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恒星在远处燃烧,喷吐着亿万里的光焰,却吝啬地不肯将一丝温度传递过来。
冰冷的陨石带如同一条沉默的巨龙,横亘在黑暗的虚空之中。
瑰丽的星云变幻着迷离的色彩,美得令人窒息,却也暗藏着足以撕碎一切的空间裂缝。
这就是宇宙,浩瀚、壮丽,而又危机四伏。
一艘青色的流线型飞舟,如同一尾灵巧的游鱼,在陨石与星尘之间悄然穿行。
正是花千夜的“惊鸿舟”。
飞舟的护罩上,何无情体内的先天八卦灵甲投射出一道淡淡的八卦虚影,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能提前预知到前方的空间乱流,并指引花千夜找到最安全的航线。这让原本惊险万分的星际航行,变得如履平地。
舟内的生活,与外界的死寂截然不同,充满了烟火气。
旅途的最初几天,最兴奋的莫过于柳如烟。
“家人们,家人们,看到了吗!这里是浩瀚的宇宙!我是你们最爱的主播,柳飘飘仙子!”她举着特制的、能够跨越一定空间进行传输的直播法器,唾沫横飞地进行着她的“宇宙旅行直播”。
“看我左手边,这片五颜六色的气体,我愿称之为‘七宝琉璃屁’,啊不,是‘七宝琉璃霞’!据说吸一口就能延年益寿,当然,也可能当场去世……哎,前面的那块石头,长得像不像一只大烧鸡?道友们打赏一波,主播这就去给你们抓来尝尝咸淡!”
她的直播间里,弹幕早已炸开了锅。
“我靠!主播真上天了?”
“这是什么特效?太逼真了吧!”
“飘飘仙子牛逼!这背景,比那些圣地的山门气派多了!”
然而,新鲜感过去之后,单调的旅途便开始显露出其枯燥的一面。
林清月依旧是每日在甲板上练剑。
她的剑,不再像以往那般只有冰冷的杀伐之气。
在观摩了何无情身上那股混元如一的道韵之后,她的剑招中,多了一丝圆融与生机。
一剑刺出,不再是单纯的破灭,而是在破灭的尽头,隐隐孕育着一线新生。她的剑道,正在朝着一个全新的境界蜕变。
秦未央则成了神木的专职“园丁”。
她将神木种在舟内一处由花千夜专门开辟的聚灵阵中,每日用自己的麒麟之血浇灌。神木的生长速度极快,翠绿的枝叶上,燃烧的金色火焰越发旺盛,散发出的生命气息,让整个飞舟都变得生机盎然。小丫头的修为也在这过程中水涨船高,不知不觉间,已经稳固在了元婴后期。
花千夜除了操控飞舟,其余时间,便是在与何无情对弈。两人下的不是凡俗的围棋,而是一种以神念为子,以虚空为盘的“天元棋”。每一次落子,都伴随着精妙的阵法推演与空间法则的碰撞。
“你的心,乱了。”一局弈罢,花千夜看着棋盘上被自己围杀的大龙,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
何无情并未在意输赢,只是看着舷窗外一成不变的星空,缓缓道:“我只是在想,六千年了,我第一次,不知道明天该做什么。”
以往的每一天,他都有明确的目标:活下去,变强,复仇。
可现在,大敌的威胁暂时远去,归隐的目标也已明确,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他那紧绷了六千年的心弦,第一次彻底松弛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丝茫然。
花千夜轻笑一声,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这有什么难的?你可以教教我们修行,或者,研究一下柳如烟今天又炼出了什么能把人毒倒的新丹药,再或者……陪我说说话,也行。”
何无情一怔,随即也失笑了。是啊,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于是,他开始将自己对《混元开天录》的感悟,拆解开来,分别传授给几女。
他教花千夜如何将混元之力融入阵法,演化生灭,让她的阵法不再拘泥于死物,而是拥有了真正的“灵性”。
他教林清月如何以生机滋养剑意,以寂灭磨砺剑锋,达到“一剑生,一剑死”的至高境界。
他甚至耐着性子,指点柳如烟如何用混元道法来中和药力,提升炼丹的成功率。虽然柳如烟依旧时不时会炸炉,但炼出的丹药,品质确实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飞舟内的气氛,一天比一天融洽温馨。少了杀伐与算计,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然而,平静的旅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这一日,惊鸿舟正驶过一片破碎的星域,这里似乎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无数法宝的残骸和巨大的战舰骨架,漂浮在虚空之中,如同一片沉默的坟场。
“有东西过来了。”一直闭目养神的何无情,突然睁开了眼睛。
几乎在同时,飞舟的警报阵法也发出了刺耳的蜂鸣。
花千夜立刻来到主控台前,一面光幕展开,只见三艘通体漆黑,造型如同狰狞骨鲨的巨大战舰,正从三个方向,呈品字形包抄而来。那些战舰之上,魔气冲天,站满了身着黑色甲胄,面容丑陋的域外天魔。
“是星空掠食者,天魔宗的‘骨魔舰队’。”花千夜的脸色微微凝重,“这些家伙,专门在星际航道上打家劫舍,凶残无比,为首的,应该有炼虚初期的修为。”
“炼虚期?”柳如烟吓得小脸一白,手里的丹药瓶都差点掉了,“那我们快跑啊!”
“跑不掉了,他们已经布下了‘锁空魔阵’。”花千夜指着光幕上,三艘战舰之间连接起来的暗红色光线。
“桀桀桀……留下飞舟和女人,你们可以滚了!”一道充满暴虐与淫邪的魔念,跨越虚空,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柳如烟气得直跺脚:“岂有此理!居然连本仙子都敢觊觎!他们难道不知道本仙子是带刺的玫瑰吗?”
林清月已经握住了剑柄,战意升腾。
何无情却只是坐在原地,动也未动,他对花千夜和林清月道:“你们去玩玩吧。”
“我们?”花千夜和林清月都是一愣。
“嗯。”何无情淡淡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们不能总躲在我身后。”
花千夜的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她明白了何无情的意思。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好啊,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她双手在主控台上一阵眼花缭乱地操作,娇喝一声:“惊鸿,开阵!”
“嗡!”惊鸿舟的船身之上,无数阵纹亮起,青色的护罩之外,瞬间浮现出九九八十一面由风刃组成的巨大盾牌,高速旋转,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风神壁垒”。
与此同时,林清月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甲板之上。她并未出舟,只是隔着护罩,遥遥对着其中一艘骨魔战舰,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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