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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剑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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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江南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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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与苏烬缓步上岸时,霍念已捧着满怀的桃花跑回来,粉瓣沾了满身,像从花堆里滚过一遭:“师尊你看!这朵最大最艳!”他踮脚要往凌言发间插,却被苏烬伸手拦住。

“师尊皮肤嫩,花瓣上的细毛沾了会痒。”苏烬接过桃花,指尖捻着花梗转了转,插进凌言腰间的玉扣里,“这样正好,不扎人。”

粉白的花瓣贴着月白的衣料,倒比簪在发间更添了几分温润。凌言低头看了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眼底漾开笑意。

茶寮就建在桃树下,木桌木椅都带着淡淡的香。老板娘端上茶盏,青瓷碗里的龙井舒展着,汤色碧透,飘着两瓣桃花。

霍念咬着桃花酥含糊道:“风禾你尝这个,甜丝丝的,有桃花味儿!”说着往他嘴里塞了半块,碎屑沾在云风禾唇角,被他抬手轻轻拭去,指尖微顿,耳尖悄悄红了。

灵狐蹲在桌上,爪子扒着碟边偷舔桃花酥的糖霜,被霍念捏住后颈:“馋嘴东西,这是给师尊留的。”小家伙委屈地蹭了蹭凌言的手腕,惹得他轻笑,递了块没沾糖的酥饼过去。

苏烬替凌言续了茶,目光掠过远处的渡口。几个浣衣的妇人坐在青石上,木槌敲着衣裳,水声伴着说笑漫过来。

穿红衣的小童追着蝴蝶跑,惊得落英簌簌,扑了妇人满襟。他忽然低声道:“阿言你看,这便是江南的春天。”

凌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暖风拂过,桃花落在茶盏里,漾起细小的涟漪。他想起听雪崖的冬日,万籁俱寂,只有雪落的声,而此刻,橹声、笑语、风声、水声,混着花香茶气,热闹得像要溢出来。

“是不一样。”他轻声道,“听雪崖的静,是冷的;这里的闹,是暖的。”

正说着,灵狐忽然竖起耳朵,从桌上跳下去,往桃林深处窜。霍念忙追上去:“团子别跑!”

两人一狐钻进林子里,不多时传来霍念的惊呼:“风禾快来看!这里有只小刺猬,背着满背的桃花!”

云风禾笑着起身要去寻,却被凌言按住手腕:“让他们去闹吧,咱们歇会儿。”

茶烟袅袅,绕着桃枝往上飘。苏烬握住凌言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指尖总带着点微凉,此刻被掌心捂着,渐渐暖了。

“等过了这桃花坞,前面便是姑苏城。”苏烬望着远处的水色,“听说那里的评弹最好听,阿言要不要去听一曲?”

“好啊。”凌言转头看他,阳光透过桃叶的缝隙落在苏烬脸上,玄色的衣袍被映得泛着浅金,“你若想听,我便陪你。”

橹声再次响起时,夕阳正斜斜照在水面,把河水染成一片熔金。

霍念怀里揣着捡来的刺猬,灵狐蜷在他臂弯打盹,云风禾替他拂去发间的桃花瓣,指尖偶尔碰到他的耳尖,便惹得霍念往他身边凑得更近。

船行至夜半,泊在一片芦苇荡与荷塘交界的水湾。月色淌过新抽的荷叶,在舱顶洒下斑驳的银辉,连空气里都浸着荷叶的清苦与桃花的甜香。

霍念早把小刺猬裹在棉布兜里,吊在舱壁的挂钩上,小家伙蜷成个绒球,偶尔发出细碎的“吱吱”声。

他自己则趴在矮几边,借着月光数剑法的剑谱,灵狐蹲在他肩头,尾巴扫着他的发顶,像在替他翻页。

云风禾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支竹笔,正就着月光在纸上画什么,银白的睫毛垂着,笔尖在宣纸上晕开浅淡的墨痕。

“风禾你画什么呢?”霍念凑过去看,只见纸上是片桃林,林边蹲着个红衫少年,怀里抱着团白绒球,脚边还跟着只背桃花的小刺猬。他顿时红了脸,伸手去抢:“你画我干嘛!”

云风禾手腕一翻,把画纸藏在身后,耳尖在月光下泛着薄红:“随便画画。”指尖却悄悄把画纸叠好,塞进袖中。

舱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是苏烬扶着凌言回来。两人刚在船头站了许久,凌言的月白外袍沾了层夜露的湿意,苏烬正替他解着衣带,声音压得极轻:“夜里凉,怎么不多披件衣裳?”

“看你站在船头不动,便陪你多待了会儿。”凌言仰头,任由他替自己换上干燥的中衣,月光落在他颈间,像镀了层银,“你在想什么?”

苏烬指尖顿在他腰间的系带处,目光掠过舱外的芦苇:“在想,若能一直这样,也不错。”没有朝堂纷争,没有玄界诡谲,只有橹声、月色,和身边人温热的呼吸。

凌言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像春日的阳光:“会的。”

第二日天未亮,霍念便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吵醒。他揉着眼睛爬起来,推开舱门,只见两岸的柳树已笼着浓绿,枝头停满了白鹭与黄鹂,晨光穿过柳丝,在水面织成金网。

不远处的水湾里,泊着艘卖花船,舱顶堆着满筐的芍药与蔷薇,卖花姑娘的歌声顺着水飘过来:“芍药开尽蔷薇发,送与江南第一家……”

“买束花吧!”霍念眼睛一亮,忙喊住卖花船,摸出碎银挑了束最艳的蔷薇,转身就往舱里跑,“师尊快看!这比桃花艳多了!”

凌言刚被苏烬按在舱内的软榻上梳头,闻言回头,只见霍念举着蔷薇冲进来,花瓣上的晨露溅了他满脸。

苏烬伸手替凌言挡了挡,无奈地笑:“慢些,别把露水溅进师尊眼里。”

霍念把蔷薇往矮几上一放,自己凑到凌言身边,看苏烬用木梳慢悠悠替他梳发。

凌言的长发像匹光滑的绸缎,苏烬的指尖偶尔划过他的发尾,带起细碎的痒意,惹得他微微偏头,眼底漾着浅淡的笑意。

“苏烬你梳得真慢,”霍念看得着急,“我娘说梳头要快,不然会掉头发。”

云风禾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进来,闻言轻笑:“苏兄是怕扯疼凌宗师。”

他把茶盏放在凌言手边,目光落在那束蔷薇上,“这蔷薇是姑苏的名品,叫‘醉春烟’,开到最盛时,花瓣会泛着烟霞色。”

“那到了姑苏,定要去看最盛的‘醉春烟’!”霍念拍着桌子,忽然想起什么,摸出个酒壶,“对了,昨日在桃花坞买的桃花酿,风禾说温着喝最好,咱们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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