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带着刺骨寒意。两人相互搀扶回到小院时,东方天际才透出冷冽的鱼肚白。
院门关上,隔绝外面的风暴。余小麦将沉重木盒放在堂屋八仙桌上,“咚”一声闷响在寂静清晨格外清晰。她转身烧水。陈向明咬牙脱下黏在伤肩的衣服,露出狰狞枪伤。子弹擦过肩胛骨下方,皮肉翻卷,深红发暗,失血和疼痛让他脸色灰败。
两人几乎一夜无眠。身体的剧痛,精神的紧绷,对未来的忧虑,像三座大山压在胸口。余小麦忙用热水碘伏清理陈向明的肩伤,撒药包扎。她掌心的伤口也简单处理。每一次刺痛都提醒着这漫长一夜的残酷。谁也没再提桌上的木盒。
天色在压抑灰白中渐亮。整个村子笼罩在异样的沉寂里。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炸响!
陈向明手机屏幕上,“李局”二字跳动。他心头猛沉,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和免提。
“喂,李局。”声音嘶哑干涩。
电话那头,李局的声音异常凝重:“向明,说话方便?”
“方便。你说。”陈向明和余小麦交换紧张眼神。
“陈小玲的事。”李局的声音冰冷窒息,“昨晚审讯,刀疤脸手下那个‘耗子’崩溃了,吐了点东西。”
两人屏住呼吸。
“据他交代,陈小玲……弄到县城后,藏在城西一个普通老旧小区里,具体门牌不清。”
“城西哪个……”余小麦急道。
“别急!”李局语气加重,“我们的人第一时间扑过去了!动作很快!但是……”他停顿一下,沉默里充满压抑,“晚了一步!屋里没人!空的!”
“空了?”陈向明声音拔高,带着惊怒。
“立刻调了监控!”李局语速加快,带着困惑,“监控显示,今天凌晨四点不到,陈小玲自己从单元门走出来!”
“自己?”余小麦失声惊叫,两人脸上布满震惊茫然。
“对!自己!而且……”李局语气古怪,“她不是一个人!也不是被挟持!监控拍得很清楚,她身边……跟着一个男的。年纪不大,像个学生仔!两人……是一起走的!”
“学生仔?一起走?”陈向明重复着,眉头死结,“李局,确定?小玲状态?胁迫?那男的……”
“最奇怪就在这里!”李局斩钉截铁,“陈小玲走路正常,没拖拽推搡痕迹。那年轻男的走旁边,两人有过简短交头接耳,动作自然!不像挟持!不像被绑架逃离!倒像是……约好了,一起离开的!”
“约好?一起离开?”余小麦喃喃,脸色惨白,荒谬感和恐惧攫住她。
“太反常了!”李局声音凝重焦躁,“完全不合逻辑!我们正全力排查那男的身份,扩大监控搜索。技术队也在搜查藏匿点找线索。你们……”他顿了顿,“先别慌,别轻举妄动!等消息!一有进展立刻通知!”
电话挂断。
忙音在寂静堂屋里回荡。
陈向明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肩头伤口下仿佛火烧。他猛地抬眼,目光死死盯在八仙桌上那乌沉沉的木盒。暗红的血迹干涸在粗糙木纹上。
余小麦失魂落魄跌坐椅上,双手捂脸,身体发抖。
晨曦惨白的光线透过蒙尘窗棂,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桌上那个沉默的、仿佛吸附所有光线的木盒。它静静躺着,像一块幽冥的墓碑。
陈向明缓缓抬起没受伤的手,用粗粝指腹,缓慢而偏执地,重重擦过木盒表面那几处暗红的血点。血迹顽固黏附在木头纹理的缝隙里,如同嵌入命运的诅咒。他眼底的沉郁浓如化不开的墨,翻涌着惊疑、愤怒,和被巨大阴谋笼罩的冰冷寒意。
这盒子……小玲诡异的“失踪”……它们之间,那看不见的线,到底纠缠得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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