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水,映着火光。
柳树河的刀很快,快得崔三只看到一道残影,然后觉得脖子一凉。
他瞪大眼睛,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血沫,重重倒在地上。
“一个。”
柳树河的声音比刀还冷。
剩下的黑衣人愣了一瞬,随即怒吼着冲上来。
柳树河不退反进,刀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两颗头颅飞起,血如喷泉。
“三个。”
张青青也没闲着。
她的双剑如蝴蝶穿花,在黑衣人之间游走。
峨眉剑法讲究轻灵飘逸,但她的剑招里多了几分狠辣,每一剑都直取要害。
一个黑衣人捂着被刺穿的喉咙倒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娘们…不是峨眉的路数!”
有人惊呼。
柳树河闻言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张青青使出一招“燕子回眸”,剑尖上挑,将一个黑衣人的下巴刺穿。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招是素素的独创,连峨眉掌门都不会。
“小心!”
张青青突然喊道。
柳树河回神,侧身避过背后袭来的长枪,反手一刀,将那偷袭者拦腰斩断。
血溅在他脸上,温热腥咸。
“七个。”
他舔了舔嘴唇,“还剩五个。”
黑衣人们开始退缩。
他们本是铁掌帮的好手,但面对柳树河这样的杀神,勇气像阳光下的雪一样消融。
不知是谁先扔下兵器,转身就逃,其他人立刻效仿。
柳树河没有追。
他弯腰在崔三尸体上擦了擦刀,然后看向张青青:“你的剑法,谁教的?”
张青青收起双剑,左臂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峨眉静玄师太。”
“撒谎。”
柳树河逼近一步,“‘燕子回眸’是素素自创的招式,从未传人。”
张青青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姐姐教过我几招防身。”
雨后的夜空透出几颗星星,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水。
柳树河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转身:“走,他们很快会带更多人回来。”
两人迅速离开燃烧的客栈,钻进后面的山林。
夜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柳树河在一处山溪边停下。
溪水潺潺,月光下泛着银光。
“洗洗吧。”
他蹲下捧水洗脸,血迹在溪水中晕开,像一朵朵红莲。
张青青跪在溪边,小心地清洗左臂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很长,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
她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树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她:“金疮药,比刚才的好。”
张青青接住,轻声道谢。
她解开临时包扎的布条,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浑身一颤。
“忍着点。”
柳树河站在她身后,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些,“天亮前我们得赶到洛阳。”
“洛阳?”
张青青抬头,“为什么去那里?”
“因为这块赝品青玉令。”
柳树河从怀中取出那块玉牌,在月光下仔细观察,“做工精细,但玉质不对。真正的青玉令用的是昆仑山的‘寒心玉’,冬暖夏凉。这块只是普通青玉。”
张青青系好包扎的布条:“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树河没有回答,只是收起玉牌:“洛阳城南有个叫‘鬼手李’的玉匠,是当世唯一能仿制青玉令的人。找到他,就能知道是谁让你卷入这场杀局。”
张青青站起身,突然一个踉跄。
柳树河下意识扶住她,手掌触到她腰间的肌肤,温热柔软。
他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手。
“我没事。”
张青青勉强笑笑,“只是失血有点多。”
柳树河皱眉:“休息一个时辰再走。前面有座山神庙,可以暂避。”
山神庙破败不堪,屋顶漏着几个大洞,月光从洞口洒落,像一把把银剑插在地上。
神像早已倒塌,只剩半截身子斜靠在墙边,脸上的彩漆剥落,露出狰狞的木纹。
柳树河生了一小堆火,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
张青青靠着墙壁坐下,从行囊中取出一块干粮,掰成两半,递给柳树河一半。
“我不饿。”
柳树河摇头,从腰间取下酒囊喝了一口。
张青青固执地举着那半块干粮:“你刚才消耗很大,需要补充体力。”
柳树河看了她一眼,接过干粮默默吃起来。
干粮很硬,带着霉味,但他吃得很快,像在完成一项任务。
“你和我姐姐,”
张青青突然开口,“是怎么认识的?”
柳树河的手顿了一下:“她没告诉过你?”
“我们…见面很少。”
张青青低头玩弄着衣角,“父亲不许我们往来。”
柳树河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变得遥远:“五年前,我在江南追杀‘血手人屠’杜杀。杜杀逃进一座尼姑庵,劫持了正在那里上香的素素。”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张青青注意到他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我本可以连她一起杀了的。”
柳树河继续说,“但她的眼神…那么平静,那么无畏。我改变了刀路,只杀了杜杀。”
“然后呢?”
“然后她请我喝茶。”
柳树河嘴角微微上扬,“上好的龙井,说是谢我救命之恩。其实我知道,那庵里有十二个武艺高强的师太,杜杀根本伤不了她。”
张青青轻笑出声:“这倒像姐姐的作风。她总是…出其不意。”
柳树河看向她:“你真的很像她,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两人的目光在火光中相遇,又同时移开。
夜风吹进破庙,火苗摇曳,影子也跟着晃动。
“那个青玉令,”
张青青打破沉默,“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它?”
柳树河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该说多少:“二十年前,血影门主萧天绝得到一块天外陨玉,请当时最厉害的玉匠制成三块青玉令。据说三块玉令合在一起,能揭示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
“没人知道。”
柳树河摇头,“因为萧天绝还没来得及集齐三块,就被七大派联手剿灭了。两块青玉令被毁,剩下一块下落不明。”
张青青若有所思:“那这块赝品…”
“是诱饵。”
柳树河冷笑,“有人想用这块假玉令引出什么。而你,只是他们选中的棋子。”
张青青脸色发白:“谁会这么做?为什么要选我?”
柳树河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庙门口,望着远处的山路:“休息好了就出发,天亮前要过青龙岗。”
张青青也站起来,突然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柳树河眼疾手快扶住她,这次没有立刻松开。
“我背你。”
他简短地说,转身蹲下。
张青青犹豫了一下,还是伏上他的背。
柳树河起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大步走出山神庙。
夜风清凉,带着草木的清香。
张青青的发丝拂过柳树河的脸颊,痒痒的。
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又温暖实在。
“柳大侠…”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叫柳树河就行。”
他打断她,“我不是什么大侠。”
“柳树河,”
张青青改口,“谢谢你救我。”
柳树河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山路崎岖,但他的步伐稳健有力。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合为一体,随着山势起伏。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柳树河突然停下。
“怎么了?”
张青青问。
“有人跟踪。”
柳树河压低声音,“从山神庙就一直跟着。”
张青青立刻警觉起来:“铁掌帮的人?”
“不像。”
柳树河轻轻放下她,“武功路数不同,更…专业。”
他示意张青青躲在一块巨石后面,自己则隐入路边的阴影中。
夜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音。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山路上。
那人全身裹在黑衣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什么。
柳树河屏住呼吸。
这人不是铁掌帮的,甚至可能不是中原武林的路数。
他的步伐像猫一样轻盈,每一步都精确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枯枝落叶。
黑衣人突然停下,转向柳树河藏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的手慢慢伸向腰间…
就在此时,一只夜枭从树梢扑下,掠过黑衣人头顶。
黑衣人本能地抬头,柳树河抓住这一瞬的机会,如鬼魅般闪出,刀锋直取对方咽喉!
黑衣人反应极快,身形一扭,竟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但他脸上的黑巾被刀锋划破,露出一张苍白陌生的脸。
“血影门!”
柳树河瞳孔骤缩。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孤鸿刀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柳树河刀锋一转:“血影门二十年前就灭了,你是谁?”
“血影不灭,只是…沉睡。”
黑衣人突然从袖中射出一蓬银针,同时向后急退。
柳树河挥刀格挡,银针纷纷落地,发出叮叮的声响。
等他再抬头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张青青从巨石后跑出来:“你没事吧?”
柳树河摇头,弯腰捡起一根银针仔细观察。
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毒。
“不是普通的毒,”
他沉声道,“是西域‘断魂散’,血影门的独门毒药。”
张青青倒吸一口冷气:“血影门真的还存在?”
柳树河收起银针:“看来我们的洛阳之行不会太平了。”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晨雾在山间流淌。
柳树河望向洛阳方向,眼神复杂。
“走吧,”
他转身对张青青说,“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
张青青点头,突然指着远处:“看!”
柳树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路上,三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正快速移动,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血影门的追兵。”
柳树河握紧刀柄,“看来他们很重视这块赝品玉令。”
张青青拔出双剑:“怎么办?”
柳树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杀。”
晨光中,刀剑出鞘的声音格外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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