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林树君盯着玻璃杯壁上凝结的水珠。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第三下时,他终于看清街对面那个踉跄奔来的身影。
孙玉锦几乎是撞进包间门的。
她后背的浅蓝色衬衫湿透成深灰,发丝黏在涨红的脖颈上。
“他们都在死……”话未说完就抓起凉透的茶壶猛灌,茶水顺着下巴滴在起球的亚麻桌布上。
林树君注意到她左手小指缠着渗血的纱布。
茶馆老旧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投在她脸上的阴影如同爬行的蜈蚣。
“从许向高开始,”她的指甲抠进木桌裂缝,“上周三傍晚六点十七分,监控显示他像被附身似的突然冲向正在转弯的107路公交。”
蝉鸣声突然拔高,空调冷风扫过后颈。
林树君摸到手机屏幕上的裂痕——那是昨晚铜钱剑震落时摔的。
“三天后是赵正初,”孙玉锦从帆布包里抖出一叠照片,旅游区古井旁的水渍里漂浮着灰白头发,“井口直径只有六十公分,这个前篮球队员却把自己塞进去了。”
照片边缘有暗红色指印。
林树君刚要开口,窗外槐树的影子突然爬上孙玉锦的半边脸:“但最可怕的是陶教授遇到的……”她的喉结上下滑动,“上周四凌晨,他家后院的鸡鸭突然发疯似的撞笼子。等老爷子抄着扫把出去,看见……”
包间温度骤降。
林树君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衣柜里那串风铃般的响动似乎又贴着耳膜响起来。
“有个穿藏青色长衫的人背对月光站着,衣服上的云纹在流……流动。”孙玉锦的瞳孔放大,“那人从袖子里摸出枚大清铜币,非要老爷子猜正反面。您知道最瘆人的是什么?”她突然抓住林树君的手腕,“铜币边缘沾着香灰,和那些案发现场的棉线……”
玻璃杯毫无征兆地炸裂。
林树君跳起来时瞥见孙玉锦后颈有块铜钱大小的红斑,正要细看,对方已经语速飞快地继续:“昨天邻省传来消息,张梅从自家阳台坠落。法医说坠楼前她的脚踝有被香灰灼伤的痕迹——这三个人,都是陶教授七十年代在考古队的同事!”
蝉鸣戛然而止。
林树君感觉后槽牙缝里渗进血腥味,他想起论坛消失的帖子,想起衣柜里晃动的黑影。
孙玉锦突然诡异地压低声音:“您知道那个怪人对陶教授说什么吗?他说‘该还债了’,然后……”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民国小调铃声。
暗红色晚霞透过蒙尘的玻璃窗渗进来,在孙玉锦起身时,林树君看见她坐过的藤椅上留着潮湿的人形痕迹。
当那个藏青色身影消失在街角时,他摸到口袋里多出一枚冰凉的铜币——正面是蟠龙纹,背面沾着香灰。
路灯亮起的瞬间,手机自动跳转到那个空白论坛页面。
林树君转身时碰翻茶碗,褐色的水渍在桌面蜿蜒成一道符咒般的曲线。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寿衣店门口,那个硬往他手里塞纸元宝的老太婆指甲缝里,也沾着同样的香灰。
衣柜里的铜钱剑突然发出蜂鸣,盖过了窗外渐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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