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商场里，暖黄的灯光裹着淡淡的香水味，与室外微凉的风隔着一层玻璃幕墙，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周诗雨提着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走进试衣间，帘子“哗啦”一声拉上，留下王奕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她原本答应了周诗雨，今天全天都用来陪她挑换季的衣服，特意把法医部的工作提前安排好，连手机都调了静音。可此刻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弹出的消息预览里，“市郊焚尸案”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是韩家乐半小时前发来的，附带着几张现场的初步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却还是能看清那具焦黑尸体的轮廓。
王奕的指尖顿住，心里瞬间沉了下去。她点开对话框，快速扫过韩家乐的留言：“龙队已带队封锁现场，尸体已运回法医部，我和楚雯正在准备解剖，初步判断为他杀，死者双臂缺失，具体信息待解剖后确认。”
原来早上她离开时，韩家乐说的“可能有紧急情况”不是玩笑。王奕捏着手机，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试衣间的方向，里面传来周诗雨轻轻的呼唤：“王奕？你在看什么呢？快来帮我一下，拉链拉不上了。”
“来了。”王奕立刻收起手机，压下心里的凝重，快步走到试衣间门口。帘子拉开一条缝，周诗雨的肩膀露在外面，米白色的布料衬得她皮肤很白，只是因为拉不上拉链，眉头微微蹙着。王奕伸手进去，指尖碰到温热的皮肤，动作轻柔地帮她把拉链往上拉，直到领口处的珍珠扣对齐。
“谢谢。”周诗雨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裙摆轻轻扬起，她回头看向王奕，却注意到对方眼底的异样，“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没事。”王奕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衣领，“可能是刚才在外面等的时候有点着凉，你穿这件很好看，要不要再试试旁边那件浅蓝色的？”她刻意转移了话题，不想让周诗雨担心——焚尸案的细节太过残忍，她不想把这种沉重的情绪带给身边人。
周诗雨却没完全相信，只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重新走进试衣间换衣服。王奕站在外面，拿出手机给韩家乐回了条消息：“现场情况我已知晓，你们先专注解剖，有任何关键发现立刻告诉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法医部。”发送完毕，她把手机塞回包里，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状态——至少现在，她想先陪周诗雨把这件事做完。
与此同时，警局法医部的解剖室里，白色的灯光亮得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冰冷得让人窒息。韩家乐穿着深蓝色的解剖服，戴着双层手套，正拿着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划开尸体的胸腔。徐楚雯站在她身边，手里举着相机，每一个步骤都要拍下清晰的照片，方便后续整理成报告。
解剖台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过表面的焦黑碎屑，但皮肤依旧呈现出僵硬的黑褐色，脖颈处的刀口狰狞地张开，脚踝处的铁链痕迹还清晰可见。韩家乐的动作很稳，解剖刀沿着肋骨的缝隙划过，避开了可能残留的物证。
“肺部没有烟雾残留，也没有吸入性损伤。”韩家乐用镊子夹起一片肺叶，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说明死者确实是死后才被焚烧的，凶手先致其死亡，再进行焚尸，目的应该是掩盖死者身份，或者销毁作案痕迹。”
徐楚雯点点头，一边按下相机快门，一边说道：“我刚才在清理尸体表面的时候，发现皮肤缝隙里有汽油残留，应该是凶手用来助燃的，而且用量很大，不然尸体不会烧得这么严重。”她递过来一个装着残留物的证物袋，“已经标记好了，等下送去物证科检测，看看能不能找到汽油的来源。”
韩家乐接过证物袋，放在旁边的托盘里，目光重新落回尸体上：“根据尸体的骨骼发育情况和牙齿磨损程度，初步判断死者年龄在十八岁左右，体型偏瘦，从骨盆结构来看，应该是女性。不过具体的年龄和身份，还需要通过dNA比对来确认——我已经取了死者的肌肉组织样本，等下送去dNA实验室。”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解剖刀小心地检查尸体的其他部位，当刀尖划过死者下腹部时，突然顿了一下。韩家乐皱了皱眉，换了一把更精细的镊子，轻轻拨开周围的组织，很快，一个小小的、裹着焦黑碎屑的异物被夹了出来。
“这是什么？”徐楚雯凑过来，相机镜头立刻对准了那个异物。那是一个金属质地的小物件，大概指甲盖大小，表面被烧得发黑，但依稀能看出是个心形的轮廓，边缘似乎还刻着什么图案，只是被烧得模糊不清。
韩家乐把异物放在载玻片上，用放大镜仔细观察，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看起来像是个饰品，可能是项链吊坠之类的东西。凶手不仅砍断了死者的双臂，还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她，甚至在死后焚烧尸体，现在连这种私密的饰品都留在体内……”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这根本不是简单的仇杀，更像是一种带有报复性的虐杀。”
徐楚雯的脸色也不好看，她放下相机，拿起记录板快速写下刚才的发现：“我会把这个吊坠送去物证科，看看能不能清理掉表面的焦痕，提取到指纹或者其他有用的信息。对了，死者的衣物残留很少，只有几块烧焦的布料，可能是校服材质，说不定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她的学校。”
“嗯，这个方向可以查。”韩家乐点点头，刚想继续解剖，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龙亦瑞走了进来。她穿着警服，脸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上，眉头拧成了川字。
“情况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龙亦瑞走到韩家乐身边，目光扫过托盘里的证物袋和载玻片上的吊坠，语气急切地问道。她刚从案发现场回来，郝婧怡她们在周边搜查了近两个小时，不仅没找到死者的双臂，连凶手留下的脚印、指纹都少得可怜，现场几乎被焚烧后的灰烬和后来的雨水破坏殆尽，线索断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彻底。
韩家乐停下手里的动作，摘下口罩，语气严肃地汇报道：“龙队，初步解剖结果出来了。第一，死者为女性，年龄约十八岁，体型偏瘦，致命伤是脖颈处的锐器伤，切断了颈动脉，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之间；第二，死者肺部无烟雾残留，确认是死后被焚尸，凶手使用汽油助燃，目的应该是销毁证据；第三，我们在死者下体发现了一个金属吊坠，疑似项链饰品，已经送去物证科处理，另外，死者衣物残留可能是校服材质，或许能锁定她的身份；第四，死者双臂确实是被利器砍断，断口整齐，凶手应该具备一定的解剖知识或者使用重型刀具的经验，但目前还没找到双臂的下落。”
她一边说，一边把解剖记录递给龙亦瑞，徐楚雯也补充道：“我们还提取了死者的肌肉组织样本，送去dNA实验室做比对，希望能在失踪人口数据库里找到匹配的信息。另外，现场的汽油残留也已经送去检测，看看能不能确定购买渠道。”
龙亦瑞接过记录，快速扫了一遍，手指在“十八岁女性”和“校服材质”这两个关键词上停顿了一下：“十八岁，校服……难道是附近的高中生？”她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郝婧怡的电话，“你们现在立刻去市郊周边的高中，排查近两天失踪的女学生，重点关注十八岁左右、体型偏瘦的，有任何线索立刻汇报。”
挂了电话，龙亦瑞的目光又落在载玻片上的吊坠上，眉头皱得更紧：“凶手刻意留下这个吊坠，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如果是故意的，他想传递什么信息？”
韩家乐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得等物证科清理完吊坠表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凶手很冷静，反侦察能力也强，现场几乎没留下有用的痕迹，我们接下来的调查恐怕会很困难。”
就在这时，王奕的手机突然打了过来，韩家乐看了一眼龙亦瑞，按下了接听键：“老师？”
“解剖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关键发现吗？”王奕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正在往法医部赶，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韩家乐把刚才的解剖结果快速跟王奕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死者的年龄、校服材质和那个金属吊坠。王奕听完，沉默了几秒，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先别着急，等我到了再一起梳理线索。另外，死者下体的吊坠很关键，让物证科优先处理，还有校服材质，尽快联系纺织鉴定部门，确定具体的学校。”
“好，我知道了。”韩家乐应道，挂了电话，看向龙亦瑞，“老师说她二十分钟后到，让我们优先处理吊坠和校服材质的鉴定。”
龙亦瑞点点头，走到解剖台边，目光再次落在那具焦黑的尸体上，心里沉甸甸的。十八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却遭遇了这样残忍的对待，凶手的冷酷让她脊背发凉。她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凶手，给死者和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解剖室里的灯光依旧刺眼，韩家乐和徐楚雯重新戴上口罩，继续进行解剖，每一个动作都更加谨慎，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线索。而龙亦瑞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目光投向窗外——希望王奕能带来新的思路，也希望郝婧怡她们能在学校那边找到突破口，毕竟，这起案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系到是否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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