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的徐生,主业是给富二代当枪手代写作业,副业是去各个培训机构当挂名讲师。
这天,他刚从恩地一家倒闭的机构“胜利”下岗,正盘算着回家的路费。
腊月初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他脸疼。
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老头儿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他面前。
老头上下打量他,眼神活像个猎头。
“徐老师?刚离职吧?我看您印堂发黑,正是跳槽的好时机。”
“我这有个项目,甲方是我外甥,需求很明确,找个私教。我本来想挖东疃的吕子廉老师,可惜他被稷下学宫那边签了独家。”
“您要是愿意屈就,薪资待遇,比您在恩地那个夕阳产业,翻倍。”
老头的语速快得像在做电梯路演。
徐生一听翻倍,眼睛都亮了,但嘴上还是矜持。
“这个嘛,我档期挺满的。”
老头直接掏出手机,展示了一个金灿灿的二维码。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先付您一两黄金的定金,就当是试用期薪水。带薪体验,不爽随时走人,先生你看这饼够不够圆?”
徐生当场就心动了。
他现在穷得叮当响,别说饼了,就是画个饼,他都能啃两口。
他迅速扫码收款,听着到账提示音,脸上笑开了花。
老头见他上钩,满意地锁好单车。
“我们公司就在附近,不过地方小,初创企业,不太好停车。您看能不能把您的驴车遣散了,咱们绿色出行,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徐生点点头,把行李都捆在了老头的单车后座上。
两人溜达了三四里地,天都黑透了,才到了一栋看起来很唬人的大宅子前。
门上钉着铜钉,挂着兽面门环,透着一股“老钱”的味儿,就是闻着有点发霉。
老头把外甥叫出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一脸的不耐烦,正低头玩着一个骨头做的游戏机。
“我妹夫蒋南川,以前是指挥使,可惜英年早逝,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资质吧,还行,就是有点网瘾。先生您多担待,争取一个月速成,KpI不用太高,超过隔壁村的铁蛋就行。”
很快,酒席摆了上来。
菜品丰盛得像是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但端茶倒水的,清一色全是婢女,一个男的都没有。
其中一个倒酒的婢女,大概十五六岁,长得跟网红似的,大眼睛高鼻梁,身材绝了。
徐生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饭后,老头给他安排好房间就溜了。
第二天一早,徐生刚睁眼,就看见昨天那个网红脸婢女捧着洗脸水站在床前,服务比海底捞还周到。
从此,一日三餐,端茶送水,都是她一个人。
晚上,她还负责来铺床叠被。
徐生憋不住了。
“你们这儿是女儿国吗?怎么一个男员工都没有?”
婢女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铺好被子扭头就走了。
第二天晚上,婢女又来了。
徐生壮着胆子开了个黄腔。
婢女居然没生气,只是给了他一个“你懂的”微笑。
于是,干柴遇上烈火,办公室恋情就这么光速展开了。
婢女趴在他耳边,悄声说。
“我们家没男人,外面的事都归我施舅管。我叫爱奴,夫人特别看重您,怕别的笨丫头伺候不好,才派我来的。”
“这事儿得保密啊,万一泄露出去,咱俩都得被挂在公司内部论坛上公开处刑。”
一晚,两人睡得太沉,忘了拉窗帘。
第二天一早,那个熊孩子推门进来,当场撞破了奸情,吓得手里的骨头游戏机都掉了。
徐生尴尬得想当场去世。
傍晚,爱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来了。
“放心吧,没事了。夫人还是很器重您的,觉得您业务能力过硬。”
“小少爷跟夫人告状,夫人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生怕您听见,影响工作心情。就是警告我,以后不能在书房加班太晚。”
说完,她就走了。
徐生心里对这位通情达理的“老板娘”充满了感激。
可那熊孩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徐生稍微说他两句,他就哭着找妈。
夫人一开始还派婢女来传话,后来干脆自己亲自来,隔着门跟徐生谈。
“孩子还小,您多担待。”
“这孩子基础差,您多费心。”
话里话外,都是护犊子。
但她每天晚上又非要检查儿子的学习进度,搞得徐生烦不胜烦。
他终于爆发了。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想让孩子成绩好,又舍不得让他吃苦!这种又当又立的甲方,我伺候不了!我要辞职!”
夫人赶紧派爱奴来道歉,又是加钱又是许诺,徐生这才勉强留了下来。
自从来了这儿,徐生就没出过门,感觉自己像是被软禁了。
一天,他喝多了,拉着爱奴开始撒酒疯。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我要出去!我要见太阳!我要去蹦迪!”
爱奴叹了口气。
“不是不让您出去,是怕您出去就摸鱼,耽误了小少爷的功课。您要是实在憋得慌,可以晚上出去转转。”
徐生一听更火了。
“为了赚这点破钱,要把我关到死吗?大半夜的,我上哪儿溜达去?去坟地里蹦迪吗?”
“老子最烦吃素了!天天青菜豆腐,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这定金,我还给你!”
他把那块金子往桌上一拍,开始收拾行李。
夫人突然出现在门口,一言不发,就那么捂着脸哭,哭得梨花带雨。
她挥了挥手,让爱奴把金子还给徐生,打开了门锁。
徐生气冲冲地跨出大门。
他感觉这门框特别窄,挤得慌。
刚走了没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他回头一看,哪有什么深宅大院,自己竟然是从一个坟头里钻出来的。
四周一片荒芜,全是坟包。
徐生吓得腿都软了。
但他转念一想,这位“鬼夫人”还挺讲究,没拖欠工资,还退了定金,比他上家公司强多了。
于是,他把那块金子卖了,给这片坟地重新修缮了一下,还种了几棵树,立了个牌子:五星好评客户体验区。
第二年,徐生又路过此地。
他去坟前上了柱香,刚准备走,就看见施老头乐呵呵地朝他招手。
“徐老师!好久不见,最近在哪儿高就啊?”
徐生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老头是鬼,但他还挺想念那个海底捞式服务的爱奴。
他跟着老头进了附近一个村子,找了个小酒馆,点了两个小菜。
喝到天黑,施老头起身结账。
“寒舍就在附近,我妹子正好回娘家了。先生赏个脸,过去坐坐,也帮我们去去晦气。”
出了村子,又到了一个村落。
敲门进去,屋里点着蜡烛,蒋夫人从里屋走了出来。
徐生仔细一看,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大概四十来岁。
“先生大恩,我们这破落户,无以为报。您的恩情,我们这些枯骨都记着呢。”
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她把爱奴叫了出来。
“这丫头是我最喜欢的,现在送给先生了,就当是给您排遣寂寞。您有什么需求,她基本都能办到。”
徐生连连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没一会儿,兄妹俩就找借口溜了,留下爱奴伺候徐生睡觉。
天刚亮,施老头就来催他上路。
夫人也出来送行,叮嘱爱奴要好好伺候,又对徐生说。
“这事儿有点超自然,您千万保密,别让那些狗仔队听了去,又编出什么离谱的八卦。”
徐生答应着,带着爱奴骑着驴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书馆,徐生把爱奴安排在单间,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
爱奴简直是个活体智能管家。
有时候来了客人,她就站在旁边,别人也看不见她。
徐生心里刚想喝口可乐,念头还没落下,一罐冰镇可乐就已经递到手边了。
她还懂点巫术,徐生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上手轻轻一按,立刻药到病除,比布洛芬还管用。
清明节,徐生要回乡祭祖。
走到那片坟地,爱奴从驴背上跳下来,跟他告辞。
徐生让她代为向夫人问好,爱奴应了一声,人就消失了。
过了几天徐生回来,正准备去坟上看看,就见爱奴穿着一身名牌,坐在树下等他。
两人又一起回了书馆。
此后每年都这样。
徐生想带她回自己老家见父母,爱奴死活不肯。
年底,徐生辞了职,准备彻底回家躺平。
两人约好明年再见。
爱奴送他到老地方,指着一堆石头说。
“那就是我的坟。夫人没出嫁我就跟着她了,死后就埋在这儿。先生要是想我了,就来烧柱香,我们应该还能再见的。”
徐生回到家,茶不思饭不想,得了相思病。
他跑到坟地去烧香祷告,结果屁用没有。
于是他心一横,买了口上好的棺材,找了几个盗墓贼,准备把爱奴的尸骨挖出来,带回家里供着。
墓穴打开,徐生跳了进去。
只见爱奴躺在里面,面色如生,皮肤吹弹可破,就是衣服烂了点。
头上的首饰金光闪闪,一看就是真金。
他再一看,爱奴腰里还裹着几锭金子。
徐生毫不客气地揣进了自己怀里。
他脱下自己的袍子,盖在爱奴身上,把她抱进新棺材里,雇了辆车运了回去。
他把爱奴停在别墅的客房里,给她换上新买的香奈儿套装,自己就守在旁边,期待着奇迹发生。
忽然,爱奴从门外走了进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哟,原来劫我坟的变态在这儿呢!”
徐生又惊又喜,赶紧冲上去嘘寒问暖。
爱奴白了他一眼。
“前几天跟夫人去东昌出差了,刚回来就发现家被偷了。承蒙您看得起,非要跟我同居,之前不答应,是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舍不得走。”
“现在既然被你强行绑架过来了,那就赶紧把我埋了吧,也算全了你的变态心愿。”
徐生不解。
“小说里不都有什么百年之后复活的吗?你身体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不试试?”
爱奴叹了口气。
“那是小说,大哥。复活也不是不行,但站起来也只是个好看的僵尸,不能吃不能喝不能说话,跟个手办似的,有意思吗?”
徐生不听。
他非要爱奴复活。
爱奴实在没办法,只好走进棺材里。
只见棺材里的尸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亭亭玉立,就是眼神有点空洞。
徐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冰得刺骨。
爱奴想躺回去,徐生死死拉住她。
爱奴彻底无语了。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能不腐烂,是因为我陪葬的那些金子有辐射,保鲜效果好。你非要我这样活在人间,也行。但你记住了,千万别让我吃东西,万一那口灵气散了,我就真成一滩烂泥了。”
徐生于是给她弄了个漂亮的房间,让她住在里面。
爱奴每天陪他聊天说笑,就是不吃饭不喝水,也不见外人。
一年多后,徐生喝高了。
他端着一杯红酒,非要灌给爱奴。
“来,宝贝,尝尝这82年的拉菲!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爱奴刚喝下一口,人立刻就倒了下去。
她口中流出黑色的血水,一天之后,整个人就变形腐烂,散发出一股恶臭。
徐生后悔得捶胸顿足,抱着一滩烂肉痛哭流涕,但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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