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新生》
陈默站在莫干山深处的那座老宅院前,指尖划过斑驳的木门。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他此刻心里盘桓不去的念头——这方依山傍水的院落,会是他商业版图里最特别的一块拼图。
三个月前他还在新能源二手车展厅里核对季度报表,那时账户里的数字正以稳健的曲线爬升。可自从在莫干山偶遇这座民国时期的老宅院,他夜里总梦见青瓦上的月光,檐角风铃在山风中轻响。考察归来的那个凌晨,他在白板上画下民宿的草图,旁边标注的预算数字却像块冰,让他后颈发僵。
“改造预算初步核算下来,需要八百六十万。”设计师小林把打印好的清单推到他面前,纸页边缘被风掀起微小的弧度。会议室里弥漫着咖啡的焦香,陈默的手指在“主体结构加固”那一行停顿许久——光是老宅院的地基处理就要占去近四分之一的预算。
他的二手车公司去年净利润三百二十万,这笔钱投进去不过是杯水车薪。窗外的梧桐叶被夏风卷得打转,陈默忽然想起三年前创业时,他攥着父母给的二十万启动资金,在城郊仓库里对着滞销的二手车发呆的日子。那时他总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现在才明白,真正的难题是看着问题在眼前,手里却没有足够的筹码。
周一清晨的银行信贷部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陈默把民宿项目计划书推给客户经理,对方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轻响:“抵押物评估只能到五百万,而且古建筑改造项目的风险评级比较高。”空调出风口的冷风扫过他的后颈,他忽然注意到对方桌角的台历上圈着莫干山旅游节的日期。
“您去过莫干山吗?”陈默忽然开口,“从市区开车只要一个半小时,去年接待游客量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七。我们选的位置步行十分钟就是新开的马术俱乐部,年底高速出口也要扩建……”他说着忽然停住,意识到自己像在推销二手车时那样急于证明价值,而银行只看冰冷的数字。
走出银行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做建材生意的老周发来的语音:“我帮你问了几个做工程的朋友,老宅子改造猫腻多,预算至少要上浮两成。”陈默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看着手机相册里老宅院的照片——爬满爬山虎的山墙,天井里歪斜的石榴树,还有正屋梁上精美的雕花。这些在他眼里是宝贝,在银行眼里却可能只是风险点。
周三下午的创投咖啡店里,陈默第几次整理领带已经记不清了。坐在对面的投资人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忽然指着页面抬起头:“你说要做高端民宿,可莫干山已经有三十多家同类项目了。凭什么觉得你的能赚钱?”
“因为我住过其中二十九家。”陈默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里面贴着各家民宿的名片和手绘的布局图,“他们要么太商业化,要么只顾着复古忽略了舒适度。您看这页,是我记录的客人投诉——有十二家提到隔音差,八家说冬天没有地暖。我们保留老建筑外观,但会做三层隔音处理,每个房间配独立地暖系统……”
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急促的线条,忽然注意到投资人端起咖啡杯时,视线在他笔记本里夹着的老宅院照片上停留了两秒。那是张雨后拍的照片,青石板路上的水洼映着蓝天白云,檐角的雨滴正往下坠。
周五傍晚,陈默在二手车展厅的办公室里翻检合同。玻璃门外,销售顾问正带着客户看那辆白色特斯拉,车顶的光伏板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这是他创业的根基,去年靠着新能源二手车的风口赚了第一桶金,但现在要把它抵押出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我是林先生,看到了你在创投平台发的项目。明天上午十点,我在莫干山的茶厂等你。”陈默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半分钟,忽然想起考察时路过的那家百年茶厂,老厂长说过有位姓林的老板承包了后山的茶园。
第二天清晨的山路被雾气笼罩,陈默把车停在茶厂门口时,露水正顺着松针往下滴。穿中山装的老者领着他穿过晾晒着茶叶的竹匾,茶室里飘着龙井的清香。“我小时候在那座宅院里住过两年。”林先生忽然开口,指着陈默带来的照片,“那是我外祖父的房子,后来卖给了供销社。”
陈默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收紧,听对方继续说:“去年供销社改制,我本想赎回来,可惜精力不够。你计划书里说要保留梁上的雕花?”他点头,看见老者眼里泛起微光,“那是我外祖父请苏州工匠做的,‘松鹤延年’的图案,文革时用泥巴糊住才保住。”
山风穿过茶室的窗棂,带来远处竹林的沙沙声。林先生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里面夹着泛黄的老照片——穿长衫的男人站在宅院门口,身后石榴树的枝桠还很细弱。“你要多少钱?”老者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边缘,“我不做财务投资,要占股,但不干涉运营。唯一的条件是,保留那棵石榴树。”
陈默走出茶厂时,雾气已经散去。阳光穿过竹林在路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掏出手机给银行客户经理发信息:“贷款额度可以降到三百万了。”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忽然想起昨夜整理资料时,发现老宅院的房产证上登记的建成年份是1936年,比他爷爷的岁数还大。
回到市区时已是深夜,二手车展厅的灯还亮着。陈默坐在那辆白色特斯拉里,打开车顶的光伏板控制App,看着发电量数据缓缓跳动。三年前他靠这辆车打开市场,现在它要帮他圆另一个梦。手机在副驾座上震动,是设计师发来的信息:“刚收到林先生转来的第一笔款,我们可以开始订材料了。”
他推开车门走向办公室,路过展厅玻璃墙时,看见自己的影子和老宅院的照片重叠在一起。月光穿过玻璃落在他肩上,像三年前那个雨夜,他在仓库里对着滞销的二手车发呆时,忽然抬头看见的那束星光。那时他不知道前路在哪,现在也一样,但手里多了份沉甸甸的合同,和一张标注着“石榴树保护方案”的草图。
施工队进场那天,陈默特意带了把从老宅院找到的铜锁。工匠们正在加固地基,他蹲在天井里,看着那棵歪脖子石榴树。林先生说等民宿开业,要带他外祖父的老照片来挂在正厅。风穿过新搭的脚手架,带来远处茶厂的清香,陈默忽然想起自己还没给民宿起名字。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银行发来的贷款到账通知。他摸着那把铜锁站起身,看见阳光正从雕花窗棂里漏下来,在青石板上拼出细碎的光斑。或许可以叫“锁云居”,他想,锁住山间的云雾,也锁住那些快要被遗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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