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的手指还停在那道微光上,指尖发麻,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推了一下。罗盘残片安静地躺在掌心,表面青辉已经褪去,只剩下一圈模糊的纹路,像干涸的河床。
他缓缓合拢手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肋骨那处,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针在扎。但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坐在碎石堆里,背靠着断裂的石柱,目光落在前方那堵被封死的岩壁上。
月璃靠在他肩头,气息微弱,脸色比雪还淡。陈岩靠着断柱,右臂垂着,绷带渗出血迹。林九拄着刀,站在最外侧,眼睛一直没闭。
谁都没提离开的事。
过了很久,云逸才慢慢撑起身子。他的动作很慢,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是林九伸手扶了一把。他点头致意,没说话,一步一步朝出口走去。身后三人默默跟上,脚步沉重,却没人停下。
天玄宗的静室里,烛火燃了一整夜。
云逸坐在案前,罗盘残片放在桌上,旁边摊着几张写满符文的纸。他盯着那纹路看了许久,忽然抬手,用指尖蘸了点药水,在纸上重新描了一遍。笔迹刚落,纸面竟微微发烫,边缘卷曲起来。
他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这次改用左手。结果纸面毫无反应。
“只有右手……”他低声自语,掌心血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第二天清晨,他独自去了古籍阁。
阁楼高耸,层层叠叠的书架直通屋顶,许多卷册早已蒙尘,有的甚至被虫蛀得只剩骨架。他一排排走过,手指拂过书脊,一本本抽出来翻看。大多是讲灵脉运行、符阵布设的旧卷,毫无新意。
直到他在最底层一个角落里,摸到一本薄册。
封皮已经烂了大半,看不出名字,内页也残缺不全。他小心翻开,纸页脆得几乎一碰就碎。翻到中间一页时,他的手指顿住了。
上面写着:“归墟非终焉,时空裂隙藏始源之门。”
字迹歪斜,墨色暗沉,像是仓促写就。下方还有一幅简图,画着一道悬浮于虚空的门,门框上的纹路,竟与罗盘残片上的极为相似。
云逸的心跳快了一拍。
他立刻将书抱回密室,关上门,点燃一盏避尘灯。灯光下,他把残页铺在桌上,再取出罗盘碎片,小心翼翼地摆在一起。
两者距离一近,那残页边缘忽然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持续不到一息就消失了。
他屏住呼吸,再次尝试,这次用右手触碰纸面。
光晕重现,比刚才更亮一些。紧接着,空中浮现出一道虚影——正是那扇门的轮廓,静静悬在半空,门缝里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云逸盯着那道波动,忽然觉得胸口一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的神识。
他猛地收回手,虚影瞬间消散。
门不见了,但那股波动感还在,像是留在了脑子里。
他闭眼静坐片刻,等心绪平复,才重新睁开眼。这时,门缝中的波动在他记忆里变得清晰起来——那频率,竟与他掌心血痕的跳动完全一致。
他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外面天色灰蒙,晨雾未散。他望着远处山峦,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午后,月璃来了。
她走进密室时脚步很轻,脸上仍没有血色,但眼神清明。云逸没多说,直接把残页和罗盘碎片推到她面前。
她低头看了很久,指尖轻轻划过那幅图。
“我小时候,在家族禁地见过类似的壁画。”她声音很轻,“守门人说,那是‘初界之门’,通往一切的起点。但没人知道它在哪,也没人敢提。”
云逸点头:“现在,它可能就在某个时空裂隙里。”
“你打算去找?”
“我不知道。”他看着她,“但归墟封印因我而动,血契因我而醒。如果这背后有更深的缘由,我不追到源头,迟早还会出事。”
月璃没立刻回应。她伸手拿起残页,试着用灵力探入。纸面微微震颤,却没有反应。
“它只认你的血。”她说。
“也许这就是原因。”云逸低声说,“为什么是我。”
两人沉默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岩和林九来了。陈岩手臂还吊着,走路有些跛。林九拄着拐,进门后直接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
云逸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从残页到虚影,从门的波动到血契的共鸣,没隐瞒任何事。
说完后,屋里静了很久。
“你是说,又要进那种地方?”陈岩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刚从归墟底下爬出来,连觉都没睡,现在又要往更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钻?”
“我知道你们累。”云逸看着他们,“我也累。但这次不一样。我们不是去拼命,是去找答案。”
“答案就能保命?”林九冷笑,“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上次我错了。”云逸没回避,“我不该一个人冲进去。这次不会了。我们一块查,一块准备,等所有线索都清楚了再动。”
林九盯着他,半晌,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
“死过一次的人,总会学点东西。”
陈岩揉了揉眉心:“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门在哪?怎么进?有没有危险?全都不知道,拿什么准备?”
“所以我才没说现在就走。”云逸拿起残页,“我们要先查清楚九极界的起源,找更多类似的记载。古籍阁、宗门秘档、各地遗迹的碑文——只要有可能的地方,都得去看。”
“然后呢?”
“然后,等我们找到入口的线索,再决定要不要进。”
屋里又静了下来。
陈岩看向月璃:“你怎么看?”
月璃低头看着那残页,指尖轻轻抚过门的轮廓。
“我家族的壁画上写着一句话。”她缓缓说,“‘门启之时,血契者归。’”
她抬眼看向云逸:“如果你真是那个‘归’的人,躲不掉的。”
云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陈岩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下桌子:“行。我陪你查。但说好了,没弄明白前,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林九哼了一声:“反正我这条腿也跑不了,不如坐着看你们折腾。”
云逸笑了下,没多说,只是把残页小心收进玉匣,放在桌上。
当天傍晚,他独自站在演武台边缘。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山间的凉意。他手里攥着那页残卷,指腹摩挲着破损的边角。远处云海翻涌,霞光渐隐。
月璃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没说话,只是并肩站着。
“你说,真正的仙途是什么?”云逸忽然问。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心里早有答案了。”
他望着天边最后一缕光,声音很轻:“或许不在飞升,而在来路。”
月璃没再开口,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夜风拂过,吹起两人的衣角。
云逸低头,看见残卷一角被风吹起,露出背面一行极小的字,墨迹几乎褪尽,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正要翻过来看,远处钟声忽然响起,三长两短,是宗门召集令。
他手一抖,残卷滑落半寸,那行字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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