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
重症监护室外那条走廊的长度,叶雪嫣用脚步丈量了无数遍。时间的流速在这里变得粘稠而怪异,每一秒都像是在冰水中被拉长。叶氏集团堆积如山的文件被雄鹰用加密线路送来,她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处理,批复,下令。滨海市的商界已经翻了天,“净化”程序的雷霆手段让无数人彻夜难眠,叶家的内部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林氏集团更是摇摇欲坠。
但这一切,在监护室那扇厚重的门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叶总。”
负责箫羽的医疗专家组组长,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男人,拿着最新的报告走了过来。他不敢靠得太近,叶雪嫣周身的气压足以让任何人窒息。
“说。”叶雪嫣没有抬头,笔尖在一份股权转让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
“物理层面的损伤,正在以一个非常理想的速度愈合。他的身体……比我们想象的要强韧得多。”医生斟酌着用词,“我们动用了最好的营养液和干细胞修复技术,理论上,他可以在一周内转入普通病房。”
叶雪嫣的笔停顿了一下。
“但是,”医生艰难地继续道,“他的意识,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脑电波始终在最低的阈值徘徊,几乎是一条直线。我们进行过数次深度扫描,他的大脑没有器质性病变,可就是……不活动。”
“什么意思?”
“我们推测,这可能和他体内那种无法识别的能量衰变有关。就像……他的精神或者说灵魂,主动关闭了和身体的连接。这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范畴。”医生递上报告,“叶总,身体的伤我们可以治,但如果他自己不想醒过来,谁也……”
“滚。”
一个字,没有情绪,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分量。
医生如蒙大赦,放下报告,快步离去。
叶雪嫣将手中的钢笔缓缓插回笔帽,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她站起身,隔着巨大的玻璃墙,凝视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身影。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一排排闪烁着数据的仪器,那些冰冷的数字,构成了他活着的唯一证明。
一阵轻微的脚步靠近,停在她身后几米外。是叶冰依。
她每天都会来,穿着最素净的衣服,脸上没有一丝妆容,曾经的骄纵跋扈被洗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苍白和怯懦。她不敢靠近,也不敢说话,只是远远地站着,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罪人。
“你那天,还没有说完。”叶雪嫣没有回头,她的倒影和叶冰依的倒影在玻璃上重叠。
叶冰依身体一颤,“姐姐……”
“叶仲谦在那个实验室里,除了想杀你,还对箫羽做了什么?”叶雪嫣的语调平直得像一把手术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字。”
“他……他把箫羽绑在一个金属椅子上……”叶冰依的牙齿开始打战,那天的恐怖景象再次浮现,“他给箫羽注射了一种蓝色的液体……他说……他说那是‘螺旋之心’的催化剂。”
“催化剂?”
“他说箫羽的体质很特殊,是完美的‘容器’,可以承载‘螺旋之心’的力量……他要用箫羽做最后的实验。”叶冰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箫羽一直在挣扎,他把那些铁链都挣断了!可是……可是叶仲谦引爆了实验室里的一个装置,一道很可怕的光……击中了箫羽……”
她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他说箫羽只是一个……一个被耗尽的电池,用完就可以丢了。他还要……还要把箫羽的心脏挖出来,看看‘螺旋之心’在里面留下了什么……”
叶雪嫣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像一尊冰雕。
“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嫉妒……我嫉妒你什么都有,我嫉妒他明明是个废物,却能得到你的庇护……”叶冰依终于崩溃,跪倒在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的嫉妒,你的愚蠢,差点害死了他。”叶雪嫣终于转身,俯视着自己的妹妹,“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这一切?”
“我……”叶冰依无言以对,只能用手捂住脸,痛苦地呜咽。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叶家的二小姐。”叶雪嫣的宣判冰冷而最终,“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离开滨海市,去一个我永远看不到你的地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姐姐!”叶冰依猛地抬头。
“这是你最好的结局。”叶雪嫣不再理会她,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门在身后无声地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房间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叶雪嫣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像是触碰一件绝世珍宝,轻轻握住了箫羽那只没有扎针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可这种温暖,却让她心头发冷。
“箫羽,你这个笨蛋。”
她低语,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叶总,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三年前,你为什么要签那份合同?五百万……就把自己卖了。你知不知道,那时的叶家,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牢笼。”
“我以为,我只是买回来一个挡箭牌,买一份三年的清静。我可以在工作里躲一辈子,不用去应付那些无聊的男人和家族的逼迫。”
她自嘲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我算计好了一切,却没算到你。”
“你会在我深夜回家的时候,留一盏灯。会在我胃痛的时候,递上一杯热水。你做的面……味道很一般,可我却记得很清楚。”
“你明明那么弱,却一次又一次地挡在我面前。在林家的宴会上,在公司的股东大会上……你是不是觉得,你是我丈夫,保护我就是你的责任?”
“可你忘了,我们的开始,只是一场交易。”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手背上因为挣扎而留下的淤青。
“我让人查了你的过去。孤儿院,打工,为了给你妹妹凑医药费……你活得那么辛苦,为什么还要把别人的责任扛到自己身上?”
“叶冰依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要救她?为了我吗?你这个傻瓜……我不需要你用命来换我心安理得。”
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那滚烫的液体,终于再也无法抑制,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合同我带来了。”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那份被她锁在保险柜最深处的协议,“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撕掉。我放你自由,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让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或者……我们重新开始。没有合同,没有交易。我叫叶雪嫣,你叫箫羽。好不好?”
“你醒过来,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可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门外。
叶冰依没有走。她失魂落魄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监护室良好的隔音并不能完全阻挡一切,姐姐那压抑的、破碎的话语,断断续续地渗了出来。
“……重新开始……”
“……求求你……”
这些词句,每一个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叶冰依的心里。
她一直以为,姐姐是高高在上的神,没有感情,没有弱点。她对箫羽的好,不过是对一件私有物品的维护。可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惊觉。
那不是维护,是爱。
是一种她从未理解过的,深沉到可以放下所有骄傲和坚强的爱。
而自己,亲手将姐姐的爱人,推下了深渊。
嫉妒?愚蠢?
这些词汇在姐姐那绝望的哀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犯下的罪,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叶冰依缓缓地,沿着墙壁滑坐在地。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无声的眼泪浸湿了衣襟。
走廊的尽头,电梯门打开,雄鹰提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过来,看到瘫坐在地的叶冰依,他只是顿了一下,便绕开她,走到了监护室门口。
他没有敲门,只是将饭盒放在了门口的长椅上,然后静静地退回了电梯。
整个楼层,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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