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夕阳把北新仓胡同的灰墙染得暖黄,
两辆自行车 “叮铃铃” 停在刘岚家小院门口。
车铃脆响在胡同里荡开,惊得墙头上麻雀扑棱棱飞远,
连墙根儿下晒太阳的猫都支棱起了耳朵。
刘清儒先下车,胳膊肘顶了顶车把,抬手摘下车前梁上的布包 ——
里面是回来时顺道在胡同口张记买的糖火烧,
还带着油纸裹着的余温,热乎气儿顺着布缝往外冒。
他转头看刘岚下车,手指头敲了敲车座子,目光扫过院里新盖的灶房,
红砖墙还泛着新鲜的土色,砖缝里的水泥都没全干,
比原先那搭在屋檐下、刮风漏风下雨漏雨的简易灶台规整多了,看着就透着敞亮。
“今儿风大,你骑车咋没把围巾裹紧点?脖领子都敞着,别回头冻着,
明儿上班胳膊腿儿不利索!” 刘清儒皱着眉,语气里带了些责怪。
刘岚缩了缩脖子,自己把蓝围巾紧了紧,嘴角弯着笑:“知道啦知道啦!
你也一样,别觉着自个儿身子骨硬朗,就不当回事儿 —— 你这岁数可不小了,
快四十的人了,还当自个儿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呐?”
她顿了顿,手指着新灶房,笑得更欢了:“你瞅咱这新灶房,去年秋天盖好的,
拢共花了五十多块,一分钱没白花!现在做饭再也不用受冻,烟囱也是新砌的,
抽力好得很,屋里再也不呛得人直咳嗽,眼泪哗哗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院里立马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嗓门亮堂:
“是铁柱来啦?岚儿也回来啦!快进来,外头风大!”
俩人刚推车进院,就见老太太蹲在新灶房门口的石阶上择菜,
手里攥着一把菠菜,菜叶子上还带着水珠。
脚下是刚铺的青石板,平平整整,再也不是从前那踩一脚就沾泥、下雨天还打滑的土路。
九岁的刘文燕和七岁的刘建华围着院中间的小桌,攥着半截胡萝卜在桌上画小人儿 ——
那小桌是去年新打的,桌面光溜溜的,还刷了清漆,
比原先那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木桌结实多了,俩人趴在上面也不晃。
刘文燕手里还捏着本皱巴巴的语文课本,
封皮上 “三年级(上)” 的字迹让手指头摸得发毛,隐约可见;
刘建华则在旁边画小火车,嘴里还 “呜 —— 呜 ——” 地模仿汽笛声,
脚底下穿的棉鞋是老太太给做的,鞋头还绣着小老虎,针脚密得很。
“哟!这东屋的门帘也换了新的?还是蓝布的,看着就干净!”
刘清儒眼尖,一眼瞅见靠东墙的新屋子挂着蓝布门帘,边角还缝了花边。
那屋子是前年盖的,原先这儿就堆柴火,乱七八糟的,现在盖成了刘建华的小卧房,
再也不用跟老太太挤在一间屋里睡,夜里也不吵了。
见了他俩,俩孩子撒丫子就跑过来。
刘文燕先拽住刘清儒的衣角,仰着小脸喊 “爸”,声音脆生生的;
刘建华则抱着刘岚的腿,仰着小脑袋直喊 “妈”,小胳膊勒得紧紧的。
刘清儒弯腰摸了摸刘文燕的头,笑得眉眼都弯了,手指头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燕儿咋不戴帽子?外头风大,回头冻感冒了,明儿咋上课?老师该说你了!”
说着就把布包里的糖火烧拿出来,先递了一个给她:
“来,拿着,还热乎呢,快吃着暖暖身子。”
刘文燕接过来,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流,刘清儒赶紧掏出手绢,
给她擦得干干净净,动作自然得像是对待亲生闺女,一点不生分。
刘建华则捧着糖火烧小口啃,还不忘把掉在手上的糖渣往嘴里舔,跟小耗子似的,
惹得刘岚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老太太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笑着说:“你呀,总记着俩孩子爱吃这个,
每次回来都不忘买,比我家岚儿还上心!你瞅瞅咱这院子,跟七八年前比,
简直是天上地下!原先就俩小破屋,漏风漏雨的,冬天睡觉得裹三层被子;
现在新盖了灶房和东屋,屋里还盘了新炕,冬天烧上火,暖得能光着膀子!
燕儿现在上三年级,明年升四年级;建华也七岁了,俩孩子上学的事儿,可得早点琢磨,
别耽误了。胡同里那临时小学师资不行,燕儿前儿跟我说,上课都听不清老师讲啥,
建华可不能再去那儿遭罪,那不是耽误孩子嘛!”
刘岚没接话,只笑着揉了揉刘建华的头发,目光扫过院里的新物件 ——
东屋的玻璃窗擦得锃亮,灶房的铁锅沉甸甸的,墙角新垒的煤池子方方正正,
心里满是踏实,跟揣了个暖炉似的。
她想起七八年前那时的家,院里连块平整的地都没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买棵白菜都得琢磨半天;如今家里条件直线上升,连院里的鸡窝都砌得整整齐齐,
再也不用跟柴火堆挤在一块儿,鸡下蛋都比从前多了。
她心里门儿清,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 这可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攒出来的。
几人说着话进了东屋,刘岚麻利儿地倒了热水,把茶缸递给刘清儒:
“刚在厂门口,你是不是又帮王师傅扛零件了?我瞅着你袖口沾了灰,还没来得及拍呢。”
刘清儒接过茶缸,抿了一口,热水顺着喉咙下去,浑身都暖了,目光落在墙上挂的钟上,
钟摆 “滴答滴答” 响着,透着日子的安稳:“嗨!顺手的事儿,王师傅年纪大了,
扛不动也正常,我搭把手咋了?都是一个厂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刘岚也喝了几口热水,才顺着话头说起正事儿,语气认真起来:“燕儿明年升四年级,
得转去个好学校;建华明年也该上二年级了,俩孩子一块儿安排才省心,省得我跑两趟。
胡同里这临时小学就俩老师,教着四个年级的孩子,燕儿说有时候老师顾得上三年级,
就忘了一年级的,俩孩子搁哪儿指定学不着啥,纯粹瞎耽误功夫。前儿陆婶跟我说,
豁口小学能收转学生和新生,可我听人说那教室漏风,冬天上课冻得手都握不住笔,
黑板也花,字都看不清,那哪儿行啊!咱现在日子过好了,
可不能让孩子在上学上委屈了,这事儿比啥都重要。”
刘清儒放下茶缸,手指敲了敲缸沿,发出 “当当” 的声儿:“豁口小学不行,
我早找人打听过了!操场小得跟个院子似的,孩子跑两步都得拐弯;
老师没几个正经科班出身的,上次听老吴说,还有老师把‘算术’的‘算’字写错了,
写成‘目’字旁,这不瞎教嘛!北边国子监小学还行,离这儿走一刻钟就到,是老校了,
去年还翻新了教室,安了铁皮炉子,冬天上课不冷,孩子能坐得住。
老吴说他家小子班里有三十多个学生,老师教得细,比豁口小学强太多,
这事儿板上钉钉,豁口小学咱绝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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