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凝聚了沈知微所有意志、生命之火与秩序银光的意念之箭,如同刺破黑暗的最后曙光,狠狠贯入林慕白混乱的识海深处!
“轰——!”
林慕白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那双被冰蓝碎芒占据、充满非人漠然的眼眸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与痛苦!
识海之内,天翻地覆!
代表星骸之主残留意志的、浩瀚冰冷的冰蓝星海,与林慕白那点微弱却爆发出顽强光芒的自我灵魂火种,在秩序银光的强行介入下,发生了剧烈的碰撞!银光如同坚韧的丝线,短暂地束缚了冰蓝星海的汹涌,为那点自我火种争取到了宝贵的空间!
“呃…啊——!!!” 林慕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蜷缩着剧烈抽搐!温润与冰冷,悲悯与漠然,属于“林慕白”的记忆碎片与被强行唤醒的星骸之主的古老片段疯狂交织、撕扯!
沈知微拼尽最后意志发出的呼唤,如同最清晰的锚点,穿透混乱的识海风暴,精准地烙印在那点奋力挣扎的灵魂火种之上!
“林慕白——!醒来——!!!”
这声呼唤,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最本源的记忆——是别院地牢中初见时她倔强又脆弱的眼神,是无数个深夜为她疏导反噬时掌心的微光,是看到她白发渐生时无声的心痛,更是最后关头,他燃尽灵魂也要为她斩断污染源头的决绝!
“知…微…”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属于“林慕白”所有情感的声音,艰难地、无比真实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挤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眼中那冰冷空洞的冰蓝碎芒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润如玉的底色,尽管此刻这底色被极致的痛苦、混乱和虚弱所覆盖,但那其中蕴含的属于“林慕白”的关切、焦急与难以置信,却无比真实地涌现出来!
他醒了!真正的林慕白,在沈知微以生命为代价的呼唤下,强行压下了星骸之主的意志,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知微!” 林慕白猛地转头,目光瞬间锁定了紧紧抱住他、却已气息微弱到极点的沈知微!
这一眼,让他如坠冰窟!
沈知微的状况,比他最坏的预想还要恐怖百倍!
她的身体,几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身体”。后背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大面积的幽蓝结晶碎裂剥落,露出下面被虚数污染的暗红血肉和惨白的骨骼。左肩胛处的空洞触目惊心,边缘的肌肉和结晶呈现出被强行抹消的灰败死寂。最可怕的是她的体表——一层粘稠蠕动、散发着阴冷侵蚀气息的暗红血痂(虚数污染)与一股无形无质、却不断抹消着她生命气息的灰败“终结”之力(归墟气息)正在疯狂冲突、湮灭!
她的皮肤正在这两种恐怖力量的战场中寸寸崩解、化为飞灰!鲜血早已流尽,取而代之的是从伤口不断析出的、混杂着结晶粉末和暗红污染物的灰黑色粘稠物质!
她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灰白的长发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枯草。那双燃烧着金红怒焰的异色双瞳,此刻火焰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左眼的冰蓝碎芒几乎熄灭,右眼的墨黑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虚弱与涣散。
更让林慕白心胆俱裂的是她的体温!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所有的生命之火都已熄灭!只有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脉搏,证明着她尚未彻底死去。
“不…不!知微!撑住!看着我!” 林慕白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楚。他想要挣脱她的怀抱去救治她,却发现沈知微残破的双臂如同冰冷的铁箍,依旧死死地抱着他,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本能,也要将他拉离身后的归墟之门!
这份守护,这份牺牲,让林慕白痛彻心扉!
“放开我!知微!让我救你!”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动作却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生怕稍一用力,她就会彻底碎裂。
然而,就在他试图救治的瞬间——
“嗡…!”
沈知微体内,那点被秩序银光短暂压制的虚数污染印记,在失去了沈知微自身意志的持续压制后,骤然反扑!暗红的污染之力如同复苏的毒蛇,顺着她濒临崩溃的经络疯狂蔓延,加速侵蚀她残存的生机!同时,弥漫的归墟终结气息也如同跗骨之蛆,持续抹消着她的生命力!
内外夹击,雪上加霜!
林慕白温润的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医者的本能和极致的恐慌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他立刻调动起自己那同样微弱得可怜、刚刚苏醒的灵魂力量,试图探入沈知微体内,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他的力量刚一接触沈知微的身体,就被那狂暴冲突的虚数污染和归墟气息瞬间搅碎、湮灭!根本无法深入探查!
常规的救治手段,完全无效!她的身体内部已经成了恐怖的法则冲突禁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几乎将林慕白淹没。他看着沈知微的生命气息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自己却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
“咔…咔嚓…”
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冰晶凝结声响起。
林慕白瞳孔骤缩!
只见沈知微残破身体的表面,那些被虚数污染和归墟气息疯狂侵蚀、正在崩解的部位,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幽蓝色冰晶!
这冰晶并非她原本的星骸结晶,而是…一种由内而外自发形成的、蕴含着纯粹星骸本源气息的极致寒冰!仿佛是她残存的身体在濒死之际,为了对抗那恐怖的法则冲突和抹消之力,本能地启动了最后的自我保护机制!
冰晶蔓延的速度极快!从伤口边缘开始,迅速覆盖上她破碎的皮肤、裸露的血肉、甚至那蠕动的暗红污染和弥漫的灰败终结气息!冰层所过之处,虚数污染的蠕动明显变得迟滞,归墟气息的抹消之力也被大幅削弱!
几个呼吸之间,沈知微整个残破的身躯,连同她死死抱住林慕白的手臂,都被一层散发着幽幽蓝光、晶莹剔透却又散发着绝对零度般寒意的冰晶彻底覆盖、冻结!
她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却又毫无生气的——冰雕!
生命气息,在冰封完成的刹那,彻底断绝!连那最后一丝微弱的脉搏也消失无踪!
“知微——!!!”
林慕白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悲鸣,如同失去伴侣的孤狼!他疯狂地拍打着覆盖在沈知微身上的幽蓝冰层,触手却是刺骨的冰冷和坚不可摧的硬度!
冰封…是保护?还是…永恒的沉寂?
巨大的悲痛让林慕白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他紧紧抱着沈知微冰冷的“冰雕”,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髓,仿佛连他的心都要一起冻结。
然而,就在他悲痛欲绝、心神失守的瞬间——
“嗡…”
身后,那扇开启了一道缝隙的归墟之门,门缝深处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低语!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意念的波动!古老、苍茫、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因果的漠然,又似乎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不可查的…兴趣?
这股意念波动如同冰冷的触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轻轻拂过林慕白剧烈波动的灵魂,也拂过他怀中那尊幽蓝的“冰雕”。
林慕白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只见那幽深的门缝之内,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庞大、极其深邃的存在…轻轻地…眨动了一下?仿佛一只沉睡了亿万纪元的眼睛,于此刻,短暂地睁开了一丝缝隙,投来了…一瞥!
冰封沉寂的沈知微!归墟之门内投来的未知一瞥!这究竟是终结的注视,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生机”?林慕白该如何应对这超越认知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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