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那天,阳光几乎是应着时辰洒满整个礼堂,白得耀眼,暖得叫人错觉这座古老城堡从未经历过漫长风霜。
随着最后一枚羽毛笔停下,葛丽赛达沉稳地宣布“考试结束”,学生们短暂沉默一秒后,礼堂竟像被一咒炸开似的,瞬间沸腾。有人仰头大笑,有人握拳击掌,更有人直接抱住身旁的朋友,喜极而泣。
“我们熬过来了!”
“再也不用背魔咒结构图了!”
“我明天就要睡到中午,然后一整天不碰羊皮纸!”
几名格兰芬多学生甚至冲向了礼堂中央,模仿夺魁庆典那般把某人高高抛起,引得全场一阵笑闹。连一向矜持的拉文克劳女学生都摘下眼镜大声欢呼,赫奇帕奇的男孩们互相分发糖果饼干,仿佛这是另一场非正式的节日,而他们全都名正言顺地赢得了参与资格。
潘西在拥抱完布雷司后跑向阿兰娜,拉着她手臂说。
“我真想现在就直接冲去黑湖跳一回水!”
西奥多则端着淡笑站在一旁,嘴角难得柔和,他朝阿兰娜点点头。
“你一场也没出错吧?”
阿兰娜轻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一本已关闭的笔记收进怀中,像在收好整整一年积攒的重量与疲惫。
“我要先走了,各位。”
她环顾四周,那些熟悉又将分别的面孔,一个个映进她眼底。
“谢谢你们这些年的陪伴。”
潘西鼻尖一酸,猛地抱了她一下。
“替我在海边好好玩!然后等你回来,我们就一起去对角巷买毕业礼物。”
“还有蛋糕。”
德拉科加了一句。
“青苹果味。”
阿兰娜点头,目光温柔,却毫不拖沓地转身,朝城堡外走去。
高塔之下,汤姆已静静候在那道巨大的石门外,阳光在他袍角晕出金边。他的眼神平静却清楚带着某种解脱后的放松,当她走近,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书与卷轴,像是早已习惯替她承担沉重。
两人移形换影时,四周风声穿体而过,眨眼间已身处远离人迹的南方海岸。
这是一处地图上几乎无名的沙滩,被错落礁石与浓密松林围绕,潮水温驯,沙地细软,空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咸味和阳光蒸发后的草叶香。天极是一整片湛蓝,海水拍岸时如梦低语。
他们刚落地,汤姆便挥杖施下几道稳固的麻瓜驱逐咒与隐蔽咒,确保这一方世界真正只属于他们。
阿兰娜脱去校袍,换上一件柔软的亚麻长裙,裙摆随着海风微卷,她赤脚踩上温热细沙,脚趾陷入柔软触感时,整个人仿佛也慢慢松弛下来。
汤姆并未急着说话,他只是静静望着她,好像正一点点把她从繁杂试卷与嘈杂礼堂中找回来,找回那个不被任何压力包围,只属于他的她。
他脱下外袍铺在沙上,两人并肩坐下,背后是礁石挡风,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与夕阳。
阿兰娜将头轻轻靠在汤姆肩上,眼神落在远处被夕光染金的浪尖。
“我们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你本来就不该为任何事焦虑。”
汤姆低声说,语气并非安慰,而是一种笃定的陈述。
“有我在,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我知道,汤米。”
她答,声音软得像风掠过水面。
阳光慢慢收拢成浅金,天边浮现出几片暖紫色云彩,海浪有节奏地轻拍沙岸,像在替他们歌唱一段最平静的庆祝旋律。
汤姆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边被海风撩乱的银发,指腹拂过她侧颊,他不言语,却像要用这细致触碰将她眼中残存的疲惫一点点抹去。
他们靠得很近,呼吸交织,心跳在安静中交错,世界仿佛只剩海的低语和彼此的温度。海风带来咸味与松木气息,阿兰娜轻声说。
“我真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
汤姆偏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却染上了一层从未有过的宁静与柔和。
“会的。只要你想,这种生活我们一直可以有。”
天色渐暗,星辰一点点浮出夜幕,他们还并肩坐在原地,海浪打湿了沙线,又退去,带走所有焦虑,奔忙,还有那被写进卷轴的沉重。
这一刻,他们终于从战火与试卷的双重磨砺中,安然走出,迎向真正属于他们的生活。
——————
夜色温柔地笼罩了海岸,星星像洒落人间的银砂,阿兰娜与汤姆仍倚在那片隐蔽沙滩上,静静听着海浪一遍又一遍吻着岸线。潮湿夜风中,她轻轻叹息,那一声叹息不带忧伤,反倒像一枚被彻底卸下的负重。
“最近喜讯真是一个接一个。”
她望着夜空,忽然笑了。
“斯黛拉前几天来信,说她和塞慕斯准备在假期订婚。”
“比我们预想的早。”
汤姆淡淡应声,低头注视她的侧脸。
“不过他有值得她信任的点。”
“嗯。”
她轻轻点头,唇角扬起一丝温柔。
“他们确实很合适,斯黛拉说,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这么沉闷的人,但她现在很高兴他一直在笑,因为那也让他学会了松懈。”
“那是她能给他的。”
汤姆声音微低,像是更在对自己说。
“也只有她能。”
片刻沉默之后,阿兰娜缓缓转头看向他,眼底有光在星辉中映出。
“哈利和金妮也要订婚了。听说是在韦斯莱夫人的花园里,他单膝跪下,金妮吓得都没反应过来,结果反而哭得比她哥哥们更凶。”
汤姆扬了扬眉,眼里隐约闪过一抹揶揄。
“看来勇敢不等于胆子大。”
阿兰娜笑出声来,笑得像潮水淌过礁石,柔中带轻盈。
“是啊,潘西和布雷司准备结婚了。说是要在圣芒戈对面新修的宴会厅办酒席,邀请整整两条街的巫师。”
她顿了顿,又加上一句。
“据说双方家长高兴得准备包下整个魔药商会当贺礼。”
汤姆微微皱眉,似乎对这种铺张场面毫无兴趣,不过并未评论,只是略偏头问。
“那我们呢?”
她被问得一怔,低垂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轻颤。他这句我们,含义太清晰,她根本无法装作听不懂。
“你是说…”
她轻声,却没接下去。
汤姆一只手覆上她的,指骨与指骨之间几乎无缝贴合。
“我不喜欢宴席,不想邀请很多人,也不想交换空洞的誓词。但我想和你结婚。就这段时间。”
阿兰娜仰头看他,眼底闪烁着未曾言说的情绪。她没有说好,却也没有说等一等。她只是朝他靠得更近,额头贴上他的肩,指尖缓缓扣紧他的掌心,回应无声却胜过万语。
“成为一家人吧,我也期待很久了。”
她轻声道,像是应允,也是宣言。
夜风带起细沙,一圈圈围着他们脚踝打转,又被咒语屏障温柔挡开,天幕高远,海浪翻卷,他们像置身世界最安静的一隅,远离尘嚣,只被彼此环抱。
就在这样温软的风景与柔光之中,世界似乎忽然慢了下来,慢到每一声潮响都带着某种仪式感,每一次呼吸都含着一种正在走向圆满的迹象。
……
而在遥远的地方,马尔福庄园依旧灯火辉煌,黑檀门上挂着金属徽章,代表这个古老家族依旧屹立不倒。卢修斯马尔福在花园长椅上望着远方沉思,纳西莎则正在安排德拉科未来的外交之路,表面一切如旧,风声雨色照例高贵。
只是,他们都知道,这个家族将不会有下一个继承者了。德拉科拒绝了所有婚约,也未曾表现出任何延续家族的意图。纳西莎虽在夜里一度失眠,但她心知肚明,这个儿子从来只渴望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家徽的冷漠光辉决定命运。
同样,在另一座位于山麓的灰石庄园内,诺特家族也正逐步复兴。
西奥多接手家族资产已有一年,沉稳内敛,手段精准,他把散落在各处的庄园收拢,把残余忠于旧体制的仆役遣散,重新聘请了干净利落的新管事。他让诺特家恢复声誉,却也悄然将继承意志葬在自己心里。
“这个姓氏,会在我这一代止步。”
他曾对阿兰娜说,神情温和。
“但我并不觉得遗憾。”
“为什么?”
他望着窗外细雨说。
“我想陪你们过完整的人生,而不是去追求家族续脉。我已经找到我想守在身边的人了,哪怕只是作为朋友。”
他那句“你们”,说得很轻,却含着一种异于寻常的珍视。
的确,在这个遍地是婚约与订婚消息的季节里,西奥多没有将目光投注给任何人。他仍是那样温柔地,坚定地陪伴着阿兰娜,站在她最需要的地方,默默支撑,不求回报。
德拉科也是。虽然他始终沉默寡言,但在霍格沃茨的某个傍晚,他也曾低声道出那句几乎不合马尔福式矜持的话。
“我没有别的愿望了。你们都好好的,我就不会觉得空。”
他们都不再为了继承,为了荣耀,为了某个空洞的延续而活。他们选择了自己愿意守护的东西。友情,平静,还有某个不会离开的身影。
当世界一片喜讯,祝福满天时,他们站在边缘,悄悄绽出淡淡微笑,不参与,却理解。
这就够了。
星辰依旧,潮声不息。阿兰娜靠在汤姆身边,眼神落在那片银白沙岸,低声喃喃道。
“我从前以为,光靠自己走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但现在…我想一直拥有你。”
汤姆伸出手,指尖勾住她耳后碎发,声音温柔得像夜色里一缕清风。
“你本就不是一个人走到这一步的。你早就是我的了。”
他们静静望着夜海,许久无人说话。远处传来夜鸟掠空的鸣叫,如叹息,又如祝福。岁月已然翻过血色一页,新的篇章在此刻悄然启封。未来无论是什么模样,他们已然并肩站在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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