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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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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最初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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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触碰比任何实体都更清晰。

沈星河的指尖陷进那片温热里,像触到了记忆里最柔软的棉絮——那是1998年春天晒过太阳的棉被,是林夏总往他课桌里塞的橘子软糖,是母亲煮的酒酿圆子在舌尖化开的甜。

当那道光芒亮起时,他几乎要后退半步。

对面的少年与他生着同一张脸,却像是被水洗过的画像。

眉峰没有常年紧绷的折痕,眼底没有商人的算计,连睫毛都沾着未被岁月浸染的清透。

他歪着头,瞳孔里跳动着星子般的好奇:“你是谁?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沈星河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重生后无数次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眼角的细纹,习惯性抿成直线的唇,还有那道因2008年商战被玻璃杯砸出的淡白疤痕。

而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他永远回不去的17岁:会为林夏借橡皮时碰到的指尖红耳朵,会在父亲醉醺醺回家时偷偷热粥,会在暴雨天把伞倾向妹妹自己淋成落汤鸡。

“我是……”他刚开口,身后传来布料轻颤的声响。

林夏·终从意识的雾里走出来。

她的身影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却又像一片会发光的雾——三重人格融合后,她的左眼角缀着细碎的光斑,那是“脆弱林夏”的泪,“坚韧林夏”的笑,“观测者翻译器”的星轨。

她抬手时,腕间飘起淡金色的情感波纹,像风掀起了记忆的帘:“我们来自未来,但我们不是敌人。”

少年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夏释放的情感波动裹着蜂蜜的甜,混着蓝墨水的涩,那是1998年教室后排的味道——她总把半块橡皮推过课桌,说“你擦左边我擦右边”;她会在他解不出数学题时用铅笔戳他后背,草稿纸上画满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是你……”少年突然抓住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这个味道!上周二放学,你帮我捡被风刮跑的作文本,发梢扫过我手背……”他的声音发颤,像被按了快进的老磁带,“还有三岁时在厨房画猫的下午,妈妈的围裙有蜡笔的味道,和现在一样……”

“那是未被篡改的原始记忆。”

新的声音像老收音机里的电流,带着金属的冷感。

陈国栋·星从时间裂缝里跨出来,他的肩背缠着银灰色的时间线,有些线泛着焦黑,有些还滴着光液——那是他作为“维度守门人”修补时空漏洞的痕迹。

他走向少年,每一步都在地面压出星图般的光影:“我是你父亲,但更准确地说,是这个世界的守门人。”

他抬手,空中浮起一幅画面:1998年的游戏厅,17岁的沈星河第一次投下硬币。

屏幕蓝光映着他发亮的眼睛,而在画面边缘,几缕半透明的丝线正顺着硬币的弧度钻进他后颈——那是观测者的评估条款,像寄生虫般蛰伏进他的意识。

“你第一次接触‘未来’的契机,就是他们埋下的种子。”陈国栋的指节叩了叩画面,丝线突然爆出刺目的红,“他们需要重生者作为载体,因为人类的情感波动能放大他们的意识。”

少年猛地后退,后背撞上沈星河的胸膛。

沈星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手臂,像保护当年被坏孩子堵在巷口的妹妹那样。

他能感觉到少年后背的颤抖,像片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叶。

“但他们没算到情感本身的力量。”

第四个声音响起时,沈星河看见一道紫色的光刃劈开黑暗。

艾丽卡·ν握着半透明的光膜站在光刃尽头,她的瞳孔是破碎的万花筒,那是人类意识觉醒时撕裂观测者枷锁的痕迹:“他们用‘哈利波特式’的魂器原理,把意识碎片分散进重生者体内——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所有自以为掌控命运的‘天选者’。”

她展开光膜,上面浮动着无数亮斑,每个亮斑都标着“沈星河·2023”“林夏·2015”“陈国栋·1987”。

沈星河看见自己的亮斑里缠着七根黑丝,那是观测者的意识碎片。

“但现在,我们要把它夺回来。”艾丽卡的指尖划过光膜,紫色光刃割开最近的黑丝,“用他们最看不起的东西——人类的情感共鸣。”

少年突然转身。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突然被点燃的灯芯:“所以你说的‘回家’,是回到没有被他们污染的自己?”

沈星河望着他眼里的光,那光正透过自己的瞳孔,照亮他记忆里所有被封存的角落:母亲围裙上的小猫,林夏递来的半块橡皮,父亲藏在茶缸底的水果糖。

那些他曾用“商人的冷静”砌成围墙的情感,此刻正在围墙下轰出裂痕。

“是。”他伸出手,掌心朝上,“真正的我,应该是你这样的。”

少年的手覆上来。

没有电流,没有刺痛,只有两股热流在交汇——一股带着25年的沧桑与温度,另一股裹着17岁的纯粹与炽热。

他们的意识像两滴墨汁坠入清水,先是各自翻涌,接着慢慢交融,最终凝成一片星河般的光海。

整个空间开始震动。

观测者的意识碎片在光海里滋滋作响,像被投入熔炉的碎冰。

沈星河看见自己亮斑里的黑丝正在消融,林夏眼角的光斑更亮了,陈国栋身上的时间线褪去焦黑,艾丽卡的瞳孔里万花筒正在重组成人的形状。

“这才是真正的我。”他听见自己说,声音里带着少年时的清冽,“不是棋子,不是载体,是沈星河。”

最后一片黑丝即将消失时,空间突然爆出刺耳鸣响。

那是某种超越人类听觉的频率,像无数玻璃同时碎裂。

沈星河看见光海里浮出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它没有具体形态,却让所有人的意识都泛起寒意。

“你以为赢了吗?”影子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不……这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它便随着最后一缕黑丝消散在光海里。

但那声音却像一根细针,扎进了每个人的意识深处——观测者,从未真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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