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宇宙胎膜,重回熟悉的星空,那令人心安的本源法则气息包裹而来,秦墨与沐青霜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混沌海的经历,虽时间短暂(于宇宙内部时间而言),却凶险诡异,远超以往任何冒险,也让他们的眼界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秦墨并未立刻开始大规模的宇宙巡游或干预。成就道主,尤其是经历了混沌海的洗礼后,他更加明白“无为而治”、“道法自然”的真意。宇宙有其自我修复和演化的能力,过度干预,反而可能扼杀其内在的生机与多样性。
他带着沐青霜,回到了玄黄界,回到了天权峰。
此刻的天权峰,因道主曾于此成就,已成为新生宇宙中名副其实的“圣山”,灵气浓郁到化为液态灵雨,法则清晰显露,每日都有无数修士从各方大界赶来朝圣悟道。
秦墨隐去了自身气息,化作普通修士模样,与沐青霜漫步于熟悉的石阶小道,看云卷云舒,听弟子论道,观凡人劳作。他不再轻易动用道主伟力,而是像一个真正的观察者,体味着这新生宇宙最细微的脉搏与呼吸。
他看见,玄机子手持星辰万象令,虽修为未能突飞猛进,但德行威望日隆,处理万界事务公正严明,引导文明走向和睦共处,将“秩序”的理念悄然播撒。
他看见,艾丝特凭借令牌与生命古树的力量,将万灵祖地经营得如同宇宙中的一片生命绿洲,吸引着众多热爱和平的文明前来交流学习。
他也看见,那废墟中得令的少年,已成长为一方雄主,带领族人在废墟上重建起辉煌的文明,其秉持的仁爱与坚韧,影响深远。
星辰万象令的三位持有者,皆不负所托,以各自的方式,践行着守护之责。宇宙在其自身运转与代行者的努力下,焕发着蓬勃的生机。
秦墨心中欣慰,这比他事必躬亲要好得多。
更多的时候,他于天权峰后山结一草庐,与沐青霜晴耕雨读,品茗论道,看似闲云野鹤,实则心神沉入那浩瀚无边的法则海洋之中,不断消化着混沌海之行的收获,巩固着道主之境,并更深层次地炼化与理解体内完整的造化玉碟。
成就道主,并非一劳永逸。对宇宙本源的认知,对混沌海的探索,对自身之道的打磨,永无止境。
沐青霜陪伴在侧,同样静心感悟。混沌海的经历对她冲击巨大,也让她看到了混元境之后的道路何其漫长。她静心体悟太阴涅盘的终极奥秘,修为在沉淀中愈发精纯。
这一日,秦墨正于草庐中冥想,心神与宇宙本源法则交融,忽然,他心念微动,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异常、与本宇宙生机勃勃基调格格不入的波动。
那波动极其微弱、隐晦,仿佛病毒般潜伏在宇宙某个偏僻角落的法则结构深处,若非他已是道主,对宇宙感知入微,绝难发现。
其性质……与他之前在混沌海中接触到的“寂灭源力”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加狡猾,更加具有……目的性?仿佛是一种经过精心伪装和改造的“种子”。
秦墨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终末协议的遗毒?还是……来自界外的新的渗透?
他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波动传来的星域——一片刚刚诞生不久、尚未有智慧文明诞生的原始星云之中。
他悬浮于星云之间,目光如炬,洞察万物本源。很快,他便在星云核心处,一团正在凝聚的恒星雏形内部,发现了一点几乎与原始星火融为一体的、微不可查的灰色“斑点”。
那斑点正在极其缓慢地、贪婪地吸收着恒星雏形的能量,并以其为核心,向外散发出一种极其细微的、能潜移默化改变周边法则、使其向“寂灭”和“惰性”偏移的奇异波动。若放任不管,这颗未来本应照耀一方的恒星,很可能最终会演变成一颗提前步入衰亡的“灰烬之星”,并将其影响扩散开来。
“果然……”秦墨眼神一冷。这种手段,比终末协议更加隐蔽和恶毒,像是在宇宙健康的肌体中埋下微小的癌变种子,等待其自然扩散。
他伸出手指,隔空一点。
那点灰色斑点仿佛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猛地挣扎起来,爆发出强烈的寂灭波动,试图抵抗。但这在道主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秦墨并未直接将其湮灭,而是以无上法力将其剥离出来,禁锢在掌心,仔细研究。
这斑点的结构精妙而诡异,绝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一种高度发达的、基于寂灭法则的“科技”或“法术”造物。其中蕴含的意志冰冷而纯粹,只有毁灭与同化的本能,与“寂”那种扭曲的慈悲截然不同。
“是那些以‘寂灭源力’为资粮的存在的手笔吗?”秦墨想起了混沌海中那星蓝袍存在的警告。对方动作好快!或者说,这种渗透早已开始,只是如今才被他发现?
他仔细筛查当前宇宙的法则网络,脸色渐渐凝重。不止这一处!在宇宙的其他一些偏僻角落,甚至是某些古老星系的核心,他都发现了类似的、或强或弱的“寂灭斑点”!它们如同潜伏的病毒,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宇宙的生机。
虽然目前数量不多,危害尚微,但若置之不理,任其发展,亿万年后,必将酿成大祸!
秦墨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比终末协议更大的挑战。终末协议是明面上的敌人,而这种渗透,是暗地里的癌细胞。
他回到天权峰,将情况告知沐青霜。
沐青霜闻言亦是色变:“如此阴毒!可能找到根除之法?”
“根除不易。”秦墨摇头,“这些斑点已与当地法则深度结合,强行清除,可能会对那片星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需像神医治病,既要祛除病灶,又要不伤及元气。”
他沉吟片刻,道:“我需闭关一段时间,结合造化玉碟与混沌海所得,推衍出一种能精准探测并中和这种‘寂灭斑点’的法门,或许可以称之为‘净世玄光’。届时,需借助三位星辰万象令持有者以及各方文明的力量,在全宇宙范围内进行筛查与净化。”
这将是一个极其漫长而精细的工作。
就在秦墨准备闭关之时,他心神再次一动,这次不是感应到寂灭斑点,而是接收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跨越了无尽混沌、直接作用于他道主心念的……呼唤?
那呼唤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意识波动,充满了焦急、恐惧以及一丝……微弱的希冀。来源方向,赫然是混沌海之中,但却并非那个寂灭之核的方向,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坐标!
“救命……吞噬……界域将崩……求……”
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传来,仿佛随时会中断。
又一个宇宙?正在遭受攻击?求援?
秦墨愣住了。混沌海中,果然不止他们两个宇宙!而且对方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并向他发出了求救信号?
是陷阱?还是真实的求援?
他立刻尝试顺着那意念波动进行回应和定位,但那波动极其微弱且不稳定,难以锁定具体位置,只能确定大致方向和在快速变得微弱,似乎那个宇宙正处在急速崩溃的边缘。
救?还是不救?
混沌海危险莫测,对方是善是恶未知,贸然前往,吉凶难料。更何况本宇宙的“寂灭斑点”亟待处理。
但见死不救,又岂是道主所为?何况对方可能是了解混沌海和其他存在的关键。
秦墨陷入两难之境。
沐青霜感受到他的犹豫,轻声道:“遵循本心即可。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陪你。”
秦墨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感受了一下那即将消失的求救波动,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断。
“宇宙之内,‘寂灭斑点’之事可暂由玄机子他们依令排查监控,我留下净世玄光的修炼法门与部分力量于星辰万象令中,应可应对初期情况。”
“而这混沌求救……我需亲往一探。或许能从中得知更多关于那些‘存在’的信息,乃至找到彻底解决寂灭源力的方法。风险虽大,但值得一试。”
他迅速做出安排,神念沟通三位星辰万象令持有者,将“寂灭斑点”之事、净世玄光的法门与重任告知,嘱托他们联合万界之力,谨慎处理。
三人得令,虽感责任重大,却也无比重任,立刻行动起来。
安排妥当,秦墨不再犹豫,与沐青霜再次来到宇宙边界。
望着那再次翻涌的混沌惊涛,以及那未知的求救信号来源方向,秦墨的目光锐利而坚定。
本宇宙的麻烦尚未完全解决,界外的风雨却又已袭来。
道主之路,注定无法平静。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应对,而是主动驶向那混沌的深处,去探寻真相,去面对未知。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那发出求救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两人身影一闪,再次融入混沌海之中,朝着那求救波动的方向,疾驰而去。
新的冒险,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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