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体纯望着那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略显尴尬地说道:“咱这条命早就交给大元帅了,别说是官军大营,就是皇宫大内咱也照样走上一朝。”
闯王摇了摇头,道:“要是让二虎去走这一遭,玉峰刚才提的分兵计划,就得再调整一下啦。”
“那倒无妨。”刘宗敏接话说道:“关键还是看怎样对咱们有利。”
“若单以于我有利而论,自然是平安退兵为最佳。”田见秀立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元帅……”田见秀目光看向闯王,见他点了头,才继续说道:“咱觉着若是能说服那张诚,咱们完全可以陪他演一场戏。”
“如何演法?”刘宗敏在一旁追问着。
“咱们将随军饥民留下几万,给张诚充军功,再佯装溃败,全师退出开封府地界,如此,便全了张诚援护开封,驱退咱们的军功。
而咱们大可在开封之外的汝宁、南阳、河南三府,以及汝州地界打粮招兵,咱们一路打粮,张诚一路尾随,咱们打下来一处,他便收复一处,这军功不就蹭蹭往上涨了么。”
田见秀最后补充道:“想那张诚既得了咱们的金银财货,又有这大把的军功,可以拿到手软,他还有何理由不跟咱们合作?”
“着啊。”
袁宗第率先表示了赞成之意,他道:“依着玉峰这个思路,咱们既不用跟张诚这边硬碰死磕,又可把咱们的队伍盘活,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就是怕张诚这厮的胃口太大,咱们喂不饱他。”刘芳亮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田见秀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张诚不合作,咱便同他死战到底,大不了鱼死网破,到最后他也同样捞不得好。”
“好。”
刘宗敏果断地叫起好来:“玉峰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嘞。”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闯王,道:“自成,俺瞧着玉峰说的很在理,你看是不是让二虎走一趟哩?”
“军师,你觉得玉峰的法子,可行么?”一如既往,闯王永远也不会忘记询问宋献策这个大军师的意见。
宋献策对此也早就习惯了,笑着接言道:“我看……德洁将军应该往龙王庙走一趟。”
他的目光望着闯王李自成,继续说道:“如果德洁这边谈的顺利,真的同张诚在行动上达成了一致,我们就陪他好好演一场戏给朝廷看,那么咱们的下一步方略只需略作调整即可。
倘若德洁那边谈的不顺利,我们便按照玉峰适才所提的分兵之议,将人马打散,使官军不知我主力何在,趁乱接应出高将军的老营人马,回转伏牛山练兵去。”
宋献策最后更补充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当速作决断,以免贻误了战机啊。”
闯王的目光瞬间冷峻了起来,他看着牛金星问道:“启东,你看呢?”
“玉峰的分兵之策,已很详尽,我没有补充。”
牛金星好整以暇地继续说着:“献策刚才说的,我也赞成。请大元帅速作决断吧。”
闯王默思片刻后,睁开眼睛看着刘宗敏,只见他对着自己重重点了点头,同样表示了赞同之意。
“好。”闯王终于一锤定音。
只听他继续说着:“请启东先生代我拟一封书信,言辞要恳切些,姿态么……也可放低一些,只要他张诚肯与我们配合演戏,旁的都无所谓了。”
“是,大元帅。”
“益三,你去拣选些珍贵的珠宝玉器,让德洁随身带去,以表诚意。”
“是,大元帅。”
闯王李自成的目光终于到了刘体纯身上,微笑着说道:“德洁啊,看来只能麻烦你深入虎穴啦。”
“大元帅有令,咱刘二虎绝没半个‘不’字,怎敢劳大元帅说‘麻烦’二字。”刘体纯更是十分慷慨地继续说道:“别说只是个官军大营,就是真的龙潭虎穴,咱刘二虎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
刘宗敏为他大喝了一声彩,又问他:“二虎啊,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既是去官军大营,带多少人马都没用,倒不如就咱老哥一个去,还能显些威风咧!”
“不妥。”刘宗敏当即否定了他,又对他说道:“你至少得带五个人前去。”
刘体纯一愣,问道:“为啥嘞?”
“二虎,你傻啦?”
刘芳亮在一旁看不下去,提醒他道:“你去官军大营,虽说是去谈和,可这中间总有消息需要往来传递,难道也都是你一个人这般两边来回跑么。”
刘体纯也不是傻的,瞬间便明白了此中关键,笑道:“咱倒是不嫌两头跑麻烦,就是怕误了大元帅的事儿啊!”
“二虎,你就带二十名骑兵去吧。”
刘宗敏一锤定音,接着又道:“这二十骑都从你营里挑选,既要强壮,又要机灵,免得误了事。”
“是,总爷。”
“还有……你带去这二十骑,都要披甲……全甲……还要尽可能是新甲。”
“总爷……”刘体纯面带难色地接着说道:“咱营中盔甲倒是有些,可拣选出二十套全甲,还得是新的……这个……可有些难办了啊。”
“你先在自家营中拣选,差了几副盔甲,到我的营里去领便是啦。”
“二虎,谢过刘总爷。”
刘宗敏点了点头,目光转到了闯王李自成身上,道:“闯王,你看这样可以了么?”
闯王冲他笑了笑,却对下面的刘体纯嘱咐道:“二虎,你此去虽为信使,却也不敢保证就一定没有危险,还须谨慎行事,如事不可为,就不要强求。
总之一句话‘随机应变,见招拆招’,无论如何,都要以保护自己安全为首,不管你此行结果如何,待归来后,我和捷轩都给你敬酒,为你庆功!”
刘体纯被闯王这一番话,说得心里十分感动,他起身离座,来到帅帐中间空处,冲着闯王俯身拜倒,抱拳道:“请大元帅放心,二虎绝不辱命。”
“好啦,时间紧迫,你也下去准备吧。”
“是。”
牛金星、刘体纯、李友先后离开帅帐,各自作着出使官军龙王庙大营的准备去了。
帅帐内,闯王李自成、刘宗敏、田见秀、刘芳亮、袁宗弟、宋献策等人,则继续商议各路分兵的具体数量等事宜,以备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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