚默言的”
淮桉说着，真诚地鞠了个躬
白正鹤见此，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语气柔和地说道
“楚默言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想必对他幻觉问题的改善也会有很大帮助
你们只需要定期带他来复查，就没有问题了”
秦飞宇一听，立马出声附和
“放心放心白医生，我们那肯定是把他当亲弟弟养的，复查肯定是会来的，那手续什么的就拜托你了”
听到秦飞宇的话，白正鹤微微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几人跟上
淮桉刚迈出一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躲在阴影处的魏漾，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快来啊，你等会要是没事情，收拾收拾一起过节？”
魏漾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微微一怔，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有些木讷地回应道
“我？”
淮桉一眼就瞧出这孩子有些“社恐”
他轻快地应了一声“yes”，迈步上前自然地揽住魏漾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念叨着
“你是楚默言的朋友，我也是，四舍五入，我们也是朋友嘛，既然是朋友，一起过个节也没啥问题吧？
刚好我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你记忆力这么好，学习成绩一定很棒吧？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这群青春大男孩一起开发游戏呀~”
淮桉一连串的话语像连珠炮一样钻进魏漾的耳朵里
魏漾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下意识地朝着前面的楚默言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迎上了楚默言凶巴巴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居然让淮桉搂你？还不赶紧松开？？”
魏漾读懂了楚默言的眼神后，下意识地看向淮桉
淮桉却不明所以，顺着魏漾的目光看向楚默言
楚默言却瞬间换了个表情，脸上堆满了笑容，笑眯眯地朝淮桉招手
见此，魏漾眼睛微微瞪大，心底震惊
（哇……好厉害的变脸速度……我要学习的果然还有很多）
……
早上十点，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在医院的大门前
病房里，楚默言正做着最后一次换药以及检查事宜
毕竟他手上有三条不能被发现的刀伤
所以，当换药的时候，他便找了个借口，把淮桉还有秦飞宇等人支了出去
此刻，房间里仅剩下白正鹤和楚默言两人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那刺鼻的气味
白正鹤戴着口罩和手套，手持碘伏轻轻擦拭着楚默言额角上的疤痕
原本有些狰狞乌青的术后疤痕，现在已经变得粉嫩，一看就是恢复得相当良好
“说真的”
白正鹤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惊叹
“你这种术后恢复情况，在医学史上都极为罕见，完全可以做一篇极具价值的学术报告，这恢复力简直超乎想象……”
楚默言却充耳不闻，他紧盯着白正鹤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异样
自从白正鹤在核心问题上撒了谎后，楚默言便在心底给他贴上了“危险”的标签
楚默言时刻盼着他会再次露出马脚，好让自己能借此顺藤摸瓜
可
除了那次谎言和那些让人起疑的过度关照之外
白正鹤在其他方面的表现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就算他之前按照白正鹤的嘱咐，按时服了两次药，身体也没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
楚默言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无端地把问题扩大化
可这几天接连不断接收到的各种隐晦消息，又让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楚默言甚至开始不确定，这次出院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可继续留在医院，他又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牢笼，被时刻监视着
…
“楚默言，保持愉悦的身心健康，对伤口恢复也有很大帮助……你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疙瘩了……”
白正鹤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
他的手指轻轻落在楚默言的眉间，动作极为轻柔地将那紧皱的眉头抚平
就像在安抚一个情绪不佳的孩子
“不过你右手怎么回事？？又自残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抬起楚默言的胳膊，准备缝合换药
楚默言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白正鹤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打草惊蛇是很冲动
但现在，他必须确定一件事
“白医生”
楚默言低声开口，同时伸出左手，猛地抓住白正鹤准备上药的手
白正鹤微微一怔，当他对上楚默言那双漆黑如夜、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时
心脏猛地一颤，呼吸也莫名地漏了一拍
“其实我有个家人”
楚默言的声音很轻，面不改色的抛出试探话题
“我的弟弟，现在过得很好，但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你觉得，他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话音落下，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楚默言神色平静，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白正鹤的脸上，同时感受着手下白正鹤脉搏的跳动频率
白正鹤沉默了片刻，微微低下头，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轻轻挣脱开楚默言的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开口说道
“虽然很疑惑你为什么会有个弟弟，但，抛开别的不谈，如果你们是彼此之间唯一的家人，那么他这样做，确实很过分”
听到这句话，楚默言心里“咯噔”一下
他十分肯定，白正鹤刚刚那一瞬间的松气，意味着自己的试探出了错
（不是楚逸，白正鹤不是楚逸弄过来的……）
一丝短暂的愉悦情绪在楚默言的心中闪过，但仅仅维持了一秒钟，他的脸色又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不是楚逸，那就意味着，还有一股他不知道的势力
想到这里，楚默言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试探也有讲究的，点到为止，问多了只会引起不必要的警觉
楚默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淡淡道
“我确实是孤儿，我的弟弟也不是亲的，我们一起成长，我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他却给了我藏着刀片的糖果……”
说到这，楚默言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难过，他缓缓仰头看着白正鹤，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说我不配拥有好的人生，但我真的把他当做家人……难道是我痴心妄想了？”
见此情景，白正鹤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或思考之中，无声地又叹了一口气
“每个人都有权力拥有更好的人生，别这么想，你会……变得幸福的”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专注地为楚默言换药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楚默言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探究之色
（我记得这种表情……这种必须在自身与同情做出抉择的表情……自责的表情……）
楚默言的脑中瞬间浮现出那位保姆的模样
当初，他视作“妈妈”的保姆，在他被苏瑶强制带走的时候，也曾露出过这副表情
想到这，楚默言不禁重新正视起白正鹤
像他这种做了亏心事却又心怀同情的人，平时的言行举止中一定会露出一些破绽
而这些破绽，就是他寻找的关键线索
（不是楚逸……那会是谁呢？）
楚默言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细细回想与白正鹤的每一次见面
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平静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震惊，不自觉喃喃出声
“远离……傅…”
最后一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但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只不过，这个答案，却让他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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