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子弹第三次擦着野鸡尾巴飞过时,树上的松鸦发出刺耳的嘲笑声。年轻人额头沁出细汗,军装后背湿了一大片。他习惯性去推眼镜,却摸了个空——进山前王谦就让他摘了。
\"陈哥,要不换我的弹弓?\"杜鹏蹲在灌木丛里挤眼睛。
王谦没说话,用猎刀削着根白桦枝。刀尖每挑一下,就飞起片薄如蝉翼的木皮。削到第七刀,他突然抬手——木片旋转着飞向十步外的草丛,\"扑棱棱\"惊起只肥硕的野鸡。
陈岩的枪刚举起,王谦就按下了枪管:\"看毛色。\"
那野鸡尾羽泛着罕见的紫铜光泽,是只带崽的母鸡。年轻人喉结动了动,默默退下子弹。王谦嘴角微扬,从怀里掏出个桦皮哨,吹出串急促的颤音。
远处立刻传来回应般的鸣叫。不多时,三只公鸡排着队从林间踱出,红艳艳的肉冠在晨光中像跳动的火苗。陈岩刚要瞄准,王谦又摇头:\"太远,伤了毛不值钱。\"
正说着,其中一只突然扑向同伴,两只公鸡顿时缠斗起来。胜者昂首阔步,败者落荒而逃。王谦闪电般甩出刚削好的桦木棍,不偏不倚卡在胜者的两趾之间。大公鸡一个趔趄,被埋伏的杜鹏用网兜罩个正着。
\"漂亮!\"陈岩刚赞叹完,就挨了记脑瓜崩。
\"猎人的规矩,\"王谦解开公鸡爪上的木棍,\"斗胜的公鸡最护群,留它守窝,母鸡才能安心孵崽。\"他检查着公鸡油光水滑的羽毛,\"记住,好猎人要懂得给山里留种。\"
回屯路上,杜鹏故意落后面,捅捅陈岩:\"知道我姐为啥喜欢你不?\"不等回答就自问自答,\"去年林场着火,你救完人自己晕倒了,手里还攥着个发卡——那是我姐丢的。\"
陈岩耳根顿时红得像公鸡冠子。前头王谦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杜家院里,杜小荷正对着阳光穿针。红缎子上已经绣好并蒂莲,正在勾金线。王晴突然\"呀\"了一声:\"姐,这夹层里咋有东西?\"
杜小荷小心拆开缎子边角,抽出张泛黄的毛边纸。纸上画着古怪的图案:九种草药围成圈,中间是简笔的孕妇。
\"是娘留下的...\"杜小荷手指轻颤,\"她怀小华时难产,后来自己琢磨的保胎方。\"
王晴还要细看,院门突然被撞开。张三炮媳妇的大嗓门老远就飘过来:\"哎哟喂,新娘子绣嫁妆呢?听说...\"她故意压低声音,\"听说你妹子有喜了?要不咋急着办婚事?\"
杜小荷的针尖在缎子上洇出个红点。她慢慢抬头,看见院外围了好几个探头探脑的妇女。
\"张婶,\"杜小荷放下绣绷,\"您家二小子前年腊月结的婚,正月就得了个大胖小子——是早产还是晚婚啊?\"
围观人群爆出哄笑。张三炮媳妇脸涨成猪肝色,正要撒泼,忽听一阵\"咯咯\"声。王谦拎着那只五彩斑斓的公鸡迈进院门,鸡爪子正好蹬在她脸上。
\"哟,张婶。\"王谦故作惊讶,\"这鸡就爱挠乱嚼舌根的。\"
当晚,王谦在屯口老榆树下摆了桌酒。张三炮被请来上座,面前摆着碗烈酒和那把猎刀。
\"三炮叔,\"王谦给他满上,\"听说您年轻时是屯里百事通?帮看看这个。\"他掏出那张药方。
张三炮眯眼一瞧,突然瞪圆了眼:\"这、这是...\"
\"我岳母的笔迹。\"王谦又推过张照片——是张三炮媳妇往杜家水缸里撒东西的瞬间,\"您家自留地的当归长得真好,可惜掺了红花...\"
老猎户的手突然抖如筛糠。在东北,坏孕妇胎是要遭天谴的重罪。
第二天清晨,张三炮媳妇破天荒提着鸡蛋来看杜小华,还带了自己腌的酸菜。女人们发现,这个长舌妇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右手腕上还多了道新鲜的勒痕——像被什么绳索狠狠绑过。
杜小华的嫁妆里,多了张被重新裱糊的药方。王谦在装公鸡的笼子外挂了红布,这是猎户嫁女的古礼。
远处传来七爷新编的喜歌:
\"喜鹊喳喳枝头闹
姑娘出阁要趁早
山神送来五彩鸡
保你子孙满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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