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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鲸骸颅内那浩瀚、古老、充满生机的烬脉星云,此刻却如同冰冷的囚笼。星髓玉牌碎裂的轻响,如同丧钟,敲碎了暮湮最后一丝侥幸。左小臂深处,那点属于熵璃的、微弱的暖意,如同燃尽的烛芯,彻底…熄灭了。
冰冷。
死寂。
无边的空茫。
巨大的悲痛如同宇宙寒流,瞬间冻结了暮湮的血液,甚至压过了熵兽晶化蔓延的刺痛。他跪倒在暗金色的颅骨地面上,破碎的右眼死死盯着掌心那几片失去所有光泽的玉石碎片,仿佛想从中找回那缕消散的赤金流光。
**“悲伤…无用…力量…永恒…”**
熵兽冰冷、扭曲、充满满足感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填补了悲痛留下的空隙,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大!右臂魔爪上的暗紫晶体疯狂蠕动、增殖,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瞬间覆盖了整个右肩,并如同瘟疫般向着左胸和脖颈蔓延!心脉处,那最后一点被压缩到极致、摇曳欲熄的生命之火,在熵兽意志的疯狂冲击和晶化尖刺的合围下,骤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
烬脉星云核心那赤金火种散发出的浩瀚生机与净化之力,此刻非但不是救赎,反而成了熵兽眼中最甜美的毒药!它疯狂地催促、命令着暮湮,去吞噬!去掠夺!将这古老传承据为己有,彻底完成晶化与堕落的最后蜕变!
“熵璃…” 暮湮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如同砂砾摩擦的嘶哑音节,仅存的清明在剧痛与绝望中挣扎。他抬起头,破碎的右眼倒映着那旋转的赤金火种,那本该是希望的光源,此刻却像嘲讽的灯塔。
不能!绝不能让它吞噬这里!这是熵璃用最后火种指引他找到的地方!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劈开了熵兽的呓语!
他猛地抓起一块星髓玉牌的碎片!尖锐的边缘狠狠刺入自己那被晶化覆盖、仅存一丝血肉触感的左小臂!剧痛让他身体一颤,但更多的是一种自毁般的清醒!
**“呃啊——!”**
伴随着一声混合着痛苦与决绝的咆哮,暮湮将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对熵璃的思念、所有不甘的愤怒,连同左小臂伤口中涌出的、混合着晶粒的滚烫鲜血,全部灌注于刚刚在鲸落颅内获得的、那丝源自上古烬脉传承的微弱感悟!
**焚星!烬墟经·涅篇禁术!**
以自身烬脉本源为引,点燃生命之火,化为焚灭万物、亦净化自身的终末之炎!此乃同归于尽之法,亦是烬脉修行者在绝境中追求刹那涅盘升华、或彻底终结的禁忌之术!
右臂魔爪上的熵兽意志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暗紫晶体疯狂扭曲,试图阻止能量的凝聚!然而,暮湮燃烧生命与意志引动的“焚星”之力,其核心并非源自被污染的身体,而是来自颅内空间中那浩瀚的烬脉星云共鸣!是这古老传承之地对他这丝微弱感悟的回应!
**轰!**
一点纯粹到极致、带着焚尽一切污秽与绝望意志的赤金火苗,无视了熵兽晶化的阻隔,猛地从暮湮心脉那最后一点生命之火中点燃!火苗虽小,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瞬间引动了颅内空间中浩瀚的烬脉星云!
整个暗金空间骤然亮如白昼!旋转的星云流火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唤,疯狂朝着暮湮涌来!赤金的净化之火瞬间将他残破的身体包裹!这火焰并非滋养,而是焚烧!焚烧他体内的熵兽晶化,焚烧他失控的魔爪,焚烧他濒临崩溃的灵魂,也焚烧着他自己的生命本源!
**“吼——!!!”**
熵兽在暮湮魂海中发出凄厉而暴怒的咆哮!暗紫的晶化在赤金净火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疯狂消融、汽化!覆盖右臂的晶体寸寸剥落,露出下面焦黑扭曲的筋肉骨骼!魔爪上探出的骨刺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心脉处缠绕的晶化脉络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毒蛇,疯狂扭动、萎缩!
这是真正的刮骨疗毒!以自身为薪柴,引烬脉祖源之火,焚灭熵兽!
剧痛!超越了之前所有的总和!暮湮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这火焰一寸寸撕裂、净化!意识在剧痛中飞速模糊、沉沦。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自身引动的焚星之火彻底吞没、意识沉入永恒黑暗的刹那——
那浩瀚的烬脉星云核心,那一点静静悬浮的赤金火种,似乎感应到了暮湮这决绝的自我净化与传承共鸣,微微波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极其精纯、温和、带着涅盘生机的赤金细流,如同跨越时空的怜悯,从火种中分离而出,无视了焚星之火的狂暴,精准地没入暮湮那燃烧的心脉核心!
**嗡…**
如同久旱逢甘霖!这道涅盘生机的注入,并未熄灭焚星之火,反而如同最好的调和剂,让狂暴的净化之火多了一丝守护与修复的韧性!它护住了暮湮心脉那最后一点即将燃尽的生命本源,如同在焚灭的烈焰中保留了一颗不灭的火种!
同时,暮湮胸前,那几块散落的、失去光泽的星髓玉碎片,在烬脉祖源之火与涅盘生机的双重照耀下,其断裂的边缘,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某种沉寂的机制被这极致的力量短暂激活!
**唰!**
一道极其细微、却稳固无比的赤金色空间涟漪,以暮湮为中心骤然荡开!涟漪无视了颅内空间的壁垒,无视了虚空鲸骸的腐烂躯壳,瞬间沟通了星髓玉牌最后碎裂前锁定的坐标——玄冥界·溟渊之眼,倒影沉眠!
空间置换!
暮湮那被赤金火焰包裹、濒临彻底焚灭的身影,连同那几块闪烁的玉牌碎片,瞬间消失在鲸骸颅内!
……
冰冷。
绝对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
暮湮的意识在极致的低温与虚脱中缓缓复苏。焚星之火带来的净化剧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空虚。他感觉自己躺在一片光滑、坚硬、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平面上。
他艰难地睁开眼。
视野模糊,充斥着一种幽蓝与暗金交织的、粘稠如液态的微光。他挣扎着抬起头,破碎的右眼努力聚焦。
他正身处一个巨大无比、却异常“空旷”的空间核心。
穹顶无限高远,流淌着如同凝固星河般的幽蓝冰晶,冰晶中冻结着无数闪烁的法则残片,如同镶嵌在冰穹中的破碎星辰。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星河的暗金色冰面,寒气刺骨。
空间的中心,并非虚空鲸骸颅内那旋转的星云,而是一座…**王座**!
一座由纯粹、极致、仿佛能冻结万古时光的幽蓝色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王座的基座,是无数被冰封、姿态各异的巨大骸骨,有人形,有兽形,有难以名状的异形,它们保持着永恒的挣扎与沉眠。王座的扶手与靠背,则雕刻着无数扭曲、痛苦、最终归于冰寂的灵魂浮雕。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
他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纯粹、粘稠、如同液态阴影般的炁魇之力构成的投影。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并非真实存在,而是由亿万道不断生灭、交织的冰冷因果丝线构成,缓缓旋转,如同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漩涡。他身披仿佛由凝固黑暗编织的长袍,长袍的边缘流淌着冻结的星光。
炁无涯!
或者说,是炁无涯的一道分身投影!
此刻,这具分身投影的右手,正随意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而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柄奇特的“匕首”。
那匕首没有实体,其“刃身”由无数根细密到极致、闪烁着猩红光芒的因果丝线强行收束、编织而成,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锚定与操控之力!匕首的尖端,一点仿佛能刺穿诸天万界、锁定命运根源的寒芒,正冷冷地指向刚刚出现在王座前方冰面上的暮湮!
**“因果锚”**!
暮湮破碎的右眼死死盯着那柄猩红匕首,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比玄冥冰寒更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认得那气息!与枭骨身上的因果丝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致命!这匕首,绝非武器那么简单!它是定位,是枷锁,是操控命运的终极节点!
“意外总是令人愉悦。” 一个冰冷、漠然、仿佛直接在暮湮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响起。炁无涯的分身并未开口,声音却清晰无比。“能穿过溟海倒影,踏入玄冥王座之地。看来,那枚秋氏遗玉,还有那头寄生的熵兽幼体,都起到了不错的作用。”
他的目光(那由因果丝构成的漩涡)落在暮湮身上,充满了如同观察实验品般的审视与一丝…玩味。
“你身上,有鲸落的味道…还有一丝…烬脉祖源的火气?” 分身的语气带着一丝极淡的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漠然。“可惜,只是苟延残喘。星髓已碎,那点残火也熄了。你最后的锚点,断了。”
他的目光扫过暮湮散落在冰面上的星髓玉碎片,又落在他那被焚星之火灼烧得焦黑变形、晶化暂时被压制但依旧狰狞的右臂,以及心脉处那点仅存、被涅盘生机强行护住的微弱火种。
“现在,只剩下你,这具被熵兽污染、被烬脉灼烧、被命运抛弃的残躯。” 炁无涯分身缓缓抬起握着“因果锚”匕首的右手,猩红的刃尖遥遥对准了暮湮的心口。
“你的挣扎,你的痛苦,你的存在本身…都将成为最好的‘饵料’与‘坐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用这柄‘锚’,钉穿你的心核,锁死你的残魂。你的身体会成为熵兽幼体成长的温床,你的灵魂会成为定位秋氏余孽的灯塔,你经历的每一个痛苦瞬间,都将成为我编织‘熵魇真言’、完善‘湮相坍缩’的珍贵数据…”
猩红的匕首尖端,那点锁定命运的寒芒骤然炽盛!
“该结束了,实验体。你的使命,便是…成为我掌中一枚永恒的‘楔子’。”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玄冥王座的寒气仿佛瞬间增强了百倍,冻结了暮湮的血液,也冻结了他刚刚因涅盘生机而生出的微弱希望。炁无涯的分身,手持能锚定命运的猩红匕首,如同执掌终焉的神只,准备落下钉死他存在的最后一钉。
焚星之火带来的净化,烬脉祖源的涅盘生机,在这绝对的掌控与冰冷的因果之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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