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谢清宴的声音平淡无波,率先踏入阵法核心的光晕之中。
他高大的身影被流转的银色阵纹光芒包裹、映衬,西装挺括的轮廓在神秘的光华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散发出更加深不可测、仿佛连接着无尽虚空的威严。
光芒在他周身流淌,将他衬托得如同自异界降临的神只。
赵曜撇了撇嘴,就这么几步路还要搞这么大阵仗,她这位新得来的师父,哦,也许可以说是倒贴白来的师父真是……
表演型人格啊……
她一步踏入阵中,站到谢清宴身侧稍后的位置。
脚下传来微微的吸力,空间波动如同实质的水流般包裹全身。
下一刻,阵法光芒大盛!
刺目的银辉瞬间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赵曜只觉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传来,眼前景象瞬间被撕扯、模糊、重组,仿佛穿过了一条由光芒构成的隧道,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混乱。
仅仅一息之后,光芒敛去,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
清冷的月辉洒落,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草木清香与精纯的灵气。
眼前是古朴的石径、婆娑的花木、以及那座静谧雅致的小院。
仓库的破败喧嚣已然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颈间那枚凝神玉坠紧贴皮肤传来的冰凉触感,此刻显得无比清晰。
谢清宴房间里,琴的数量,只有一张。
檀香袅袅,紫檀琴案光可鉴人。
他坐上去,示意赵曜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谢清宴一身熨帖的灰色三件套西装,背脊挺直如松,指尖随意搭在深褐色古琴的冰弦上。
那身昂贵的羊毛料子,将他肩宽腰窄的身形勾勒得一丝不苟,袖口处露出半寸雪白衬衫,冷得像他此刻的神情。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幻术非炫技,乃攻心。你既通音律,当知琴弦震颤,可引气血同频。”
他修长的手指终于落下,轻拨宫弦。
“嗡——”
一声沉厚的单音滚出,不疾不徐。
赵曜清晰地感到自己心脏猛地一跳,竟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琴音的节奏搏动!
血液奔流的速度似乎也被那单调的音波牵引、同化。
“感受到了吗?此为‘引’。”谢清宴的视线锁住她,西装袖口下露出的腕骨稳定如山。
“现在,用你的风灵,缠绕此弦,模拟它震颤的频率。 让无形的风,成为我指尖这缕音的‘弦外之弦’。”
他的指令清晰如刀锋。
赵曜屏息,调动风灵。
无形气流如丝如缕,小心翼翼地缠绕上那根被拨动的宫弦。
她试图让风流的震颤,与琴弦的物理振动保持一致。
琴箱内本应纯粹的音波,在她风灵的包裹与模拟下骤然变得粘稠、沉重,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闷响,木质表面竟凭空浮现蛛网般的冰裂纹路。
那是音波被风灵强行束缚、挤压、扭曲具象化的痕迹。
“错了。”
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
赵曜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谢清宴已单膝点地,半跪在她身侧。
昂贵的灰色西装裤绷紧,勾勒出大腿蓄势待发的力量线条。
他温热的掌心不容置疑地覆上她操控风灵的手背,修长有力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缝,强硬地调整角度。
她下意识朝反方向一缩。
引来他低笑,但他动作没停。
“七分虚引,三分…杀意。”他吐息灼热,拂过她耳廓。
赵曜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雪后松林混着清苦木质的冷香,以及一丝被体温蒸腾出的、近乎危险的暖意。
他指腹带着薄茧,压着她指节下移寸许,风灵骤然一变,向琴飞去。
琴箱内刺耳的嗡鸣瞬间化作一声清越的鹤唳。
他并未立刻退开。
那只掌控着她手指的手,如同焊铸其上。
赵曜能感觉到他西装下紧实的小臂肌肉因发力而微微绷起,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侧脸的线条在近处看更显冷硬,喉结在她余光里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听。”他命令,声音更低哑了几分。
琴案上,一只素白瓷杯静静立着。
谢清宴空着的手伸出去,在琴弦上轻轻一拂,没有声音发出。
但赵曜眼前的瓷杯,却在无声的琴韵中扭曲、拉长…光滑的瓷面生出冰冷鳞片,杯口裂开猩红的信子——一条吐信的青蛇!
“咦?!”
赵曜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后仰,脊背却撞进一片坚实的温热。
谢清宴不知何时已完全贴在她身后,胸膛紧抵着她的背心,西装马甲的硬质面料硌着她。
他另一条手臂甚至自然地环过她身前,虚虚搭在她腰侧,如同一个禁锢的怀抱,将她困在琴案与他身体之间。
“怕了?”他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背脊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温热的鼻息扫过她敏感的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上次为师引导过你琴音的攻击方式,分为物理、法术和精神,还说过什么你记得吗?”
“风灵气是天地间最好的乐器。”赵曜紧盯防备着那条不停朝她吐信的蛇,但没有太害怕,毕竟她知道那是假的,且,施术者还正抱着她。
谢清宴的声音,好像传达着他的某种满足感:“无论何属性的灵气,都可以由施术者将其凝聚在空中,且能形成某种“频率”,就好像一个人把火灵气聚在手中,然后振动这堆火灵气,然后这堆火灵气就发出了某个音节的声音。”
“幻术即欺诈,音律是凿开神识缝隙的楔子,而你的风灵…” 谢清宴的嘴唇几乎贴上她耳垂,灼热的气息裹挟着低哑的解析,每一个字都像带电的羽毛搔刮着神经末梢,“可寻找那缝隙,与缝隙共振、或扰乱、或吹散。凡幻术,必以灵气为桥,勾连施术者之神念与受术者之识海。他人或需法器、符箓为桥,而你——”
他环在她腰侧的手臂猛地收紧,迫使她脊背更深地陷进他胸膛的轮廓里,昂贵的羊毛马甲纹理硌得生疼。
她往反方向逃,徒劳。
“你的风,无处不在的气流振动,便是最隐蔽的桥!” 他的指尖骤然发力,捏着她操控风灵的手,强压向琴弦上方那片扭曲的空气,青蛇的鳞片在虚空中狰狞闪烁。
“现在,抽离你对‘蛇’的恐惧,将你的神念——‘杯’的意念——灌入风灵!让风承载你的意志,顺着我的琴音在目标识海里…重塑现实!”
浑身绷紧,被他点破的灵光乍现,忘记了逃跑。
她强迫自己凝神于那只素白瓷杯温润的弧度。
指尖在虚空中微颤,无形的风灵细丝不再散乱,而是循着谢清宴无声琴韵的独特频率,精准地钻入那无形的“缝隙”——那是琴音在对方神识中强行撕开的、稍纵即逝的破绽!
风灵不再是粗暴的束缚,而是被他引导着,尝试钻入那无声琴韵的缝隙。
她努力想象杯子的形状,试图用风去“描绘”那光滑的曲线,覆盖那冰冷的蛇鳞。
青蛇的影像剧烈晃动,鳞片与瓷光在她眼前疯狂闪烁、争夺。
汗珠从她额角滑落。
“不够专注。”谢清宴环在她腰侧的手臂微微收紧,两人之间几乎毫无缝隙。
他的下颌几乎抵上她的发顶,声音沉得像浸透夜色的绸缎。
“想象它在你指尖重塑…风随心动。”
他握着她的手,引导她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划过琴弦上方那片扭曲的空气。
指尖所过之处,蛇鳞如潮水般褪去,光滑的白瓷重新显现。
这过程缓慢、煎熬,每一次细微的调整都伴随着他身体更贴近的压迫感,他胸膛的起伏、腰腹的紧绷、甚至西装裤下大腿肌肉的硬度,都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传来,形成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掌控。
当青蛇终于完全变回那只素白瓷杯时,赵曜已气息微乱。
谢清宴却没有松开她。
他保持着那个几乎拥抱的姿势,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颈间那枚凝神玉坠上。
他空闲的手指伸过来,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颈侧温热的皮肤,然后…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枚玉坠。
“做得好,小月亮。”他低语,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满意的喑哑,那喑哑如同琴弦末梢的余震,直抵心尖。
“记住这种感觉,风是你的弦,神识是你的弓。而猎物…” 他停顿,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一分,几乎将她嵌入怀中,声音低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终将在你的韵律里,迷失方向。”
那声音里裹挟的、超越师生界限的强烈暗示和身体上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像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击碎了赵曜因专注练习而短暂的迷障,和……
因意乱而破碎的呼吸。
她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烙铁烫到,爆发出全身力气狠狠一挣!
谢清宴似乎没预料到她突然爆发的反抗,手臂的禁锢松脱了一瞬。
赵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脱出来,狼狈地跌坐在地板上,又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开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停下。
胸腔剧烈起伏,她惊魂未定地瞪着他,嘴唇颤抖着,一句“你?!”冲到了嘴边,却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急促而破碎的喘息。
刚才……那些动作……那紧贴的胸膛、环抱的手臂、喷在颈侧的灼热气息、还有那……那近乎狎昵的低语……这是一个老师该对学生做的吗?!
她死死咬住嘴唇,好想大声质问他,可光是质问的语言,就足够露骨。
就算……就算他平时上课指导别的学生,也会偶尔带着对方的手纠正指法,但那也只是点到即止的触碰!
绝不像刚才那样……那样……把她整个人死死嵌在怀里!
他干嘛要抱她的腰?!
那力道,那姿势,充满了……充满了……
惊惶羞愤的念头在脑中疯狂冲撞,却在触及现实冰冷的墙壁时戛然而止——不对!
不对,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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