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袋里叮铃哐啷响,像是翻到了什么硬物。凌言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别翻了,我这里有丹药。”
他抬眼望向洞中央,苏烬正低头剔着鹿骨,云风禾已经把枯枝堆成了小堆,“先生火取暖吧,暖和了,伤也能好受些。”
“那我去帮忙!”霍念一听,立刻从石板上弹起来,几步窜到云风禾身边,见他正拿着火石在柴堆边擦,擦了半天只溅出几粒火星,顿时咋舌,“你擦个火石都能磨磨蹭蹭的?笨死了!”说着一把抢过火石和火镰,“看我的!”
云风禾无奈地笑了笑,拿起削好的树枝,转身去帮苏烬串肉。鹿肉被苏烬片得厚薄均匀,红里透着点粉,串在树枝上。
苏烬正低头往肉上抹随身携带的盐粒,眼角瞥见霍念蹲在柴堆前,拿着火石胡乱划拉,火星倒是比刚才多了,却没一粒落在干柴上。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在做什么?对着空气作法?”
霍念手一顿,火石差点掉地上,他瞪回去:“谁说的?这就着了!”
“靠近柴堆擦!”苏烬头也不抬,手里的盐粒撒得匀匀的,“难不成你以为火石能自己长腿,跳进柴堆里自燃?”
霍念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把火石往柴堆边凑了凑,火镰擦过火石,“噌”地溅出一串火星,正好落在最底下的细柴上。
干柴遇火,立刻蜷起边儿,冒出点青烟,霍念眼睛一亮,赶紧用嘴轻轻吹了吹,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枯枝,发出噼啪的轻响。
“你看!着了吧!”他得意地冲苏烬扬下巴,又转头冲凌言喊,“师尊你看,我生着火了!”
凌言坐在石板上,看着跳动的火光映在霍念脸上,把他眼里的得意照得明晃晃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唇边漾开点浅淡的笑意,轻声道:“嗯,厉害。”
火塘里的枯枝烧得正旺,火星子时不时往上窜,映得洞壁暖融融的。
云风禾蹲在火堆旁,看着苏烬串好的鹿肉在火上滋滋冒油,忽然想起什么,摸了摸乾坤袋。
他瞅了瞅洞口的积雪,又看了看火边空着的地儿,忽然眼睛一亮,从乾坤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铜制法器来。
那东西形状像个浅钵,边缘刻着繁复的符文,看着倒有些年头了。
云风禾拿着它走到洞口,掀开结界一角,舀了满满一钵雪,又快步走回来,往火边一蹲,就要把铜钵架在火上。
霍念正盯着烤鹿肉咽口水,余光瞥见那铜钵,眼睛倏地瞪圆了,指着那东西:“你有病啊?拿这玩意儿烧水?”
云风禾手里的铜钵还沾着雪,闻言愣了愣:“那不然拿什么?”他举了举铜钵,“总不能凭空变出个锅来,正好用它煮点鹿骨汤,暖和。”
“你……你恶心不恶心!”霍念往后退了半步,一脸嫌弃,“这东西你平时用来除祟的!你明明拿它扣过吊死鬼的魂!现在用来装吃的?”
云风禾脸颊微红,赶紧解释:“我没真装过邪物,就是用来镇住煞气,每次用完都用灵力净化过的……”
“那也不行啊!”霍念梗着脖子,“再干净也是除祟的玩意儿,煮出来的汤能喝吗?”
云风禾被他说得没辙,转头看向苏烬,眼里带点求助:“苏兄,你也觉得……”
苏烬正翻着烤鹿肉,油星子溅在火上,噼啪作响。他瞥了眼那铜钵,又看了看霍念:“你要喝雪解渴?”
霍念一噎,嘟囔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这法器是昆仑特制的‘净煞钵’,”凌言的声音从石板那边传来,带着暖意,“符文有净化灵力的作用,里面早没邪气了,用来煮雪水也不是不可。”
云风禾眼睛一亮,赶紧看向霍念:“你看,凌宗师都这么说了。”
霍念撇撇嘴,没再反驳,却见云风禾又从乾坤袋里摸出四个巴掌大的小铜碟,形状和那净煞钵相似,只是更小些。
“你这又是什么?”霍念盯着那小铜碟,警惕得往后退。
“碗啊。”云风禾说得理直气壮,把小铜碟往地上一摆。
“碗?”霍念跳起来,“你少忽悠我!我上次在黑风寨后山见过,你拿这玩意儿扣在那具被啃得稀碎的尸体脸上,说是能聚魂!”
云风禾的脸更红了,手忙脚乱地解释:“那、那不是没别的类似的器皿了吗?这东西轻便,又不容易碎……”
“行了。”苏烬忽然从乾坤袋里摸出个锦盒,打开,里面是四个白瓷茶盏,釉色莹润,杯沿还描着细金线,他把茶盏摆在火边,“用这个。”
霍念凑过去,戳了戳茶盏:“你这又是什么?茶盏?”
“嗯,茶盏。”苏烬拿起一个,擦了擦,“师尊喜欢喝茶,我随身带着的。前阵子在蓬莱桃林,你抢师尊那杯碧螺春时,用的就是这个。”
霍念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当时他嫌茶太淡,抢过来一口闷了,被苏烬瞪了半天。
他挠了挠头,看着那干净的白瓷茶盏,又看了看云风禾手里的铜碟,嘟囔道:“算……算你们赢了……”
云风禾见状,赶紧把铜碟收起来,将净煞钵架在火上,雪在钵里慢慢化开,咕嘟咕嘟冒起小泡。
苏烬把烤得焦黄的鹿肉从火上拿下来,用匕首割了一块递到凌言面前:“阿言,先垫垫。”
鹿肉的焦香混着骨汤的醇厚在洞里漫开,白瓷茶盏里盛着温热的汤,凌言指尖搭在盏沿,暖意顺着指腹漫上来,却驱不散眉宇间那点沉凝。
他望着洞口结界外簌簌飘落的雪,凤眸微眯:“你们收拾完就休息,我守夜。”
苏烬正往火里添着枯枝,闻言手里的动作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眸色沉沉地看向凌言:“不行,我来守,你睡觉。”
“我没事。”凌言浅浅啜了口汤,目光掠过洞外浓得化不开的暮色,“打坐调息,顺便守着点那边的异动。”
“你调息,我盯着。”苏烬的语气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凌言面前,视线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左臂。
“你手臂还有伤,听话。我给你换药,你要么打坐,要么躺着,反正不许费心神。”
霍念刚把剥好的鹿皮往石板上铺平,鹿皮带着余温,毛面朝外。他直起身拍了拍鹿皮上的细雪,接口道:“师尊你就躺这个上歇着,守夜有我们三个呢。”
他说着还拍了拍胸脯,绷带下的伤口被牵扯得疼,却仰起下巴傲娇的说,“我们轮流守,保证不会有事。”
凌言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小臂上,眉峰微蹙:“你也有伤,别逞能。”
云风禾正将剩下的鹿骨往净煞钵里丢,闻言从乾坤袋里摸出个小玉瓶,朝霍念丢过去。玉瓶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被霍念稳稳接住。
“凌宗师说的没错,别逞能。”云风禾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吃了药就睡觉,我和苏兄守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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