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的灵脉斧刚劈开第三道缠向鹿群的黑色藤蔓,指尖的灵脉之心突然剧烈发烫,金色的光晕在掌心不住震颤,像是在抗拒某种诡异的力量。月禾从她肩头跃下,鹿角的花苞蔫蔫地垂着,鼻尖不停抽动,对着西方无归渊的方向发出警惕的嘶鸣。
“不对劲。”阿禾按住发烫的胸口,目光望向远处被灰雾笼罩的山峦,“这不是普通的灵脉紊乱,是……吞噬感。”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蹄声从林间传来,渊栖部的信使浑身浴血,骑在濒死的驳兽背上,看到阿禾便从兽背上滚落:“阿禾大人!无归渊……渊底的‘蚀雾’涌出来了!族里的灵脉师全都疯了,嘴里喊着‘古神睁眼’,还……还生吃异兽!”
玄机子拄着拐杖匆匆赶来,拐杖顶端的灵脉珠已经变成了暗灰色:“是‘墟气’!和古籍里记载的‘域外蚀’完全不同,这股力量能吞掉生灵的神智和记忆。”他翻开怀中的《山海古脉考》残卷,指尖点在泛黄的纸页上,“你看,这里写着‘西荒无归渊,有渊底古神,形若肉树,目满枝桠,食忆而长生,名熵’——这是山海界最古老的禁忌记载,之前我还以为是传说。”
墨简抱着竹简从后面追上,竹简上刚拓印的符文还带着墨迹:“刚才在昆仑墟灵脉殿发现的拜蛇人石刻,和残卷上的文字能对上!拜蛇人不是域外部族,是上古时定居无归渊畔的山海部族,他们曾向熵献祭活人,后来又联合先民立下‘死咒石碑’封印了它。”
“现在封印肯定松动了。”刑天提着干戚从云层落下,斧刃上还沾着黑色的汁液,“我在无归渊外围遇到了一群怪人,穿着覆满绿苔的甲胄,自称‘绿色坟墓’,手里拿着刻有蛇纹的玛瑙骨殖,说要‘迎古神重见天日’。那些人被砍伤后居然能再生,伤口里还钻出细小的肉须。”
西王母的灵脉传讯恰在此时响起,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渊栖部传来最后讯息,蚀雾里出现了‘时间匣子’,进入的族人再也没出来。阿禾,立刻带团队前往无归渊,务必找到死咒石碑,阻止熵冲破封印。玉灵卫已经携带清灵玉出发,烛龙会用极寒灵脉帮你们压制蚀雾。”
灵舟在灰黑色的蚀雾中艰难穿行,毕方的青蓝色火焰在船头燃成一道屏障,却仍挡不住雾气中渗来的诡异低语。阿浪握着青铜杖,杖头的水脉珠不停旋转:“这雾能扭曲灵脉,流波山的水脉感应到里面有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像是……很多人的生平在同时回放。”
突然,灵舟剧烈颠簸起来,周围的雾气瞬间凝固,船舷外的景象开始飞速倒退——刚才被毕方烧死的藤蔓重新缠绕上船身,远处渊栖部的篝火从熄灭状态复燃,连刑天斧刃上的汁液都倒流回伤口。
“是时间匣子!”墨简死死按住翻飞的竹简,“熵能在能量异动时制造循环陷阱!刚才灵舟的灵脉波动触发了它的能力!”
月禾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鹿角喷出金色灵露,灵露落地的瞬间,周围的景象猛地一滞。阿禾趁机将灵脉之力注入灵脉斧,金色的斧光劈向雾气最浓处:“毕方,用先天灵火引爆灵脉!打破循环!”
毕方俯冲而下,火焰与灵脉之力碰撞产生巨大的爆炸,凝固的雾气终于消散,灵舟冲出了循环陷阱。但船尾已经缠上了几根带着眼球的黑色藤蔓,藤蔓上的眼球正死死盯着众人,瞳孔里映出扭曲的人脸。
“那是熵的触须!”玄机子大喊,拐杖挥出红色灵脉,“它能通过眼球吞噬记忆,别和它对视!”
刑天纵身跃起,干戚将藤蔓劈断,断裂处的眼球爆出黑色汁液,溅在甲板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阿禾注意到汁液里混着细小的符文,和墨简拓印的拜蛇人文字一模一样:“这些符文在吸收灵脉!墨简,快找找破解之法!”
灵舟降落在无归渊畔时,渊栖部的营地已是一片狼藉。帐篷被黑色藤蔓缠绕,地上散落着半截玛瑙骨殖,几名幸存的族人蜷缩在岩石后,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蛇女的神谕……石碑裂了……”
“蛇女?”墨简立刻追问,“你们见过蛇女?”
幸存的族老颤抖着指向渊口:“三天前,渊底传出女人的低语,像蛇吐信一样。然后蚀雾就涌上来了,族里的灵脉师说看到了长翅膀的蛇神雕像,还有……长满眼睛的树。那些穿绿苔甲胄的人说,蛇女的死咒快失效了,古神要出来了。”
阿禾让玉灵卫用清灵玉安抚族人,自己则跟着月禾走向渊口。无归渊的边缘布满了拜蛇人的石刻,上面刻着羽蛇神的形象——长着翅膀的灵蛇缠绕着山岳,蛇尾插在渊底,蛇头对着一块断裂的石碑。石刻下方的文字被蚀雾侵蚀得模糊不清,墨简用灵脉擦拭后,终于辨认出几句:“肉树食忆,目窥阴阳,蛇语封渊,六脉为钥。”
“六脉为钥?”阿浪愣住了,“难道需要六灵脉的力量才能激活石碑?”
突然,渊底传来剧烈的震动,一道灰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周围的时间再次出现扭曲——刑天腰间的干戚突然回到了斧鞘里,阿浪刚喝下去的水重新流回水壶。月禾的鹿角剧烈闪烁,硬生生撑开一道灵脉屏障,将众人护在其中。
“熵在试探我们的底线。”玄机子的脸色苍白,“它在利用时间匣子消耗我们的灵脉,等屏障破了,就会吞噬我们的记忆。”
就在这时,雾气中传来脚步声,一群穿着绿苔甲胄的人缓步走出,为首的人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满了蛇纹,手里捧着一个绘有骷髅的木盒:“阿禾大人,久仰灵脉之心的大名。”
“绿色坟墓?”刑天握紧干戚,“你们把渊栖部的人怎么了?”
面具人轻笑一声,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跳动的肉团,表面布满细小的眼睛:“他们的记忆很有用,帮我们找到了石碑的位置。熵大人说了,只要你们交出灵脉之心,帮我们取出石碑下的玛瑙骨殖,就饶你们不死。”
阿禾盯着肉团,灵脉之心的抗拒越发强烈:“那是熵的分身,你们被它同化了,成了它的‘房间’。”她突然想起墨简说的拜蛇人记载,“你们根本不知道死咒的作用,一旦移开石碑,熵会先吞掉你们这些寄生体。”
面具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似乎被说中了要害,但很快又恢复镇定:“少废话!熵大人能操纵时间,就算死了也能重置!”他挥手示意手下进攻,那些人立刻扑上来,伤口处的肉须像藤蔓一样延伸,朝着众人缠来。
夔龙突然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紫色雷力劈向人群,被击中的人瞬间化为黑烟,只留下半截玛瑙骨殖。“这些分身怕先天雷脉!”夔龙的声音震彻山谷,“我在渊口外挡住了另一波,他们的目标是石碑!”
阿禾趁机带着众人冲入无归渊。渊底并非黑暗一片,而是布满了发光的苔藓,苔藓的光芒映照出巨大的蛇形神庙轮廓,神庙的顶端已经坍塌,露出里面的黑色肉树——那就是熵的本体,树干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眼球,每个眼球里都映着不同的人影,有拜蛇人祭司,有上古先民,还有渊栖部族人的面容。
神庙正前方,立着一块断裂的巨大石碑,碑身上刻满了扭曲的文字,正是拜蛇人的死咒。石碑旁散落着拜蛇人的骸骨,骸骨的手指都指向碑底的凹槽,凹槽里嵌着六颗黯淡的晶石,显然是当年用来注入灵脉的容器。
“果然需要六灵脉核心!”墨简激动地喊道,“只要将六灵脉的力量注入凹槽,石碑就能重新激活!”
就在阿禾准备取出灵脉核心时,周围的景象突然变化。无归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昆仑墟的灵脉殿,西王母正微笑着向她走来:“阿禾,你做得很好,快把灵脉核心给我,我来激活石碑。”
月禾突然咬了阿禾一口,尖锐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眼前的灵脉殿消失了,熵的眼球正死死盯着她,树干上伸出几根肉须,朝着凹槽探来:“不错的意志,可惜还是会被骗。”
“是幻术!”阿禾挥斧斩断肉须,“它能制造真实的幻象,利用我们的记忆诱导我们破坏石碑!”
玄机子立刻将拐杖插入地面,红色灵脉蔓延开来,在众人周围形成符文屏障:“墨简,快解读石碑上的死咒!只要念出片段,就能干扰熵的幻术!”
墨简趴在石碑上,快速辨认着文字:“‘目之所及,枯骨为薪;忆之所噬,蛇语为刃……’”他刚念出两句,熵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树干上的眼球纷纷闭上,周围的幻术彻底消散。
但熵的反击也随之而来。渊底开始剧烈震动,无数黑色藤蔓从地面钻出,缠住众人的脚踝。更可怕的是,时间再次开始循环——阿禾刚斩断一根藤蔓,藤蔓又重新缠上,墨简写下的符文反复消失又出现。
“它在制造多重时间匣子!”阿浪的青铜杖发出蓝光,试图用水脉稳定空间,“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也无法注入灵脉!”
刑天突然纵身跃起,干戚劈向熵的树干:“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趁机注入灵脉!”斧刃砍在树干上,爆出金色的灵光,但熵的再生速度极快,伤口瞬间愈合,反而有更多的眼球睁开,盯着刑天的记忆。
“刑天!别和它对视!”阿禾大喊,她看到刑天的眼神开始空洞,显然记忆正在被吞噬。月禾立刻喷出灵露,金色的灵光罩住刑天,暂时阻断了熵的吞噬。
阿禾趁机将大荒之野的灵脉核心嵌入凹槽,第一颗晶石亮起金色的光芒。玄机子、墨简、阿浪也纷纷将积石山、玉山、流波山的核心嵌入凹槽,红、白、蓝三色灵光随之亮起。剩下的昆仑墟和章尾山核心还在玉灵卫手中,而玉灵卫此刻正在渊口与绿色坟墓激战。
“我去接玉灵卫!”毕方载着阿浪直冲渊口,青蓝色的火焰在雾气中开出一条通路。阿禾则和墨简、玄机子守住石碑,抵挡熵的攻击。熵的树干突然剧烈摇晃,无数眼球同时睁开,射出黑色的光线,石碑上的死咒文字开始褪色。
“它在压制死咒!”墨简急得满头大汗,“再等下去,石碑就彻底失效了!”
就在这时,渊口传来毕方的鸣叫,阿浪带着两名玉灵卫冲了进来,手里捧着最后两颗灵脉核心。绿色坟墓的面具人紧随其后,木盒里的肉团跳动得越发剧烈:“休想激活石碑!熵大人会让你们的记忆永远困在时间里!”
玉灵卫立刻将核心递给阿禾,阿禾刚要嵌入凹槽,面具人突然扑了上来,肉团从木盒里飞出,朝着她的灵脉之心撞来。月禾猛地挡在阿禾身前,鹿角爆发出耀眼的灵光,与肉团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尖鸣。
趁这间隙,阿禾将最后两颗核心嵌入凹槽。六颗晶石同时亮起,六色灵光顺着石碑上的死咒文字蔓延,整个石碑发出金色的光芒。熵发出绝望的嘶吼,树干上的眼球纷纷爆裂,黑色的汁液溅满神庙,藤蔓开始快速枯萎。
但就在石碑的光芒达到顶峰时,时间突然彻底凝固了。阿禾保持着嵌核心的姿势,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熵的树干中钻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形似人形,却长满了眼睛,正是熵的本体意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封印我?”熵的声音在阿禾脑海中响起,“死咒需要蛇女的完整神谕才能彻底生效,你们只激活了一半!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记忆里,藏着多少有用的东西……”
黑影伸出布满眼睛的手,朝着阿禾的额头按来。阿禾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抽离,那些与伙伴们并肩作战的画面、灵脉之心觉醒的瞬间、山海界的生机盎然,都在一点点被吞噬。
就在黑影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月禾突然发出一声震彻渊底的嘶鸣,鹿角上的花苞彻底绽放,露出里面一颗小小的灵脉之心。两颗灵脉之心产生共鸣,一道金色的光柱从阿禾体内冲出,贯穿了熵的黑影。
熵发出凄厉的惨叫,黑影开始瓦解。凝固的时间缓缓流动,石碑的光芒再次增强,将熵的本体彻底笼罩。阿禾摔倒在地,看着熵的肉树一点点化为灰烬,只留下一块布满孔洞的黑色骸骨。
绿色坟墓的面具人见状,转身就要逃跑,却被刑天的干戚劈中,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被肉须缠绕的脸。那人倒地后,肉须迅速枯萎,最终化为一缕黑烟。
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石碑上的死咒文字重新变得清晰,六色灵光在渊底形成一道屏障,将残存的蚀雾彻底隔绝。但阿禾抚摸着胸口的灵脉之心,却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动——刚才熵在被封印前,似乎将一缕意识注入了她的记忆里。
玄机子拄着拐杖走到石碑前,仔细检查着:“死咒只恢复了七成,熵的本体被封印了,但它的意识碎片可能还藏在某个地方。拜蛇人的石刻说‘蛇女神谕存于渊底蛇骨’,看来我们得找到蛇女的遗骸,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墨简捡起地上的半截玛瑙骨殖,发现上面刻着一行细小的文字:“绿坟寻骨,蛇语开渊,古神之眠,不过镜影。”
“这是绿色坟墓的目标。”阿禾站起身,眼神坚定,“他们还在找熵的碎片,我们必须在他们之前找到蛇女神谕。”
渊口传来玉灵卫的呼喊,说外面的蚀雾正在消散,但远处的山林里出现了更多绿色坟墓成员的踪迹。阿禾握紧灵脉斧,看着无归渊深处那片尚未探索的黑暗区域——那里隐约传来蛇类爬行的声音,还有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说着被遗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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