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忽然一震。
天衍宝界的苍穹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扯裂,十万座星域同时爆出亿万光芒,那些流转着万道符纹、凝聚天衍纪道的法则光柱骤然激荡而起,如逆天光瀑一般席卷整个世界。
“嘶——”
伴随着空间像是碎镜崩塌的清脆之音,无数道身影在光柱中被强制传送出去。
——整个天衍宝界,彻底封存。
而在外界,纪无之源·纪东虚界处的浮空之中,虚空忽然一阵颤鸣,一道道流光降临于前方平台。风无尽长老猛地转身,见那光影凝实之后,赫然是他们在内层中被秦宇所救的那一批弟子!
“你们……终于回来了!”风无尽眸光一震,立刻冲上前确认众人安危。
还未等他松口气,那光芒中最后一道传送之流落下,一人身影缓缓显化——赫然是秦宇。
“秦宇!”
风无尽惊喜交加,快步迎上,正欲张口追问:“你终于出来了,内层之行如何?那源因构心是否……”
话未说完,他面色一变,骤然止住。
——湮玥,未曾现身。
“秦宇……湮玥姑娘呢?”风无尽沉声问道,眼中已掠过一丝焦急之意。周围十几位弟子也立刻环视四周,露出相同的疑问。
此刻的秦宇身着湮灰长袍,身形挺拔却浸满一股令人心悸的静寂气息。他缓缓抬头,眸光如深渊之湖,沉静得连时空都不敢扰动。他轻声开口:
“风长老,湮玥被一位神秘的强者带走了。”
“带走?”风无尽神情一震。
“她没有危险,”秦宇继续说道,“那位强者,远在 尽归境之上,甚至可能不属于此界维度。她出手救下湮玥后,便遁入了一片……我尚无法理解的维度世界。”
听到此处,众弟子虽仍忧虑,但从秦宇语气中已能感受到湮玥无虞之意。
“而那宝物……”秦宇话锋一转,右掌缓缓摊开,识海之中那枚沉寂的【源因构心】如星芒虚影般微微浮现,一丝银白的因果丝线在他指尖悄然闪过。
“虽已认主。”他语气平静如水,“但……想真正驾驭它,需达三十二境——太无境。”
“太、太、太无境……”风无尽一时语塞,瞠目结舌地望着那一缕因果虚芒,“那岂不是,比……比我们所知的一切‘登天’境界,还要遥不可及!”
一旁弟子们也纷纷倒吸凉气,交头接耳:
“我的天,这不是普通至高,而是传说中的终极……”
“秦宇师兄连那种东西都能获得……这才是真正的造化啊!”
“别说了,我们都知晓他在内层大战那黑暗生灵……他能活着回来,已是奇迹。”
“对啊,我听说他还独战守界生灵……”
众人低语不断,但更多的,还是羡慕、敬畏、感叹,交织在这片归来的浩瀚光芒中。
风无尽沉默半晌,终是长叹一声:
“罢了,这次天衍宝界之行,虽损失惨重,但你能获得此物,终究不枉此行。”
“至于湮玥……若真是命因之牵,那便相信天意。”
他拍了拍秦宇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既得此宝,亦该明白,你的未来之战,已不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世界……只愿你,莫忘初心。”
秦宇目光一凛,静静望向天边已渐趋寂灭的天衍之辉,低声回道:
“风长老,弟子明白。”
身后的光芒缓缓散去,天衍宝界的终局,已悄然落幕。
而这场浩劫与造化的真正意义,却远未真正开始。
曜阙东境,苍云淡染,日光将整座“同曜列殿”涂上一层哀艳金辉。残阳斜照下,花叶纷纷而落,仿佛天地本就知晓今日的归来,不该是喜悦,而是缄默。
一道身影缓缓踏入庭院,玄衣灰纹,神色平静中带着从无归的沧桑。
秦宇——独自一人归来。
院中早已有一人静候良久。她站于那玉梅树下,鬓发轻垂,眼神不离门前。
紫雪。
当秦宇的身影迈入门槛的那一刻,她如惊喜而奔的风雪,猛然冲上前去:
“秦宇前辈——你终于回来了!”她眸中一瞬流光盛放,纯净如晨星。
可当她奔至近前时,却陡然止步,眼神一凝。
她看到的,只有秦宇一人。那些她日日盼望归来的熟悉身影,却再无踪迹。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紫雪语调急促,呼吸颤抖:“云漪姐姐呢?泯光姐姐呢?还有……还有湮玥师母呢?!她们……她们到底在哪儿?”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变得颤栗而细碎。
秦宇沉默了良久,才缓缓伸出手抚住她肩头。他的掌心沉重如山,不是劝慰,而是承受着沉沉的往事之重。
“紫雪……云漪与泯光在中层大战中重伤,虽无大碍,但如今正在我的识海静养。”
“湮玥……”
他说到这里,眸光微垂,喉结滚动,却终究道出实情。
“被……被我命魂之侣带走了。她没有危险,但她被送入一个我现在无法抵达的维度——永恒记载纪。”
“她很好,但我现在,还没那个能力再见她。”
紫雪听罢,脸上神情逐渐凝固,眼中光芒仿佛被谁一点点抽走,最终只剩下了水雾迷蒙。她踉跄退后一步,轻轻摇头,泪水悄然滑落。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自语般喃喃低语。
“不是说好了,一起回来的吗……”
“不是说好了,她会回来的,会来看我为她炼的星曜茶吗……云漪姐姐不是说,她要在我炼出紫曜魂丹后,亲自陪我试试效果吗……”
“泯光姐姐也说,要送我一个金魂陀作为阵法突破的礼物的……”
“……他们都说过的。”
秦宇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那纤细身影仿佛整个灵魂都因悲怆而震颤,眼神中的怜惜与歉意如狂潮般翻涌,却无能为力。
“紫雪。”
他声音低沉如天落星沉:“我回来了,但带不回所有人。”
“这一趟……我们损失了太多。”
他转身望向庭院之内,那石阶之上残留着花瓣凋零的纹路,仿佛未曾褪去王泷那爽朗笑声的回音。
“王泷……已陨。”
“他在中层为了保护我们,与湮观·烬明者一战而亡。霖赟也在初空湮印阵中,力竭而寂。”
“我……只能带回你眼前的这副身躯和这份遗憾。”
紫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扑在秦宇怀中,泪水如断线之珠打湿他的衣襟。
她不是脆弱的人。
她曾在永衍秘境里以真仙之体横斩初空,却在这一刻,如一个脆弱的孩童一般低声抽泣。
她不是为一人哭泣,是为所有她所珍视的那一段记忆与誓言而哭泣。
“前辈,你说得对……”她颤声说道,“你是带着遗憾回来的,而我们……也将带着希望,继续走下去。”
秦宇缓缓闭目,一手轻拍她肩背。他早已习惯将生死埋入心中,但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这趟天衍之行,他们不仅失去了战友。
他们失去了曾经的——无忧少年时光。
——而那一切,将由他一人,铭记到底。
庭院之中,落日沉沉,风过同曜,残花如祭。
秦宇望着怀中渐止泪水的紫雪,神情缓缓转为柔和。他伸手拭去她眼角泪痕,低声说道:
“紫雪,这是我与你师母湮玥为你带回来的礼物。”
他话音落下,掌心玄光汇聚,一道星光交织、羽焰缭绕的流形之刃缓缓浮现于虚空之上。
那剑未出鞘,便已有星火万千,在虚空中流转如银河倒灌。
下一瞬,整座同曜列殿光芒为之一暗,所有的声息仿佛都被剑上那抹【星寂凤凰之息】压制得绝对沉寂。
“这便是……星寂凤皇剑。”
剑身周围,一圈圈寂灭星羽化作实质,宛如羽翼展开于天穹之上。那是混沌星核之源与星御玄凤精血炼成的剑灵神器,是湮灭、控序、焚因之主。
“她,只认真正的‘星御之魂’。”秦宇缓缓将其推向紫雪。
就在此刻——
紫雪眼中泛起淡淡的紫金涟漪。
凤纹于她眉心绽放光芒!
星寂凤皇剑发出一声悠远到足以令九天星域震颤的凤鸣!
轰!
星光炸裂,九翼玄凤之影自剑中腾空而起,紫金星焰燃遍整座曜阙东境,一时间,整个永衍界殿内所有法阵全部被星辉洗涤,所有生灵心神震撼!
玄凤之瞳凝望紫雪。
紫雪身后,竟浮现出一轮紫金星阙,缓缓展开!
星寂凤皇剑无声震动,竟自行飞至她面前,在空中盘旋三周,发出宛如低语的凤吟——
那是认主之召。
紫雪怔然,缓缓伸手。
在她五指触及剑柄瞬间,一道灼热、浩瀚、焚灭一切的寂灭星焰冲天而起!
轰!!!
凤羽长啸而至,九翼玄凤凝于她背后,凤瞳燃烧着因果命轨的炽光,紫雪长发无风自舞,整个人宛如真凤归位,统御星空。
刹那之间,整个天穹再无第二种颜色,唯有她紫金一人独耀!
此时此刻,她——
已然与【星寂凤皇剑】彻底共鸣,完成认主!
识海之中,一道星纹铭印浮现于她命魂之上,凤皇意志传入其识海深处:
“尔既为星启之命,吾将燃尽一切,为你执掌星序。”
紫雪缓缓睁开眼,凤瞳之中焚因之火微闪。她看着秦宇,声音有些颤抖,却透着无尽庄重:
“前辈……这太贵重了。”
秦宇轻轻摇头,眼神温柔如兄如师。
“她……原本就是你的。”
“你能与她共鸣,那便是天命归位。”
“此剑,未来将随你共行湮渊纪,为我守护万因。”
紫雪紧紧握住凤皇剑,神情之中不再是懵懂少女,而是初承神兵之威的“未来纪魂之主”。
星芒再绽,一切归寂,而紫雪的命运,已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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