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恳求和议论,玄都面色依旧平静。
只是缓缓摇头:
“老师之意已明。”
“大道玄妙,强求不得。”
“无为者,无所不为。”
“机缘若至,自会显现。”
“诸位在此枯等,亦是徒然,不如归去体悟自然,或有机缘。”
他这番话,说得云山雾罩,却又隐隐契合某种天道至理。
有些心思灵透者,若有所思,对着八景宫深深一揖,便转身默默离去。
但仍有更多人不甘心,徘徊在宫门前,望着那紧闭的宫门和缥缈的云雾,试图从中窥得一丝圣人大道的玄机。
太清圣人越是神秘,越是闭门谢客,反而在众多求道者心中激起了更大的好奇与向往。
太清道人“无为而治”的形象,也因此显得更加高深莫测,如同笼罩在重重迷雾中的天道化身。
玄都法师那句“机缘若至,自会显现”,更成了无数修士心中反复咀嚼揣摩的箴言。
就在昆仑山因三清成圣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沸腾与喧嚣之时。
洪荒的极西之地。
却是另一番截然相反、愁云惨淡的光景。
西方祖脉,这座西方教两位圣人的道场,本该是梵音阵阵,佛光普照。
然而此刻。
山巅那座由功德金光勉强凝聚、显得颇为简陋的殿宇(远不如三清宫殿恢弘)前,气氛却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原因无他,太惨了!
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两位刚刚以四十八大宏愿向天道“贷款”才勉强登上圣位的圣人。
正并肩站在殿前,望着下方稀稀拉拉、屈指可数的几个“门徒”和一片狼藉的大地。
两张本就写满愁苦的脸。
此刻更是皱得像两颗风干了一万年的老苦瓜。
那苦味仿佛都能凝成实质滴落下来。
“师兄……”
准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
还夹杂着无法掩饰的羡慕嫉妒恨。
眼巴巴地望着东方昆仑山方向那即便相隔亿万里、依旧隐约可见的冲霄灵气光柱和漫天祥云瑞霭。
“您看看…您看看人家昆仑山那场面!”
“万仙来朝啊!”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
“那灵气浓得都快成水了!再看看咱们这西方祖脉…”
准提越说越悲愤,手指颤抖着指向西方祖脉脚下:
“这…这叫什么?!”
“大猫小猫两三只!”
“连个撑场面的都找不出来!”
“那点稀薄的灵气,连只野兔子都养不肥!”
他口中的“门徒”,除了几个懵懵懂懂、灵智初开的小沙弥。
就只有一株勉强点化、走路还颤颤巍巍的老菩提树精。
和一个本体是石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黄眉力士。
接引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要把这西方贫瘠空气中最后一点灵气都榨干。
他脸上的悲苦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愁云笼罩整个西方祖脉,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拖着一座须弥山:
“唉……师弟,莫要再提了。吾等西方…命苦啊!”
接引道人望着眼前这片比废土好不了多少的家园。
那悲苦的面容几乎要滴出黄莲汁来。
他长长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师弟,你看这西方…可还有半分祖脉道场的气象?!”
他指着下方:
巨大的裂谷如同洪荒巨兽被开膛破肚的伤口,狰狞地撕裂着大地,深不见底,汩汩冒着死寂的浊气。
曾经被他们和红云、镇元子耗费无量心血修复的地脉节点,早已化为一片焦土废墟。
稀薄的灵气如同被扎破的气球,疯狂地泄向东方那片因圣人出世而光芒万丈的土地。
放眼望去,大地干裂,黄沙漫天,枯死的巨木如同指向苍穹的绝望骸骨,河流只剩下干涸龟裂的河床。
别说灵禽异兽,连最不挑食的秃鹫都嫌弃地绕着飞走!
真真是穷山恶水,连地里的石头都透着股穷酸气!
“红云…唉…”
接引再次叹息。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浑浊的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懊悔与忌惮。
随即又被更深的悲悯(或者说怨念?)覆盖。
“他…性子太善,那缕鸿蒙紫气,是福也是祸根啊…”
他含糊地带过了红云陨落的根源,仿佛那只是一场令人惋惜的意外。
“镇元子…”
接引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他与红云情同手足,道友遭劫,他心中悲愤…实难自抑。”
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斟酌措辞。
最终还是带着一丝肉痛和无奈说道:
“他…他盛怒之下,竟以伴生地书,将吾等当年千辛万苦修复的那几处关键地脉节点…彻底…炸上了天!”
“轰隆!”
(虽然已是过去,但接引仿佛还能听到那毁灭的巨响在耳边回荡。)
他闭上眼,脸上肌肉微微抽动。
仿佛又看到了那毁天灭地的场景。
那是他们西方最后一点复苏的希望!
被镇元子含恨一击,彻底化作了齑粉!
这一炸,不仅炸碎了地脉,更是将他们西方未来的根基炸得摇摇欲坠!
他重新睁开眼,看向准提,那眼神里的苦涩几乎凝成实质:
“师弟啊,吾等发下四十八大宏愿,向天道借来这圣位功德。”
“可这功德,九成九都用来填补圣位根基了!”
“剩下那点,塞牙缝都嫌少!”
他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拿什么去填那深不见底的裂谷?!”
“拿什么去聚拢那散逸殆尽的灵气?!”
“拿什么去吸引一个能看门护院的弟子?!”
“这西方祖脉…如今怕是连最低等的穿山甲精怪挖洞路过,都要嫌弃地啐口唾沫,绕道三千里!”
“师兄!”
准提道人被这无比形象又无比扎心的描述刺激得差点蹦起来。
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不甘:
“难道…难道咱们兄弟二人,顶着个天道圣人的名头,就要永远守着这片连鬼都嫌弃的破落户?!”
“永远看着三清在昆仑仙宫饮琼浆玉液,看女娲在锦绣娲皇宫享无边清净?!”
“咱们这西方…真要成了洪荒最大的笑话不成?!”
“连个落脚传道的地方都没有啊!”
接引脸上的悲苦纹路更深他缓缓闭上眼,半晌无言,仿佛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当他再次睁开时。
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除了万年不变的愁苦。
竟也悄然燃起了一丝破釜沉舟般的、近乎狠厉的幽光。
“笑话?不!”
接引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吾等既已发下四十八大宏愿,向天道贷下这泼天功德,便已无退路!”
“东方富庶又如何?!”
“吾西方贫瘠又如何?!”
“此乃天道予吾等之考验!”
“越是艰难,越显吾等普度众生、建立极乐净土之宏愿坚不可摧!”
他猛地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西方贫瘠的苍穹,望向那冥冥中的天道法则。
“东方不亮西方亮!”
“东方有昆仑,吾西方有西方祖脉!”
“东方有万仙,吾西方…未来必有万佛!”
接引的声音渐渐高昂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信念。
“人才不来?!”
“吾等就去度!”
“就去引!”
“就去抢!”
“地脉毁了?!”
“吾等就用无量岁月,用亿万信徒的愿力,一沙一石去重塑!”
“吾就不信,倾尽吾二人圣人之力,背负数不清的天道债务,还打造不出一个真正的佛国净土!”
“对!师兄说得对!”
准提被接引话语中那股狠劲感染,暂时压下了悲苦,眼中也射出精光。
“不能就这么认了!”
“咱们得想办法!”
“挖墙脚!搞宣传!许好处!”
“实在不行…就‘与我西方有缘’!”
“总之,这西方,不能垮在咱俩手里!”
两位西方圣人站在破败的西方祖脉之巅,望着脚下如同废墟的大地。
心中那“普度众生”的宏大蓝图,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和沉重。
那四十八大宏愿带来的巨额天道债务,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
振兴西方,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他们所能做的第一步,似乎只剩下对着这满目疮痍,愁眉苦脸地思索着。
如何从这洪荒最贫瘠的土地里,榨出第一滴油来。
昆仑山巅,三处道场,气象迥异。
元始天尊的宫殿清光笼罩,门槛森严。
通天教主的宫殿万仙汇聚,喧嚣鼎沸。
太清道人道场门扉紧闭,玄机莫测。
浩荡的圣道气运与洪荒万灵的求道渴望在此交织碰撞,奏响了圣人时代最激昂的开篇序曲。
而在那遥远的、被遗忘的西方角落。
两位负债累累的圣人,正对着满目疮痍,愁眉苦脸地谋划着他们注定艰难的“创业”之路。
洪荒的画卷,在圣人的辉光与阴影下,徐徐展开新的、更加波澜壮阔却也更加诡谲莫测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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