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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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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御笔圈痕观动向,勋贵阴结起微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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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大吴会典?监察志》卷八 “京畿监察篇” 明载:“玄夜卫掌京畿百官、勋贵监察,凡密议朝政、阴图不轨者,密探需伏伺记录,以暗号誊抄,直奏御前,非有帝谕不得漏泄片言,此乃‘察微杜渐、固护社稷’之专责。”

玄夜卫北司密探奉指挥使周显之命,潜伏魏国公府西花厅暗格 —— 此前数日,密探已侦得三家勋贵频繁往来,疑有异动。是夜,英国公、定国公、魏国公携吏部尚书府长史、礼部尚书胞弟密聚花厅,烛火彻夜未熄。密探屏息记录,终得核心密语:“谢渊革我军器权、杖我世子、逐我门客,今又整饬京营旧部,下一步必借‘改革’之名剪灭宗室旁支,独掌京营兵权!需速联鲁、蜀二王,借宗室名义奏请陛下,治其‘谋逆剪宗’之罪!”

细察勋贵动作,更见周密:吏部尚书阴令长史篡改文官考核册,罗织谢渊 “任人唯亲、结党营私” 伪证,凡谢渊举荐的边卫将领,皆被标注 “私属”;礼部尚书则借次日先帝陵寝祭祀,传谕宗室诸王 “谢某轻慢宗藩,需借祭祀仪典向陛下进言,护持宗室体面”—— 二人虽未亲赴密议,却以实际行动阴相附和,实为勋贵反扑之爪牙。

谢渊接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递呈的密报与暗号记录,未露半分慌乱。他先召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比对密探记录与吏部、礼部往来文书,查实吏部长史笔迹与伪证笔迹吻合,礼部传谕抄件留有 “魏国公府印鉴” 痕迹;再令都督同知岳谦加强陵寝周边京营布防,禁止勋贵私带部曲靠近;最后整束证据,赴乾清宫面圣。

萧栎览密报毕,指尖抚过 “剪灭宗室” 四字,神色凝重 —— 此乃十恶重罪,一旦坐实,谢渊必株连九族。然他亦深知,英国公、定国公等掌京营旧部半数,且已联结鲁、蜀二王(太祖直系后裔,虽无实权却具宗室号召力),若贸然治勋贵罪,恐引发宗室震荡;若信谢渊,又需避 “偏信重臣、疏慢宗室” 之嫌。权衡再三,萧栎终以御笔在密报尾页画圈,朱批二字:“继续观察”。

此案非仅 “勋贵构陷” 与 “直臣自辩” 之争,更揭封建朝堂最深沉的黑暗潜规则 —— 以 “宗室” 为不可触碰之红线,借流言罗织重罪,凭权脉联结施压,令重臣动辄得咎;而帝王之 “观望”,实则是 “防重臣专权” 与 “防勋贵乱政” 的两难权衡,暗合封建皇权 “以权制权” 的固有困境。

密探潜听花厅语,墨痕伪证陷忠良。

剪宗专兵虚言构,直臣持律守纲常。

御笔圈痕观动向,勋贵阴结起微茫。

莫道暗潮能蔽日,清风终散雾中霜。

申时初刻,兵部衙署的议事厅内,空气凝滞如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捧着一卷密报,躬身立于案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难掩的凝重:“大人,玄夜卫北司密探昨夜潜伏魏国公府西花厅,侦得英国公、定国公、魏国公密谈,言及‘谢大人革军器权、杖责世子、拒贿逐贵,下一步必是借改革之名剪灭宗室,独掌京营兵权’,还说‘需早做准备,联合宗室亲王,奏请陛下治谢大人谋逆之罪’。”

谢渊正批阅《边卫防务章程》,闻言指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斑。他抬眸看向秦飞,目光锐利如刀:“密探可有记录具体对话?参与密谈者除三家勋贵,还有何人?” 秦飞将密报递上,册页上是玄夜卫特有的暗号记录,旁附简体译文:“参与密谈者还有吏部尚书府长史、礼部尚书胞弟,二人全程未反驳,只言‘需先联络鲁王、蜀王,借宗室名义施压’。”

谢渊接过密报,指尖划过 “剪灭宗室” 四字,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 这罪名比 “独断专权” 更致命,大吴开国以来,凡涉 “宗室” 谋逆者,皆株连九族。他深知,勋贵们屡遭挫败后,已弃 “明争” 转 “暗构”,妄图借宗室之名,将他钉在 “谋逆” 的耻辱柱上。“密探可有其他发现?” 谢渊追问,“比如他们是否已派人联络宗室,或伪造证据?”

秦飞摇头:“密探只侦得昨夜密谈,尚未发现联络宗室的踪迹,但吏部尚书府近日有文书往来频繁,多送往地方府县,似在搜罗大人‘结党’的‘证据’;礼部尚书则借明日先帝陵寝祭祀,传话说‘宗室亲王需亲自到场,以显尊崇’,恐是想借祭祀之机,让亲王们听闻流言。”

谢渊召来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将密报交其核验:“你仔细比对密探的记录与吏部、礼部的往来文书,看是否有笔迹、印鉴异常,或与勋贵私通的痕迹。” 张启接过密报,取出放大镜(大吴称 “观字镜”),逐字比对:“大人,密探记录的墨色为玄夜卫专供‘松烟墨’,无涂改痕迹,确为当场记录;吏部尚书府长史的名字,在月初‘文官考核’的奏疏中出现过,当时他曾力荐英国公府子弟任‘府同知’,被大人驳回。”

谢渊点头 —— 这便说得通,吏部尚书为报 “驳回之仇”,竟纵容长史参与构陷;礼部尚书则因魏国公是姻亲,早已沦为勋贵帮凶。他走到书架前,取出《大吴律?谋逆篇》,翻至 “宗室相关” 条款:“凡诬告大臣‘剪灭宗室’者,若不实,诬告者斩,株连三族。” 可他清楚,律法虽严,却架不住勋贵联合宗室施压 —— 鲁王、蜀王虽无实权,却为太祖直系后裔,若二人联名上奏,萧栎纵有信任,也需顾及 “宗室舆情”。

“杨侍郎,你即刻去查吏部、礼部近日文书,重点看是否有涉及‘谢渊’的负面记录,或与宗室的往来信件。” 谢渊对匆匆赶来的兵部侍郎杨武吩咐,“岳将军,你从京营调两千精锐,加强皇城、吏部、礼部周边布防,若有勋贵私调部曲,即刻拿下,不得延误!” 杨武、都督同知岳谦齐声领命,岳谦犹豫片刻:“大人,调京营需兵部勘合,若勋贵借此说您‘擅调兵权’,恐再生事端。”

谢渊道:“按《大吴会典?兵志》,京营防务由兵部总领,遇‘潜在叛乱’可先调兵后奏报。你只需记录调兵缘由,日后陛下问起,我自会解释。” 他深知,此刻若因 “避嫌” 而不设防,一旦勋贵煽动宗室闹事,京营恐陷入混乱。

酉时初刻,杨武返回禀报:“大人,吏部尚书府近日有三封文书送往鲁王府,内容虽为‘地方吏治’,却夹附‘谢大人革除世袭军职,致宗室子弟无官可做’的流言;礼部尚书则已传信给蜀王府,邀其‘明日祭祀后,留京议事’。” 谢渊眼中闪过厉色:“他们竟真敢联络宗室!张启,你即刻伪造一封‘吏部尚书与鲁王私通’的假文书,故意让玄夜卫‘截获’—— 不必真追责,只需让他们知晓,我们已察觉其动向,暂缓联络。”

张启应声而去,秦飞忧心道:“大人,伪造文书恐有风险,若被陛下知晓,恐疑您‘构陷大臣’。” 谢渊摇头:“此乃‘敲山震虎’,若不施压,他们明日便会在祭祀时散布流言,届时宗室亲王听闻,再难挽回。我们只需让陛下知道,这是‘防范构陷’的权宜之计,而非真要构陷吏部尚书。”

此时,门房通报 “户部尚书求见”。谢渊一愣 —— 户部尚书刘焕素来中立,此刻来访,定与密报有关。刘焕走进议事厅,神色凝重:“谢大人,方才吏部尚书找我,说您‘近日调兵频繁,恐有不轨’,让我联名上奏,我未应允。他还说,若我不配合,下月边卫军饷恐难拨付。”

谢渊心中冷笑 —— 吏部尚书竟用军饷要挟,官官相护的嘴脸暴露无遗。“刘尚书,多谢告知。” 谢渊道,“勋贵们正构陷我‘剪灭宗室’,你若被裹挟,恐难脱身。下月军饷,我已命杨侍郎提前核查,定不会延误,你不必担忧。” 刘焕松了口气,躬身道:“有大人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日后若有勋贵施压,我定如实禀报。”

酉时三刻,萧栎派内侍传旨,召谢渊即刻入宫。谢渊心知,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已将密报呈给皇帝,此刻召他,是要当面问询。他整理好密报与核验记录,随内侍前往乾清宫。

乾清宫偏殿内,萧栎手持密报,指尖在 “继续观察” 四字上反复敲击,神色阴晴不定。“谢卿,” 萧栎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密报所言‘剪灭宗室’,你可有解释?” 谢渊躬身奏道:“陛下,臣自任兵部尚书以来,始终恪守‘军权归朝、宗室尊崇’的原则,革军器权是为防勋贵挪用,杖责世子是为严明军法,拒贿逐贵是为守护律法 —— 何来‘剪灭宗室’之说?此乃勋贵屡遭挫败后,故意构陷,妄图借宗室之名,置臣于死地!”

他递上核验记录与吏部、礼部的异常文书:“陛下请看,吏部尚书纵容长史参与密谈,还联络鲁王散布流言;礼部尚书借祭祀邀蜀王留京,皆为构陷之策。臣已派玄夜卫加强布防,暂缓其联络,若陛下不信,可传周显问话。” 萧栎接过记录,翻看片刻,沉默良久 —— 他既信谢渊的操守,又怕勋贵联合宗室引发动荡,鲁王、蜀王虽无实权,却代表太祖后裔,若二人联名反对,恐动摇 “宗室拥护” 的根基。

“朕知道了。” 萧栎终在密报上画圈 “继续观察”,“卿暂不必追究,只需盯紧勋贵动向,若他们真联络宗室、伪造证据,再奏报不迟。明日祭祀,卿需亲自到场,向宗室亲王表明心意,勿让流言扩散。” 谢渊躬身领旨:“臣遵旨!只是臣恳请陛下,若宗室亲王问询,还望陛下为臣正名,免得流言坐实。” 萧栎点头:“朕知道了。”

戌时初刻,暮色已沉透,兵部衙署的议事厅内只点着两盏烛台,烛火被穿堂风拂得微微晃动,将谢渊的身影映在满墙的《边卫布防图》上,忽明忽暗。他刚从乾清宫返回,绯色官袍的下摆还沾着夜露的湿气,接过家仆递来的温茶抿了一口,暖意刚漫过喉间,便抬手召来内侍:“传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都督同知岳谦、兵部侍郎杨武即刻到议事厅议事,不得延误。”

内侍领命退去时,谢渊走到案前,将萧栎批过 “继续观察” 的密报摊开,指尖反复摩挲那圈朱批 —— 他清楚,这四个字既是帝王的权衡,也是对他的考验:既未信勋贵的构陷,却也未完全放权让他追责,明日祭祀便是破局的关键,一步也错不得。

不多时,三人先后赶到。秦飞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玄夜卫的制式弯刀,步履轻捷;岳谦披着重甲,甲片碰撞间带着沉稳的声响,一看便知是刚从京营赶来;杨武则捧着一卷卷宗,袖口沾着墨痕,显是刚在整理文书。三人齐齐躬身:“参见大人。”

谢渊抬手示意他们落座,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已在密报上批‘继续观察’,未准即刻追责,却也未信勋贵‘剪灭宗室’的虚言。明日先帝陵寝祭祀,宗室亲王、勋贵、百官皆会到场,恐是勋贵发难的时机,我们需做好三件事,务必周全。”

他目光先落向秦飞,指尖点在密报上 “魏国公府、吏部尚书府” 两处名字:“其一,秦飞,你即刻调玄夜卫北司精锐密探,分作两拨 —— 一拨潜伏魏国公府西花厅外的老槐树上,监听是否有联络宗室的密信往来;另一拨守在吏部尚书府后门,核查出入人员,尤其注意吏部长史是否私带文书外出。若有任何异动,无论是传递密信、调动人手,都需第一时间用暗号传报给我,切不可打草惊蛇。”

秦飞躬身应道:“属下明白!会让密探带好‘听风筒’与‘速记符’,确保记录无差。另外,属下会让文勘房主事张启守在衙署,随时核验密探传回的文书笔迹,若有伪证,可即刻辨明。” 谢渊点头:“想得周全,便按你说的办。”

接着,他转向岳谦,语气稍缓却更显郑重:“其二,岳谦,你率京营三千精锐,明日寅时初刻前赶到先帝陵寝 —— 正门处派五百人守着,核对入场人员的腰牌,勋贵的部曲若未持兵部勘合,一律不得入内;侧门与陵寝后的山道,各派一千人巡逻,防止有人私带兵器靠近;剩余五百人守在宗室亲王的銮驾必经之路,既要护亲王安全,也要防勋贵借‘护卫’之名私带人手。记住,若有勋贵争执,先礼后兵,不可擅自动武,只需拦住便好,一切等我到场处置。”

岳谦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大人,若勋贵拿出‘宗室亲王特批’的手令,称部曲是‘亲王护卫’,该如何应对?” 谢渊早有准备,从案上取过一卷黄色绫帕,上面盖着兵部大印:“你持此帕,若遇此事,便说‘先帝陵寝祭祀,非军国大事,亲王护卫亦需按制精简,超出三人者,需兵部与宗人府联批方可’,他若拿不出联批文书,你便有理由拦下。” 岳谦双手接过绫帕,躬身道:“属下遵令,定不辱命。”

最后,谢渊看向杨武,将案上一卷卷宗推过去:“其三,杨武,你需即刻整理臣近年‘维护宗室利益’的证据,不可遗漏分毫。具体有三样:一是两年前臣奏请陛下为宗室子弟增设‘宗学’的奏疏原件,上面有陛下‘准奏’的朱批,还有宗人府回函,可证臣为宗室子弟求学谋过福利;二是去年臣奏请减免鲁王府、蜀王府庄田赋税的户部回执,当时两府庄田遭水灾,是臣力主减免三成赋税,助宗室渡过难关;三是上月蜀王世子赴京,臣奏请陛下让其入国子监伴读的文书,还有世子亲笔写的‘谢函’拓片。你将这些证据分类整理,用锦盒盛放,每一份都注明时间、事由、关联亲王,明日祭祀时带在身边,若鲁王、蜀王问询‘剪灭宗室’之事,便一一出示,以证清白。”

杨武翻开卷宗,仔细核对后,补充道:“大人,还有去年臣随您巡查鲁王府属地,为王府追回被豪强侵占的百亩庄田,当时鲁王曾派长史送过‘谢匾’,虽匾额不在衙署,但有当时的公文记录与玄夜卫的勘验回执,是否也一并整理进来?” 谢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甚好,此事虽小,却能显臣对宗室无恶意,务必一同整理,不可疏漏。”

三人领命正要退去,谢渊忽然叫住他们,语气多了几分恳切:“明日之事,关乎不仅是臣的清白,更是京营改革的成败。勋贵借‘宗室’构陷,便是想让陛下疑臣、让百官惧臣,若我们应对不当,此前整顿军器、严明军法的努力,便会付诸东流。你们皆是臣的得力臂膀,明日需同心协力,万不可有差池。”

秦飞、岳谦、杨武对视一眼,齐声应道:“属下定与大人共进退,护律法、守社稷!” 待三人离去,谢渊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远处皇城的灯火隐约可见。他抬手按在窗棂上,心中清楚:明日的祭祀,既是与勋贵的暗斗,也是向陛下证明忠心的机会,他必须赢,也只能赢。”

三人齐声领命,杨武犹豫道:“大人,宗室亲王多偏袒勋贵,恐难听进解释。” 谢渊道:“我只需让他们知道,‘剪灭宗室’是无稽之谈,至于是否信任,全看陛下态度。明日祭祀时,陛下若能当众提及‘谢渊整顿军纲,实为社稷’,流言自会不攻自破。” 他深知,萧栎的 “继续观察” 虽显犹豫,却也未信勋贵之言,这已是当下最好的结果。

戌时三刻,张启返回禀报:“大人,已按您的吩咐,伪造了吏部尚书府与鲁王府的‘私通文书’,并让玄夜卫‘截获’,此刻吏部尚书府已乱作一团,长史正闭门不出,想来是不敢再贸然联络宗室。” 谢渊点头:“做得好。记住,这文书只作‘震慑’,不可呈给陛下,以免落人口实。”

亥时初刻,谢渊在书房整理 “维护宗室利益” 的证据,从卷宗中翻出两年前的奏疏 —— 当时鲁王府庄田被地方豪强侵占,是他奏请陛下派玄夜卫核查,终将豪强治罪,归还庄田。还有去年蜀王世子赴京求学,是他奏请陛下增设 “宗室儒学”,让世子得以入学。这些证据虽不足以完全洗清 “剪灭宗室” 的嫌疑,却能证明他从未敌视宗室。

此时,秦飞送来最新密报:“大人,魏国公府已取消今夜密谈,英国公、定国公皆闭门不出;礼部尚书胞弟则被礼部尚书召回府中,似已察觉我们的部署。” 谢渊松了口气 ——“敲山震虎” 见效了,勋贵们虽未放弃构陷,却已暂缓行动,为明日祭祀争取了时间。

“明日祭祀,你随我一同前往。” 谢渊对秦飞道,“若有勋贵当场散布流言,你需即刻指认,拿出密探记录的证据;若宗室亲王问询,你可作证,玄夜卫从未发现我‘剪灭宗室’的迹象。” 秦飞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亥时三刻,谢渊仍在书房踱步,脑中反复推演明日祭祀的可能场景:勋贵若当场发难,他该如何应对;宗室亲王若联名质疑,陛下是否会公开支持他。他深知,这场暗斗的关键不在证据,而在 “人心”—— 若京营士卒、百官皆信他清白,勋贵的构陷便无意义;若宗室亲王被煽动,即便陛下信任,也需权衡 “宗室舆情”。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远处皇城的灯火隐约可见。忽然想起永熙帝曾对他说:“为官者,需‘忍’字当头,忍流言、忍构陷,方能成大事。” 此刻他才明白,这 “忍” 不是退缩,而是在危机中寻生机,在暗潮中守本心。

“大人,该歇息了,明日还要早起赴祭祀。” 李忠端来一碗热汤,轻声道。谢渊接过汤碗,温热的汤水流入腹中,驱散了深夜的寒意:“李忠,你明日随我去陵寝,若有勋贵刁难,你只需记录下来,不必插嘴。” 李忠应声:“属下明白。”

次日寅时初刻,谢渊换上绯色官袍,外罩素色祭服,前往先帝陵寝。途中,岳谦派人来报:“京营精锐已到位,陵寝外无勋贵部曲,只有宗室亲王的护卫,皆按制登记,无异常。” 谢渊点头,心中稍安。

寅时三刻,陵寝前的广场上,宗室亲王、勋贵、百官已陆续到场。鲁王、蜀王站在前列,神色凝重,不时与英国公、定国公对视 —— 显然已听闻流言。谢渊走上前,主动向二人躬身行礼:“鲁王殿下、蜀王殿下,许久未见,殿下近日身体可好?”

鲁王冷哼一声,未作答;蜀王则淡淡道:“谢大人近日风头正盛,革军器权、杖责世子,连勋贵都敢得罪,怎会有空关心本王身体?” 谢渊早知二人态度,却仍从容道:“殿下误会了,革军器权是为防挪用,杖责世子是为严明军法,皆为社稷,非为个人恩怨。至于‘剪灭宗室’的流言,纯属无稽之谈,殿下若不信,可看臣近年维护宗室利益的奏疏。” 说着,他让杨武将奏疏递上。

蜀王接过奏疏,翻看片刻,神色稍缓;鲁王却仍不相信:“奏疏可伪造,本王只信亲眼所见。若谢大人真无歹心,为何近日调兵频繁?” 此时,萧栎的御驾赶到,见状开口道:“鲁王,谢卿调兵是为防勋贵私乱,朕已知晓。至于‘剪灭宗室’,纯属流言,朕已命玄夜卫核查,暂无实据。” 皇帝开口,鲁王、蜀王虽仍有疑虑,却也不敢再质疑。

卯时初刻,祭祀开始,谢渊按制主持仪式,动作规范,神色庄重。英国公、定国公几次想借 “祭祀祝词” 提及 “宗室尊崇”,皆被礼部尚书暗中阻拦 —— 显然,礼部尚书已因 “截获文书” 之事心生畏惧,不敢再贸然发难。

祭祀结束后,萧栎召鲁王、蜀王至偏殿谈话,谢渊则在殿外等候。秦飞赶来禀报:“大人,英国公、定国公见陛下为您正名,已悄然离席;吏部尚书府长史被玄夜卫监视,暂无异动;礼部尚书胞弟则已返回原籍。” 谢渊点头 —— 这场暗构虽未完全平息,却已暂获胜利,勋贵们短时间内,再难借宗室之名施压。

卯时三刻,萧栎走出偏殿,对谢渊道:“鲁王、蜀王已明白是流言,卿可放心。但勋贵构陷之心未死,你仍需谨慎,玄夜卫会继续盯紧他们,若有实据,朕定严惩不贷。” 谢渊躬身谢恩:“臣谢陛下信任,定不负陛下所托,继续整顿军纲,守护社稷。”

片尾

辰时初刻,谢渊返回兵部,将密报、核验记录、应对措施整理成册,存入 “勋贵构陷” 卷宗。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操练的京营士卒,心中清楚 —— 这场暗斗只是开始,勋贵们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还会有更多 “流言”“构陷”。但他不后悔,只要守住 “律法清明、社稷稳固” 的初心,只要有陛下的信任、士卒的支持,再大的暗潮,也能扛过去。

杨武走进来,递上《边卫防务章程》:“大人,昨日您批注的章程已修订完毕,是否今日奏请陛下?” 谢渊接过章程,翻至 “军器管理” 条款,见 “宗室子弟入伍,需与普通士卒同考核” 的批注仍在,满意点头:“奏请陛下吧。宗室子弟若想从军,也需凭本事,而非特权 —— 这才是真正的‘尊崇宗室’,而非纵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章程上,“公平考核” 四字格外醒目。谢渊知道,他或许无法彻底消除勋贵的构陷,却能以 “公平”“律法” 为盾,守护大吴的军政清明,守护那些在边卫浴血奋战的士卒 —— 这,便是他对抗暗潮的最大底气。

卷尾语

玄夜卫密奏案,以申时密报送达始,以次日辰时暂平风波终,短短十余时辰,浓缩了 “勋贵暗构” 与 “直臣应对”“帝王权衡” 的三重博弈。谢渊未因 “剪灭宗室” 的重罪而慌乱,而是以 “核验证据、敲山震虎、争取帝信” 为策,既防勋贵联络宗室,又避 “构陷反噬” 之险,其冷静与智慧,暗合明代于谦 “面对诬陷,先证清白再谋应对” 的处事风格。

从心理与策略维度观之,谢渊的应对展现了 “刚柔并济” 的极致:对勋贵的 “柔”(暂不追责,只作震慑)是为避 “激化矛盾”;对证据的 “刚”(严格核验,留存佐证)是为防 “流言坐实”;向皇帝的 “坦诚”(陈明缘由,不求急判)是为获 “长期信任”;对宗室的 “主动示好”(出示维护证据)是为破 “孤立之局”。每一步都精准击中勋贵构陷的软肋,既未引发朝堂动荡,又暂止流言扩散。

萧栎的 “继续观察” 看似犹豫,实则暗藏帝王心术 —— 他既需防谢渊 “专权”,又需防勋贵 “乱政”,“观察” 实为 “平衡” 之策:既不让谢渊因 “宗室” 罪名陷入绝境,也不让勋贵因 “构陷” 而无顾忌,待证据确凿,再行决断。这种 “权衡” 虽显保守,却为朝堂稳定争取了时间。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勋贵构渊‘剪灭宗室’,玄夜卫奏之,帝画圈‘继续观察’。渊不慌,核验证据、示好宗室,终破流言。” 此案印证了 “流言止于证据,构陷败于冷静” 的真理 —— 封建朝堂的暗斗虽充斥 “无中生有”,但只要有谢渊这般 “以证据为盾、以智慧为矛” 的直臣,便能刺破阴云,让律法与公道照进黑暗。

玄夜卫的密报册页已泛黄,却仍清晰记录着勋贵的构陷与谢渊的应对;乾清宫案上的 “继续观察” 圈痕,虽淡却仍显帝王的权衡。这场因 “宗室” 而起的暗斗,终将以 “流言破、构陷止” 的结局,载入大吴史册,为后世治国者提供 “如何应对暗构、如何平衡权斗” 的永恒镜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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