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君武的惨嚎在空旷的、冒着丝丝热气的深坑边缘回荡,显得格外凄惶。
他师傅一阳子挥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后,就彻底消失了气息。
仿佛整个人都被那一刀抽空、燃尽,化入了这片死寂的天地。
陆月华咳着血,没好气地骂道:“嚎什么丧。
那老家伙精得像鬼,那一刀了断了此地的一切天地气息,让人想找都找不到。
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耗子洞里趴着呢,死不了。”
她虽在骂,但话语里却带着一种笃定。
毕竟要她相信那个不着调的家伙,会耗尽生命就为了挥出这一刀,实在是做不到。
那极致的一刀,既是攻敌,也是遁术。
斩断一切的同时,也为他自身劈开了一条生路。
黄雪梅缓缓调息,压制住天魔琴的反噬,清冷的目光扫过现场。
南宫残花走了,完颜德明没了,里赤媚形神俱灭,那些埋伏的江湖客和军阵也归无了。
一场惊天混战,竟以这样一种近乎“清零”的方式惨烈收场。
看向气息微弱但眼神清亮的上官燕,黄雪梅淡淡道:“刀剑的契约已经彻底了断了。
之后的路要怎么走,由你自己决定。”
上官燕轻声道:“我明白。”
凤血剑在她手中低吟,剑身上的光华黯淡了许多。
但对她而言,凤血剑黯淡的同时,在他心中又清晰了许多。
令狐冲运转紫霞神功,努力修复着被刀意灼伤的眼脉和耳窍,苦笑道:“这位前辈倒是潇洒,劈完一刀就走,留下这烂摊子。
劳师弟,咱们现在怎么做?”
本来出来是帮黄雪梅找仇家,以及想办法解决一下龙魂刀的事儿。
但黄雪梅的仇家直接让点苍派的人自己杀了。
龙魂刀嘛,也让点苍派的一阳子毁的差不多了。
劳德诺看着自己几乎报废的双手和同样狼狈的众人,叹了口气道:“此地不宜久留,方才动静太大,我们必须立刻撤离。”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而江湖人又偏偏是一群最爱凑热闹的人。
挣扎着用胳膊碰了碰令狐冲,劳德诺开口道:“大师兄,你眼睛好点没?
赶紧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残留的危险,或者值钱的玩意儿?”
剑道灵觉虽然不是寻宝专用,但那种冥冥中的剑客直觉,在搜寻宝物之事上也不是一无是处。
更何况五岳剑派如今家大业大,开销也大,出门在外顺手捞点战利品贴补家用是传统艺能。
令狐冲眯着还在流泪的眼睛四下打量,除了焦土和深坑,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完整的东西。
“劳师弟,这地方被‘擦’得太干净了,比你的剑还干净。”
看着要钱不要命的几人,陆月华强撑着站起来,连续催促道:“走走走,赶紧走。
在这关外西域之地不怕死的一抓一大把,就咱们现在这一个个伤残样子碰到人了,不动手抢两把都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吃的江湖饭。”
她是本地人,自然知道本地的帮派有多没有礼貌。
别看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按他的估算。
三天时间不到,这鬼地方要是没有其他的危险,那基本上就是人山人海了。
“黎小哥帮个忙,把这瘫子一起带走。”
黎定安默不作声,用独臂和马君武一起,费力地将欧阳明日架起。
一阳子留下的后手和之前塞的鸡蛋保了他一命,不过现在也是命悬一丝了。
黄雪梅看了一眼上官燕:“能走吗?”
上官燕深吸一口气,拄着凤血剑站起身:“可以。”
一行人不再犹豫,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仿佛被天神诅咒过的土地。
地上光滑的大坑,仿佛大地生长的眼睛一样,直勾勾的望着天空。
就在它静静的注视着天空的时候,天上一颗若隐若现的星辰,也开始闪烁起来。,与它遥遥相望。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
“天上那是什么?”
朱厚熜看着一帮不把他当皇帝的家伙问道。
“武?”
朱厚照有点迷惑的说道:“自古以来有过这颗星辰吗?”
“从来没有过。”
刚刚成亲不久的成是非摇着头说道。
古三通没去大婚上捣乱,但铁胆神侯到底还是没结成婚。
毕竟他算了那么多,就是没算清楚素心,或者说他自以为算清了。
素心的性子太烈了。
原本的故事里面知道一切以后,直接把自己的命压上去,破了朱无视的道心。
现在朱无视虽然没像原来一样走到众叛亲离,把那些阴私手段在素心面前整了个遍。
但他想把前半生的事儿给混过去,又怎么可能呢?
不过,素心也没有选古三通,现在住在成是非的家里面。
特么的,情当真是天下最难懂的东西。
想到家里面的事儿,成是非放弃思考,看向上官海棠问道:“海棠,你读的书多,有没有听过这种事儿?”
“没听过,但此事必有异常。”
上官海棠思量了一下,说道:“非要说的话,这好像是早就被人定下来了的东西。
而且这颗星辰的位置不对。”
“位置不对?”
万归藏也仔细打量了起来。
“星运流转,诸星共处,很正常,没有不对。
只是。”
“只是这颗星,居然没有对旁边的星辰造成一星半点的影响。
不论是从玄学风水,还是天象上来说都是如此。”姚广孝接话道。
“你最近不是在忙准备出海的事儿吗?”
“就是因为出海的事儿,所以我才来。
要知道海上确定方位,全靠天上的星辰。”
不是因为这个,他才懒得来掺和这帮人的事儿。
是白莲不香了,还是改造现实不香。
“不知大师有何教我?”朱厚熜请教道。
“没什么,就是来提醒一句,往后行事多小心。”
朱厚熜只觉得姚广孝是来耍他的。
“这老和尚说的没错,以后,凡事多小心。
别仗着白莲就什么都敢干?”
这话刺激的朱厚熜心中一惊,“教主出事儿了?”
“那倒没有,只是之后白莲教主可能会先去忙一些别的事儿。”
眯眼盯着天上那一颗星辰,董天宝暗自寻摸道:“所以君宝,你是到了那里面吗?”
当年真武的位置,张三丰做的好好的,结果突然成了朱棣,然后这鬼玩意儿就彻底崩了。
“那我们之后对东瀛的探索的确要小心一点了。”
朱厚熜又拿起了空白的圣旨,开始往上面盖印。
不管是什么后勤粮草也好,还是征招人员也罢,给钱的那种,这些东西通通的加倍加倍。
————
“大哥,这地方的人都是傻子吗?”
卢绾实在是搞不明白,人怎么能够被欺负成这样还不还手。
而且因为恐惧,或者说其他原因被欺负成这样麻木了,不还手也就罢了。
但为什么还能对欺负自己的人这么感恩戴德啊?
特么的,哪怕是七国这么一个最讲究血统,最讲究出身的鬼地方。
上面人要是敢对下面人这样,看揍不揍他就完事儿了。
知道什么叫崔抒弑其君吗?
“就是啊,三哥,平常我宰杀那些狗的时候,那帮家伙都还要咬我一口。”
樊哙这个粗人也是十分摸不着头脑的说道。
畜生面对死亡的时候都还要叫两声,但这个鬼地方的人也太特么温顺了吧。
曹参更是直接骂道:“在这个鬼地方当狱卒肯定没油水。”
夏侯婴好奇的问道:“这是为啥?”
“这个你还想不明白?
狱卒能捞油水是因为家里人想要让在牢里面的人少受点苦,但这个地方我看他们去坐牢,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欢天喜地的去做。
有谁会觉得这是受苦,有谁会因为不想让家人受苦来给狱卒送钱?”
“哇,雍齿,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你说话这么有道理。”
“周勃,你找打,是吧?”
面对周勃的调侃,或者说赞赏,雍齿抬手就挥了过去。
“怕你不成,三哥给你的,又不是没给我。”
周勃嬉笑一声,同样一拳打了出去。
以前他当然不敢跟雍齿这么调侃,毕竟这家伙跟他一个吹丧的地位差距还是有点大。
嗯,雍齿是豪强,对标的是他们所有人的老大刘三。
一个小弟随便挑衅堂口大哥,要是没人撑腰,让人把屎揍出来,都是很正常的。
“加油!”
“开盘了,开盘了,今天谁赢?”
“赌个锤子,没钱呐。”
“上次不是才抢了吗?”
“三哥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行吧,那加油加油!”
看着又开始闹起来的几个哥们儿,刘三很无奈。
还好,“别打了,萧大人来了。”
“快做事,快做事。”
“收好东西,收好东西。”
打架的不打了,在旁边凑热闹,加油鼓劲的,也开始去做自己的事儿了,开盘的也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
没办法,不仅是因为萧何的职位在所有人之中是原来最高的。
更关键在于,现在他们谁都打不过这个萧大人。
一进来不用问,光是瞄了一眼,萧何就知道这帮沛县的老兄弟刚刚在干嘛。
“闹什么闹?”
出言呵斥一声后,萧何看着弟兄们也是语重心长道:“要知道,现在咱们可是在别国的地盘上。
哪怕刘三给咱们寻摸来的好处,让咱们有了这一份身非凡的武力。
但此地的武人也不是易与之辈,说好了出来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难不成真想要半途而废,甚至早在最开始,徒留一个山贼的名声。”
“萧大人,我等错了,我等错了。”
刘三主动道歉道。
其余人也知道萧何说的有道理,纷纷承认自己的错误。
毕竟他们都不是笨蛋,或者说还没有傻到那种听不进好赖话的地步。
嗯,哥几个现在创业初期,蛋糕还没有做大,自然不会因为分蛋糕的事儿搞得哪怕是好话都不愿意听。
“行啦,行啦,都坐下吧。
来到这儿也有一段日子了,都说说你们的感受,别拿那些糊弄话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也都正经起来。
随意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开始聊事儿。
萧何看着一众人或躺,或站,或坐,或卧的样子,额头青筋直跳,但还是放弃了。
都是自家兄弟,还都是出来玩儿命的,暂时要求可以少一点。
“萧大人,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要不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刘三打了个头。
萧何可是好不容易被他忽悠过来的唯一一个算文臣的,这种动脑子的事儿自然应该听他的意见。
听了这话,萧何想了想以前刘三给他说的情报,再结合这段日子的实地考察,缓缓的吐出了八个字。
“禽兽之地,率兽食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只觉得说的太精确了。
“就是,三哥以前说的我还不信。
特么的,这世上哪有比暴秦更离谱的国度。”
樊哙第一个同意道。
“暴秦好歹还要老百姓替他们耕战,还得要给他们点甜头好处,但这个鬼地方。”
雍齿作为一个有点见识的沛县豪强,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叹道:“楚国多贵族,已经够不把底下人当人的了。”
“可咱们楚国地方大,能活命的地方多。
甚至实在不行了,跟野人他们混一混日子也能活下去。”
曹参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说道:“但这里才多大?
有楚国的河流多?有楚国的山林多?”
野人在春秋战国时期,以及更早的西周时期,差不多指的是不被纳入周朝体系统治下的那些人。
也就是缴纳赋税,遵奉周天子的号令,遵守周礼等等,不是真正的啥都不懂的野人。
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语言、文化,以及制度。
在早期的分封制度中,一些被分到偏远之地的诸侯,主要对手就是这些野人。
实际上,在早期的分封之中,被灭掉的诸侯那可太多了。
因为他们分封的地方,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犬牙交错。
国野两者紧密相连,走两步就特么能出国境线。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野人作为本地派,想要干掉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儿。
更不要提,野人这个划分实在是太粗暴了。
就像凡是不属于我的就是我的敌人。
这么搞下来,外来者手上的拳头要是不够硬被干掉那可太正常了。
就好像灭掉西周的犬戎,也是归属在野人这个范畴的。
或者更准确的一点的形容,野人作为西周统治者提出来的一个政治概念。
它不仅包含了西周时代不服从周天子,不遵循周礼,不服王化的人。
更是把商夏之前的异族,通通都包含进去了。
嗯,尊王攘夷这个口号的提出,有一部分就是因为野人打的太凶了。
周勃揉着刚跟雍齿打过架的胳膊,咂舌道:“这儿的人过得太憋屈了,咱们沛县谁要是敢这么搞,弟兄们早拎起拳头砸他们了。”
夏侯婴嗤笑一声,手指点了点地面:“拳头?
你看方才街上那汉子,被差役踹翻了粮车,还得爬起来磕头谢‘大人手下留情’。
这不是憋屈,是连‘反抗’两个字都从根儿上被挖了。”
夏侯婴想起方才赶车时看到的景象,眉头拧成疙瘩:“而且他们还敢当街掳掠妇人,这特么是官府还是山贼?”
“就是,楚国的那帮贵族现在都还得要点脸,关起门来干这事儿。
就好像雍齿。”
“嘿,卢绾,你特么敢辱我清白。”
看着卢绾,雍齿直接开骂道:“我特么什么时候干过强掳妇人的事儿?
而且我用得着强掳吗?”
“卢绾,出来了都是自家兄弟,以后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别乱说。
更何况这不是沛县,向雍齿道歉。”
“是,大哥。”
卢绾很服刘邦这个大哥,所以他也是很郑重的向雍齿道歉。
“行了,行了,说正事儿吧。”
摆了摆手,雍齿把这事儿揭了过去。
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这一帮家乡的好兄弟,刘三终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弟兄们也来了这么些天了,大家觉得咱们能在这儿干一份事业吗?
要是扯旗的话,能在这儿干起来吗?”
这地方是刘邦当年游历此地的时候,建立的一个寨子。
说是寨子,实际上就是帮当时一些活不下去的人找了一个能够勉强活下来的地方罢了。
“咱们不是已经扯旗了吗?”
樊哙迷迷糊糊的说道,然后就被旁边的周勃拉了一把道:“三哥的意思是效法天子分封立国。”
从老刘把弟兄们拉到这里,然后又天天讲天子故事,讲这个鬼地方的老百姓受苦受难,还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好处以后。
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谁不知道谁呀?
当然,主要是萧何在里面起到了一点点的作用。
至于樊哙?作为弟兄里面脑子不多的人物,真不是有意欺瞒,主要是防他的大嘴巴。
这地儿又不是沛县,都是乡里乡亲。
天天念叨造反,大家也不会怎么样。
“三哥的意思是想在这北凉之地效法诸侯开国?”
果然,得了提醒以后,樊快的大嗓门儿震的周勃脑袋嗡嗡响。
“小点声,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刚刚还一脸深沉,装大佬的刘三看着自家兄弟这样子赶紧提醒道。
他当年之所以只留了个小寨子就没再管,就是因为这鬼地方跟老百姓受苦受难相对比的,是这里的那些武道高手是真强。
仿佛老百姓越苦,他们这些高手越强一样。
这次敢带着兄弟们又跑过来搞事儿,自然是因为他攒了些底牌。
他也不想跑出来干这么危险的事儿,但七国的两场大乱眼看就在眼前,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至于口号喊的那么响?
这不废话吗?搞投资的时候连吹牛都不敢吹,你哪儿去拉投资?
“哦,哦。”
答应了两声,樊哙又反应过来道:“三哥,你有周天子的敕封?”
哪怕他是个杀猪的,也知道名正言顺的道理。
所以刘三这些年游历的成果这么显着吗?连这种东西都能搞到手。
可现在不是周天子式微,都快要让暴秦给灭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玩意儿?”
刘邦嫌弃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在如今七国将统一的时期去找周天子要这个,是嫌自己以后的麻烦太少吗?
“那三哥你还想干这事儿?”
本来就有点转不过弯的樊哙,吃惊道。
这种事情也可以私底下偷偷来的吗?
“先干着再说呗,别忘了,我本蛮夷。”
刘三这话让场中众人一时间都笑了起来,毕竟这本就是楚国的着名笑话。
不过笑完之后,萧何还是正色说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你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事儿给补上。”
看着透露支持之意的萧何,刘三点头说道:“萧大人这是支持我了。”
至于把这事儿补上,他暂时是没啥办法。
但还好他有老师,遇到不懂的去找老师就好了。
摸了摸胸前挂的玉石,这是刘三送给他们的。
也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力量来源,里面封印着文臣武将两种力量。
“你给我们这么大的好处,弟兄们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萧何洒脱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
玉石里面的力量若是换一个人来执掌,照样会有那样的强度。
毕竟这东西的底子摆在那里,就是想要变差也不可能变得太差。
“没错,三哥这么多年了,有事说事儿。”
“既然跟着三哥,那自然都听三哥的。”
“沛县这么多年要不是三哥照顾,我还未必能活到今天呢。”
“对呀,还有这玉石,也不知道三哥哪儿来的宝贝,居然这么大大方方的就给众兄弟们分享。
嘿嘿,要是我的话,早藏起来了。”
听到周勃这话,原本表忠心的几人,同时对他开始言语调戏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吹乐的不行,以后不找你了。”
“所以你做不了大哥,只能是个吹丧乐的。”
“该打。”
一句话不对,打打闹闹之际,雍齿十分严肃的说道:“刘三,这里的都是自家兄弟。
有些话我也放开了说,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行,想跟你争。
但。”
颠了颠他挂在胸口上的玉石,雍齿吭声道:“就像周勃说的那样,这样的好东西你都愿意给我用。
既然这样,兄弟们还有哪个会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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