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串的油脂滴在归墟核的石面上,溅起细小的星砂。萧战咬着加了双倍辣的肉串,辣气从喉咙直冲头顶,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暗金血液在机械爪脱落的伤口处微微发烫。守墓人之心突然传来一阵寒意,周明远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带着潮湿的褶皱:“小战,让苏丫头看看西北角落 ——”
苏雪的归墟眼穿透欢庆的人群,金红雾气在角落显形出半透明的人影。那是戴眼镜的年轻队员失踪的同伴,考古队的小李正蹲在地上,手指在石面划出青铜傀儡的轮廓,只是线条歪歪扭扭,像孩童的涂鸦。银盒在掌心震颤,盒面显形的亡灵图谱上,小李的名字正渐渐褪色,边缘沾着与神树相同的青铜粉末。
“是被巨眼吞噬的亡灵。” 金红双剑在身侧悄然握紧,剑刃的光芒让小李的人影清晰了几分,“母亲的笔记里说,西陵的‘唤魂咒’能与亡灵的意识产生共鸣,但需要逝者最珍视的物品当媒介。你看他手里的东西 ——”
小李的虚影捧着块破碎的青铜板,正是王教授之前用来挡傀儡的那块。碎片上的古篆在金红雾气中显形出动态的画面:考古队员们被青铜丝缠绕着拖向巨眼,小李的手死死扒着坑边的岩石,指甲缝里嵌着神树的树皮,树皮上还留着他的牙印,像是在最后时刻咬过。
“他在给我们看真相。” 王教授颤巍巍地掏出小李的笔记本,纸页上记满了星砂的检测数据,最后一页画着巨眼吞噬亡灵的草图,旁边写着 “它们在哭”,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了大半,“那天我们被傀儡冲散,我亲眼看见他被拖进巨眼,当时还以为……”
萧战的铁锨往地上顿了顿,暗金血液在小李的虚影周围织成北派的安魂咒:“他娘的,这些亡灵没散去!老烟枪说归墟核的星砂能锁住意识,就像腌咸菜能留住味道。九小子,你锁骨的青铜丝在发光,是不是能跟他说上话?”
林九的罗盘星芒往小李的虚影延伸,青铜丝在指尖凝成细小的光带。当光带触到虚影的瞬间,归墟核的温度骤降,欢庆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小李含混的呜咽:“树…… 树在吃记忆…… 林先生的祖父……”
虚影的手臂突然指向神树的第九节枝干,那里的 “同源” 二字正在褪色,显形出被覆盖的刻痕。星砂在此时突然逆流,在石面显形出林九祖父的身影,老人举着南派的星刃往树干砍去,青铜丝却从树皮下钻出,像毒蛇般缠住他的手腕,顺着手臂往心脏蔓延,留下与林九相似的图腾。
“祖父在毁树。” 林九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青铜丝在他锁骨处剧烈跳动,“日记里说的‘守护神树’是假的,他真正的目的是砍断地脉与神树的连接。你看他脚边的星砂 ——”
星砂中显形出破碎的北派战旗,旗面沾着周明远的暗金血迹。林九祖父的星刃正在崩裂,每砍一下,就有青铜丝从树身涌出,钻进他的伤口。老人的嘴角却带着微笑,星芒从他的瞳孔中渗出,在树身刻下最后的符号 —— 那是南派的 “自毁咒”,与林九之前在青铜茧中使用的咒文完全相同。
小李的虚影突然站起身,透明的手指指向神树根部的青铜人像。那是尊新出现的雕像,眉眼间与林九有七分相似,只是嘴角的弧度更沧桑,锁骨处的图腾正缓缓旋转,吐出细小的青铜丝,像春蚕在吐丝。王教授突然惊呼:“那是…… 那是林老爷子!我们在三星堆祭祀坑发现的青铜人像,原来……”
“是他自己化成的。” 苏雪的金红雾气包裹住青铜人像,归墟眼穿透表层的青铜,显形出老人的骨骼还保持着举刃的姿势,“母亲的笔记里夹着南派的骨相图,说‘自毁咒’能将施术者的骨骼化作封印,暂时压制神树的生长。你看雕像的指缝 ——”
指缝间卡着半页日记,纸页在星砂中微微颤动,上面写着:“吾孙九儿,若你见此页,祖父已化作锁。青铜丝爬满心脏时,勿信同源之说,神树的根须已与虚无共生,砍不断,只能……”
日记的后半页突然被青铜丝吞噬,小李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透明的身体开始消散。林九的罗盘星芒在此时暴涨,将虚影重新凝聚,青年的青铜丝与虚影的意识产生共鸣,显形出更完整的画面:林九祖父化作青铜人像后,神树的根系突然疯狂生长,将雕像缠绕成巨大的茧,茧的缝隙中渗出与虚无核心相同的黑雾。
“他在被同化。” 林九的指尖抚过青铜人像的脸颊,星芒在上面凝成细小的光纹,“祖父的日记里藏着最后的后手,南派的‘骨血咒’能让后代通过血脉唤醒封印。刚才触碰雕像时,我听见他在说‘九阙的地脉有问题’,就像…… 就像有人在神树的根须里掺了沙子。”
萧战的铁锨往雕像的底座砸去,暗金血液在石面炸开,显形出北派的破封咒:“他娘的,老东西们说话就不能痛快点!什么砍不断只能烧?老子这地脉之火还怕烧不烂棵破树!雪,你归墟眼看看这雕像底下 ——”
归墟眼穿透底座,金红雾气显形出雕像的根系与神树的根须缠绕在一起,像两棵长在同一处的树。最粗的根须里嵌着块黑色的石头,正是林九祖父埋下的虚无种子,只是现在已经裂开,里面钻出的幼苗正往地脉深处钻,所过之处,星砂都变成了暗绿色。
“是虚无的幼苗在吸收地脉能量。” 银盒在掌心完全展开,显形出种子的生长轨迹,“母亲的笔记里说,这种幼苗有‘拟态’的特性,能模仿神树的根须,让人难以分辨。九哥,你祖父说的‘只能’后面,应该是‘连根拔起’,但需要……”
小李的虚影突然扑向神树,透明的身体穿过树干,显形出树心的景象:那里藏着无数亡灵的意识,像被囚禁的萤火虫,正被虚无幼苗的根须慢慢吞噬。最前面的亡灵举着考古队的旗帜,旗面写着 “探索未知”,此刻却在根须的缠绕下变成 “永坠黑暗”,字迹扭曲得像在哭泣。
“它们在指路。” 王教授突然明白过来,青铜板往树心的方向倾斜,“这些亡灵用最后的意识指引虚无幼苗的位置!苏小姐,你看旗帜的杆顶 ——”
杆顶的金属球反射出归墟核的地心方向,那里的星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萧战的铁锨带着地脉之火冲过去,暗金血液在树心炸开,却被突然涌出的青铜傀儡挡住,这些傀儡的胸口都嵌着考古队员的工牌,小李同伴的名字在牌面上闪着红光,像最后的求救信号。
“是被同化的亡灵傀儡。” 铁面长老的青铜眼射出红光,击中最前面的傀儡,“北派的古籍里说,当亡灵的意识被虚无吞噬,就会变成‘行尸’,只认施术者的命令。你们看傀儡的眼睛 ——”
红光聚焦的位置,显形出与林九祖父相同的瞳孔,只是里面没有星芒,只有纯粹的黑暗。傀儡群在此时发动攻击,青铜锤砸向林九的青铜人像,却被小李的虚影挡住,透明的身体在锤击下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像风中飘散的沙:“他在重蹈覆辙。”
“九哥!” 苏雪的金红双剑挡住接踵而至的攻击,剑刃的光芒在林九身上织成屏障,“别信亡灵的话!你祖父是自愿化作封印的,你现在的青铜丝是在保护你,不是……”
林九突然转身,青铜丝在他身后织成与祖父相同的星刃,星芒中带着暗绿色的纹路:“雪,你看我的星刃。” 他抬手往神树砍去,星刃接触到树干的瞬间,竟让虚无幼苗的根须加速生长,“祖父的日记里说,南派的星芒一旦沾染虚无,就会变成催长剂。刚才触碰雕像时,我感觉到青铜丝在往心脏钻,就像…… 就像祖父当年经历的那样。”
萧战的铁锨往星刃上砸去,暗金血液与星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娘的,这星刃怎么跟喂了毒药似的!老烟枪说北派的‘净血咒’能逼出虚无,雪,用你的归墟眼照他的心脏,那里是青铜丝的源头!”
金红雾气穿透林九的胸膛,显形出心脏周围的青铜丝已经织成巨眼的轮廓,只是中心还留着小小的星芒,像黑暗中的烛火。银盒往心脏的方向飞去,金红血液在上面凝成西陵的净化阵,却被林九挥手打开,青年的青铜丝突然缠上苏雪的手腕,星芒中带着决绝的冷光。
“别白费力气了。”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祖父的日记最后画着三派的血脉图谱,说只有北派的地脉之火、西陵的归墟眼、南派的自毁咒同时发动,才能彻底清除虚无幼苗。雪,战,你们……”
归墟核的地心突然传来巨响,神树的根系在震动中剧烈摇晃,树心的虚无幼苗爆发出暗绿色的光芒,将所有的亡灵傀儡都染成同样的颜色。最前面的傀儡举起青铜锤,锤面显形出林九祖父化作青铜人像的画面,只是这次,雕像的眼睛里流出了暗绿色的泪。
“是执钥人的残识在操控幼苗。” 王教授往青铜板上泼星砂水,古篆显形出最后的警示,“上面说‘亡灵指路,非引向生,乃示以死’!林先生,那些亡灵是想让你看见祖父的结局,不是让你……”
林九的星刃突然转向自己的心脏,青铜丝在他的眼底织成最后的决心:“祖父的日记里说,‘守墓人的宿命不是活成传奇,是死得其所’。雪,用你的归墟眼锁定幼苗的核心,战,准备好地脉之火,当我……”
小李的虚影突然再次显形,这次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清晰地举着考古队的旗帜,旗面在星砂中重新变回 “探索未知”。亡灵的手指向归墟核的入口,那里的百姓正抬着三派的石碑,准备将其立在九阙的各地,石碑的背面都刻着与神树相同的 “同源” 二字。
“他在提醒我们。” 苏雪的金红双剑突然交叉,剑刃的光芒在入口处织成屏障,“母亲的笔记里说,执钥人最擅长‘借势’,他们知道我们会立碑纪念,就在石碑的背面刻了引灵咒,当石碑与地脉接触时,就会……”
“就会把百姓的信念变成虚无的养料!” 萧战的铁锨往入口的方向冲去,暗金血液在地上织成北派的阻咒符,“他娘的,这些杂碎连死人的心意都敢利用!九小子,你要是敢动心脏一下,老子就把你锁在归墟核,让你天天看烤串却吃不着!”
林九的星刃停在半空,青铜丝在他的锁骨处凝成小小的花苞。青年望着入口处的石碑,又看了看神树心的虚无幼苗,突然笑了起来,星芒在他的眼底重新亮起:“祖父的日记里还有句话,‘破局者不必循旧路’。雪,战,你们看那亡灵旗帜的影子 ——”
旗帜的影子在石面显形出与三派图腾不同的图案,像棵没有根须的树,枝干上结满了果实,每个果实里都裹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九阙各地的百姓。小李的虚影在此时彻底消散,消散前,亡灵的嘴唇动着,无声地说着与之前相同的话,只是这次,所有人都看懂了口型。
“他在重蹈覆辙。”
归墟核的地心传来更剧烈的震动,神树的根系开始收缩,将虚无幼苗往地脉深处拉。林九的罗盘星芒突然暴涨,与苏雪的金红雾气、萧战的暗金血液交织成新的光带,顺着根系的轨迹往地心延伸。青铜丝在青年的胸口绽放成花,与神树心的幼苗产生共鸣,像两朵在黑暗中对峙的花。
“老东西们的意思是,不能像祖父那样硬拼。” 林九的星刃突然转向,砍向自己锁骨的图腾,星芒在伤口处炸开,“雪,用归墟眼锁定幼苗的种子,战,准备好地脉之火,这次我们换个方式 ——”
神树的枝干在此时剧烈摇晃,第九节的 “同源” 二字彻底消失,显形出被覆盖的古篆:“借魂破妄”。星砂在归墟核的石面织成巨大的阵图,小李的虚影与无数被吞噬的亡灵在阵中显形,他们的手拉手围成圈,将虚无幼苗的根须紧紧抱住,像在给三派的力量争取时间。
“是亡灵在帮我们争取机会。” 苏雪的银盒往阵图的中心飞去,金红血液在上面凝成西陵的借魂咒,“母亲的笔记里说,当亡灵与活人的信念共鸣时,能爆发出超越地脉的力量。九哥,战,就是现在 ——”
萧战的铁锨带着暗金血液冲进阵图,地脉之火在他的掌心熊熊燃烧。林九的星刃与苏雪的金红双剑同时落下,三派的力量在阵图的中心炸开,与亡灵的意识产生共鸣,形成巨大的光团,将虚无幼苗的根须完全包裹。
归墟核的石面在光中剧烈震动,神树的根系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被同化的地脉碎片。小李的虚影在光团中最后看了一眼考古队的旗帜,然后化作星砂,融入光团,让光芒变得更加耀眼。当光芒散去时,虚无幼苗已经消失,神树的根须重新变得金黄,只是第九节枝干的位置,留下了个小小的空洞,像从未生长过。
林九的青铜丝在此时退回到锁骨处,图腾的光芒变得柔和。他望着神树心的空洞,突然明白过来,祖父的日记里说的 “只能” 后面,其实是 “以魂为引,重塑地脉”。守墓人之心传来周明远的叹息,带着释然的暖意:“小战,你爹当年没说完的话,现在我懂了。”
入口处的石碑在屏障的保护下安然无恙,百姓的欢呼声重新响起,烤串的香气再次弥漫在归墟核。萧战咬着新的肉串,辣气让他眯起眼睛,却看见神树的第九节空洞里,显形出三派图腾交织的新枝芽,正迎着星砂缓缓生长,像在预示着新的开始。
而在归墟核的地心深处,巨眼闭合的位置,暗绿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像颗被遗忘的种子,在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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