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掠过青石巷的黛瓦,卷着桂花香飘进“仁心堂”的木窗。沈砚之刚把最后一味当归归置进药柜,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妇人焦灼的呼喊:“沈大夫!您快救救我家男人!”
他抬眼时,门板已被撞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妇人扶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闯进来,男人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靠妇人撑着,额角渗着冷汗,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先扶他坐诊床上。”沈砚之放下手中的药勺,快步走过去。指尖刚触到男人的手腕,就觉对方皮肤透着一股异样的凉,脉象更是乱得厉害——浮取时虚散如丝,沉按却又带着几分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连气血运行都变得滞缓。
“他这症状多久了?”沈砚之一边问,一边示意妇人掀开男人的衣襟。妇人手忙脚乱地解开男人的盘扣,当粗布衣裳滑落时,沈砚之的目光骤然一凝。
男人的胸膛上,赫然印着几片不规则的红斑。那红斑颜色极深,像是用朱砂染上去的,边缘却又泛着淡淡的紫,细看之下,红斑上还隐约缠着几缕细如发丝的黑纹,顺着肌理往腋下蔓延,看着竟有些像某种藤蔓的纹路。
“前天晚上开始的!”妇人声音发颤,“起初就胸口有一小块红,他说不疼不痒,我还以为是被虫咬了,谁知道昨天早上起来,红斑就变多了,到了晚上,他就开始头晕,浑身没力气,连饭都吃不下……”
沈砚之俯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红斑的边缘。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声哼了一声,说:“不疼,就是觉得那块皮肤发紧,像是裹了层布。”
他又让男人伸出舌头,舌苔白腻,舌尖却泛着红,显然是体内有湿邪,却又夹着几分热毒。可这红斑的形态,却不是他行医二十年来见过的任何一种病症——风疹的红斑是淡红成片,湿疹会发痒渗液,就连罕见的丹毒,颜色也该是鲜红灼热,绝没有这般深紫缠黑的纹路。
“他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山林、河边,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沈砚之追问。
妇人皱着眉想了半天,摇头道:“没有啊,他就是个樵夫,每天就去后山砍柴,除了柴禾,也没碰过别的……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前天下午他回来的时候,说在后山的老槐树下捡了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些看不懂的花纹,他觉得好玩,就揣在怀里了,晚上睡觉也没拿出来。”
“那木牌呢?”沈砚之立刻问。
“昨天早上我收拾屋子,见那木牌上沾了些泥,就拿出去洗了,后来随手放在窗台上,不知道被风吹到哪儿去了……”妇人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意识到那木牌可能有问题。
沈砚之站起身,走到诊桌前,提笔写下几味药——茯苓、白术祛湿,金银花、连翘清热解毒,又加了些当归、川芎活血,想先试试能不能缓解男人的症状。可他心里却没底,那红斑上的黑纹太过诡异,不像是寻常的邪毒,倒像是某种……被“缠上”的痕迹。
他刚把药方递给妇人,门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少年翻身下马,手里提着个药箱,急匆匆地闯进来:“沈伯父!我爹让我来给您送新药,说您要的那批黄连到了……”
少年名叫苏瑾,是邻县名医苏鹤年的儿子,常来仁心堂帮忙。他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了诊床上男人的胸口,脸色骤然一变:“这是……什么红斑?”
沈砚之把情况简略说了一遍,苏瑾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了摸红斑上的黑纹,眉头拧得更紧:“沈伯父,您看这黑纹的走向,像是……像是我去年在我爹的医书里看到的一种记载,叫‘缠枝毒’。”
“缠枝毒?”沈砚之愣了一下,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嗯,那本医书是前朝的孤本,里面记了些山野间的奇症,”苏瑾回忆道,“书里说,缠枝毒是由一种叫‘络石藤’的邪物引起的,通常附在旧物上,比如老木、古玉,人若是接触久了,邪物就会顺着气血侵入体内,在皮肤上形成像藤蔓一样的黑纹,若是不及时医治,黑纹会慢慢缠满全身,最后堵住心脉,人就没救了。”
沈砚之心中一沉,难怪他刚才摸脉时觉得气血滞涩,原来是这邪物在作祟。可那医书里有没有说怎么治?”
苏瑾摇了摇头:“那本书缺了几页,后面的治法没了,只说要先找到引发毒的‘源物’,也就是那木牌,再用对应的药材来解……”
妇人听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那木牌找不到了可怎么办啊?沈大夫,苏小哥,你们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沈砚之拍了拍妇人的肩膀,沉声道:“你先别急,先把药抓回去,让他煎服了,能暂时稳住他的气血。我和苏瑾这就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那木牌的下落,或者找到些和络石藤有关的线索。”
他转身从药柜里取了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雄黄、艾草,又拿了把匕首,递给苏瑾:“后山草木密,说不定有蛇虫,你拿着防身。”
两人刚要出门,诊床上的男人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胸口起伏,沈砚之回头一看,只见男人胸口的红斑上,那黑纹似乎比刚才又长了些,已经快蔓延到肋骨处了。
“得快点。”沈砚之咬了咬牙,和苏瑾快步走出医馆,往后山的方向去。
秋后的后山,树叶已经黄了大半,风吹过,落叶簌簌作响。两人沿着樵夫常走的小路往上走,苏瑾一边走一边留意路边的草木,嘴里念叨着:“医书里说,络石藤喜欢长在阴湿的地方,尤其是老树下,咱们先去那棵老槐树下看看。”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果然出现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干粗壮,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树底下落满了枯枝败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就是这儿了。”沈砚之蹲下身,拨开地上的落叶,仔细寻找着木牌的痕迹。苏瑾则绕着树干走了一圈,忽然指着树干上的一处地方,喊道:“沈伯父,您看这儿!”
沈砚之走过去,只见树干上有一块树皮颜色比周围深,上面隐约有几道刻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而刻痕的形状,竟和妇人说的木牌上的花纹有几分相似。
“这木牌说不定是从这树干上劈下来的。”苏瑾猜测道,“您看这刻痕,像是用刀凿出来的,可能是以前有人在这树上刻了东西,后来木材腐朽,掉下来一块,就成了那木牌。”
沈砚之点了点头,又在树底下找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落叶堆里有一块小小的木片,上面还沾着些泥土,他捡起来一看,木片边缘的纹路和树干上的刻痕正好能对上,而且木片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黑气,凑近闻了闻,有股腐朽的木头味,还夹着几分说不出的腥气。
“应该就是这木牌的碎片了。”沈砚之把木片收好,“有了这个,或许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就在这时,苏瑾忽然“啊”了一声,指着树后的草丛:“沈伯父,您看那是什么!”
沈砚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丛里长着几株藤蔓,藤蔓的颜色是深绿色,叶子呈心形,藤蔓上还开着些白色的小花,可仔细一看,藤蔓的茎上竟缠着几缕黑色的细丝,像是蜘蛛丝一样,顺着藤蔓往根部蔓延,而那黑色细丝的形态,竟和男人胸口红斑上的黑纹一模一样!
“这就是络石藤?”沈砚之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那藤蔓的根部扎在一块腐木里,腐木上还沾着些泥土,泥土里隐约能看到几粒黑色的种子。
他刚要伸手去摘藤蔓,苏瑾忽然拉住他:“沈伯父,小心!医书里说,络石藤的汁液有毒,碰到皮肤会发痒,要是碰到伤口,还会侵入体内。”
沈砚之缩回手,从布包里拿出一块帕子,裹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掐下一段藤蔓,放进药箱里:“先带回去看看,说不定这藤蔓就是解毒的关键。”
两人不敢多耽搁,拿着木牌碎片和络石藤,快步下山往仁心堂赶。刚到门口,就听见妇人的哭声,沈砚之心里一紧,推门进去,只见男人已经昏了过去,胸口的红斑又扩大了不少,黑纹已经缠到了肩膀上,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沈大夫!您可回来了!”妇人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他刚才忽然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沈砚之立刻走到诊床前,摸了摸男人的脉搏,脉象比之前更弱了,几乎快摸不到了。他不敢耽搁,让苏瑾把带来的络石藤放在瓷碗里,用杵臼捣烂,又取了些雄黄,和藤蔓的汁液混在一起,然后用棉签蘸着,轻轻涂在男人胸口的红斑上。
刚涂上去没多久,男人忽然哼了一声,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沈砚之屏住呼吸,盯着红斑看——只见那深紫色的红斑慢慢变淡,边缘的黑纹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渐渐褪去,露出下面正常的皮肤。
“有用!”苏瑾惊喜地喊道。
妇人也止住了哭声,眼眶通红地看着:“沈大夫,谢谢您……谢谢您……”
沈砚之松了口气,又让苏瑾把之前开好的药煎了,喂男人喝下去。半个时辰后,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好了不少,能开口说话了:“水……我想喝水……”
妇人连忙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沈砚之坐在床边,又为他把了脉,脉象虽然还有些虚,但已经平稳了许多,气血运行也顺畅了。
“你这病,是那木牌上的络石藤邪物引起的,”沈砚之解释道,“幸好我们找到了络石藤,用它的汁液配合雄黄,暂时解了毒,但还需要连续服药几天,把体内残留的邪毒清干净,以后可不能随便捡陌生的东西了。”
男人连连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多谢沈大夫,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夕阳透过木窗,洒在诊床上,男人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胸口的红斑只剩下淡淡的印记,那诡异的黑纹已经完全消失了。苏瑾收拾着药箱,笑着对沈砚之说:“沈伯父,这次可多亏了您,要是您没让我留意那木牌,咱们还真找不到解毒的办法。”
沈砚之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青石巷上:“行医之人,本就该多留个心眼,这世间的病症千奇百怪,说不定哪天就会遇到从未见过的疑症,只有仔细观察,耐心寻根,才能找到解法。”
妇人端来一碗刚煮好的粥,喂男人慢慢喝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仁心堂里,桂花香依旧,只是多了几分安心的暖意,而那株被带回的络石藤,此刻正放在窗台上,在夕阳下,它茎上的黑丝渐渐褪去,露出了藤蔓原本的绿色——或许,这世间的邪祟,终究敌不过医者的仁心与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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