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那个……娘,菜……菜凉了。”霍念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
云风禾却忽然笑了,声音清晰:“是镇虚门的人。”
“哦?镇虚门的?”苏若雨来了精神,“不知是谁?不妨叫来一起用膳。”
云风禾慢悠悠地说:“是镇虚门少主……霍欲桓。”
霍念正端着汤碗,闻言手一抖,汤汁溅出。“你……你瞎说什么!”
苏若雨愣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念……念儿?”
她瞥向正拿起帕子给霍念擦手的云风禾,动作自然亲昵,这才恍然大悟,“这……何时的事?”
云风禾握住霍念的手,坦然迎上她的目光:“伯母方才不是也说,感情之事不拘男女。晚辈心悦霍念,他也喜欢我。”
苏若雨看向霍衍,见他一副早已知晓的神情,顿时气结:“原是……就我一个人不知晓?”
霍衍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干笑道:“额……我之前在蓬莱,就知道了。”
“可……可他们都是门派少主,这怎么可以?”
“伯母若是担心,昆仑少主之位,让给霍念当,也不是不可以。”
“谁要你的破位置!”霍念忍不住反驳。
苏若雨沉思半晌,目光落在凌言与苏烬身上,语气里仍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们……也早已知晓?”
苏烬正将一块剔去细刺的鱼肉放进凌言碟中,闻言抬眼,唇角噙着笑意:“嗯,早已知晓,只是师弟脸皮薄,再三叮嘱不许说。”
凌言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打趣:“此事原是他们二人的心意,我们做长辈的,看在眼里便好。”
“可……”苏若雨的目光又落回霍念与云风禾交握的手上,指尖微微蜷起,“你爹他……当真也知晓?”
云风禾颔首,语气坦然:“路过昆仑时,我们在山中留宿了一夜,晚辈已向家父禀明此事。”
“你爹竟也同意了?”苏若雨眼中闪过惊讶。
“同意了。”云风禾笑起来,眼底带着几分无奈,“他巴不得赶紧有个人能管着我,总说我整日里四处游荡,沾花惹草,给他丢人。初听闻是霍念时,他也愣了许久,反复问了三遍,最后倒也松了口。”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乾坤囊,取出一个紫檀木盒,“家父说眼下除夕将近,昆仑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待过了年,便亲自前来拜访。这是他让我带来的,说是给伯父赔罪。”
霍衍接过木盒,指尖摩挲着盒面的云纹,打开时,一枚羊脂玉佩躺在锦缎中,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昆仑雪山的纹样,隐隐有灵光流转。
“云仓那老家伙,竟也搞这些虚礼。”他嘴上这般说,眼底却带了几分笑意,“不过他倒是舍得——这玉佩从前便见他贴身戴着,宝贝得紧。”
苏若雨望着玉佩,又看了看霍念泛红的眼角,终是叹了口气,语气里的紧绷散去大半:“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既然双方长辈都无异议,便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往后,断不可再这般瞒着我。”
“我……我不是怕你知道了,接受不了……”霍念的声音低如蚊蚋,指尖绞着衣襟,“毕竟……毕竟男子相守,终是不太让人接受……”
“傻孩子。”苏若雨伸手,替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娘虽不似你爹那般通透,却也知晓,真心相待最是难得。你师尊与梓宸便是榜样,娘又怎会拘泥于世俗之见。”
她转头看向云风禾,目光温和了许多,“风禾,往后念儿若有顽劣之处,还望你多担待。”
云风禾起身拱手,语气郑重:“伯母放心,晚辈定会护他周全。”
自从家宴上把话挑明,霍念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往日里见了云风禾就躲的模样全然不见。
第二日天刚亮,他便拉着人往镇虚门各处转,从演武场的青石地砖讲到后山瀑布的灵鱼,连藏经阁角落里那株长歪了的盆栽都要絮叨两句。
“这里是弟子们平日练剑的地方,我小时候总爱爬旁边那棵老槐树偷看师兄们对练。”
霍念指着演武场边缘的古树,枝头还挂着残雪,“有次被师尊抓个正着,罚我抄了三遍门规。”
云风禾伸手替他拂去肩头落的雪沫,指尖顺势握住他的手:“那棵树看着倒有年头了,下次带你去昆仑的迎客松看看,比这棵粗三倍,能在树杈上摆张棋桌。”
霍念耳根微红,却没挣开,只闷声应了句“谁要跟你去看松树”,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任由他牵着穿过回廊。
转到午后,霍念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人往山外走:“去八宝镇,给你裁件新衣裳。”
八宝镇离镇虚门不远,街市上早已挂满红灯笼,年味渐浓。
两人刚走进那家老字号裁缝铺,就见对面点心铺门口,苏烬正拎着三个大纸包出来,里面的桂花糕、杏仁酥堆得冒尖。凌言站在一旁,手里只捏着一小包刚出炉的糖霜栗子,见了他们便颔首示意。
“苏烬,你买这么多点心吃得完?”霍念笑着打招呼。
苏烬扬了扬手里的纸包,眉梢带笑:“给听雪崖的弟子分些,余下的给师尊当零嘴。”
他瞥见霍念与云风禾交握的手,眼底笑意更深,“你们也来买东西?”
“给风禾做件新袍。”霍念答得坦然,倒让云风禾挑了挑眉——明明昨日是他对着铜镜比划半天,说自己那件墨色锦袍被他娘裁的太丑了。
裁缝铺的老板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见两人气度不凡,连忙殷勤招呼。
霍念替云风禾选了块月白色暗纹锦缎,指尖划过布料时轻声道:“你总穿白色,换个颜色看看。”
云风禾任由他做主,只在老板量尺寸时,趁霍念转头看布料的功夫,低声说了句“袖子做宽些,方便拔剑”。
这般闲适的日子没过几日,各大门派听闻凌言回了镇虚门,纷纷派人送礼拜访。凌言索性把这些应酬全推给了霍衍,自己拉着苏烬躲回听雪崖煮茶看书。
“你俩倒好,躲在听雪崖享清福!”霍衍捧着一堆拜帖闯进若雪阁,凌言正靠在窗边翻书,苏烬在一旁添炭。
“我这宗主都快成迎客童子了,昨日清虚观的老道跟我念叨了三个时辰的养生之道,耳朵都快起茧子。”
凌言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谁让你是宗主。”
苏烬忍着笑递过一杯热茶:“宗主稍坐,晚些我去前殿替你应酬。”
霍衍接过茶盏,嘟囔着“还是梓宸懂事”,却也知道这两人是故意让他多担待,喝了口茶便又急匆匆赶回去应付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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