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应诺的余音尚未消散之际,柴春枝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谦卑都吸入肺腑,上前一步,对着谢清宴的方向,深深、深深地弯下了腰,姿态谦恭得近乎匍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并非全然伪装,而是面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存在时,发自心底的敬畏与孤注一掷的恳求:
“谢前辈在上!”她开口,声线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如同受惊的小兽。
她低垂的眼睫下,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谢清宴端坐的姿态似乎更放松了一分,搭在膝上的修长手指,食指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一下,仿佛在欣赏一出意料之中的开场。
“晚辈等无能,遭清音阁幻术所算,阵盘被夺,纪戎…更是几近身陨道消!”她声音里的痛楚真切无比,目光飞快地扫过地铺上刚刚苏醒、面色依旧苍白的纪戎。
她看到谢清宴的唇角似乎极淡地勾了一下,那弧度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却带着一种洞悉她表演的玩味。
她稳住心神,继续道,语气愈发恳切惶惑:“如今强敌伤势恢复不过三两日之期,待其卷土重来,我等…恐再无今日侥幸之机!实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命悬一线!”
她感觉到谢清宴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因深深鞠躬而露出的脆弱后颈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审视的重量,让她背脊微微发凉。
“前辈!”她猛地抬起头,眼眶微红,泪光恰到好处地在眸中闪烁,声音拔高了几分,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希冀,“您乃幻术一道的泰山北斗,执掌藏宝阁,洞悉万物资讯流转,如观掌纹!在您通天彻地之能面前,清音阁之伎俩,不过萤火之于皓月!晚辈等所思所困,想必前辈早已洞若观火,了然于心!”
她清晰地看到,在她这番极致的恭维下,谢清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兴味。
他微微后靠,倚在简陋的椅背上,一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粗糙的桌面有节奏地、极其缓慢地敲击着,仿佛在欣赏一曲有趣的乐章。
那姿态,是绝对的掌控者欣赏笼中鸟雀奋力扑腾的姿态。
柴春枝捕捉到谢清宴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兴味,心知火候已到。
她深吸一口气,腰杆并未因极致的谦卑而弯曲,反而挺直了几分,眼中惶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察时局、愿为分忧的郑重。
“谢前辈,”她的声音依旧恭敬,却多了一份沉稳与力量,“晚辈等虽修为浅薄,入门日短,然目睹基地乱象日炽,同门相残,弱肉强食,实非长久之道,亦绝非基地创立之本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仓库内众人,最后坚定地迎向谢清宴审视的目光:“晚辈等有一计,或可为基地稍解内忧!”
果然,此言一出,谢清宴那原本带着玩味兴致的眼神,瞬间凝注!
他双眼微眯,仿佛在说几个刚入门两个月、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小家伙,竟敢妄言为基地解忧?
柴春枝不待他质疑,立刻抛出无可辩驳的事实依据:
“前辈明鉴!如今基地精锐主力,十之七八皆被外派,或清剿尸潮母巢,或探索遗迹险地。便是外出小队遇险求援,亦常需苦等救援队列,此乃晚辈等亲身所历,绝非虚言!”
“值此内防空虚、法度松弛之际,”她语气加重,“诸如‘血手盟’之流,恃强凌弱,勒索同门,已是触目惊心!更遑论昨夜,竟有数十名炼气高阶的‘师兄师姐’,结党成派,围攻我等地字区新生之仓库,行强夺之事!此等行径,与堕修何异?”
“长此以往,基地同门情谊荡然无存,人人自危,秩序崩坏,根基动摇!”她目光灼灼,声音带着一种悲悯与坚定,“晚辈相信,此等乱象,绝非基地高层所愿见,更绝非前辈您执掌藏宝阁、维系法度之本意!”
谢清宴的眼神已转化为深沉的审视。
他手指不再敲击桌面,而是交叉置于身前,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柴春枝话语下的每一层意图。
柴春枝知道他无法反驳。
她的策略,巧妙地将一个基地高层心照不宣的“脓疮”,摊开在了他面前。
柴春枝感受到那目光的压力,却毫不退缩,抛出核心方案:“值此危局,晚辈等虽力微,却愿为肃清基地歪风邪气,稍尽绵薄!我等愿为前驱,趁此内防空虚、帮派骄横无备之机,主动出击,整治清音阁等为首作乱之帮派!”
她话锋一转,姿态再次放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联性:“然欲行此雷霆之举,必先知彼。清音阁乃首恶,其幻术诡谲,巢穴难测。晚辈斗胆,恳请前辈稍加点拨:”
仓库内一片死寂。
柴春枝目光灼灼,声音沉稳有力,将话题精准锚定在“如何有效执行肃清方案”上:“然则,欲行此雷霆肃清之举,需以首恶立威,以儆效尤! 清音阁勾结多派,昨夜围攻我辈,更恃其幻术蛊惑人心,实为乱象之魁首、秩序之大害!破清音阁,则余寇胆寒,乱局可定大半!”
她随即抛出基于“肃清”目标的情报需求,每个问题都冠以“为公”之名:“为能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捣毁此獠巢穴,瓦解其党羽,晚辈等亟需前辈指点三事,此三事关乎行动成败,更关乎基地同门安危与秩序重建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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