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在逐日推移中渐渐规律下来,霍格沃茨的节奏也如水般缓缓包围了这群新生。
阿兰娜安静地坐在变形课的教室后排,手里紧握着羽毛笔,动作认真却不紧张。麦格语速很快,但字句分明,哪怕是最细微的教学重点也毫不含糊。
赫敏总是飞快地做笔记,一边记一边补充教科书未提到的细节,而阿兰娜,则更像是在抄一份世界的轮廓。她不懂所有术语的含义,但会记住麦格发话时轻轻挑起的眉,指出错处时眼中掠过的锐利,甚至她步伐之间的小幅度节奏变化。
魔法世界里的一切,都被她放进画本与记忆里。而在一次晚餐前,礼堂的气氛突然喧闹起来。
“哈利·波特居然被破格选进了魁地奇校队?!”
“他才一年级!”
“邓布利多校长都点头同意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
阿兰娜正在翻开南瓜汤壶的盖子,听见这一消息时动作微微一滞。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赫敏。
赫敏眉眼间掩不住兴奋,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显得高亢。
“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他才第一节飞行课!不过说真的,他确实飞得很好!虽然我当时本来还想去阻止他飞上去的!”
一旁的罗恩立刻补充。
“他就是天生该坐在扫帚上的人,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被看上的!”
他们兴致高涨地讨论起了魁地奇规则与格兰芬多队的现役成员。
阿兰娜只是静静地陪在他们身边,坐得笔直,唇角挂着礼貌的笑,却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谈话。
她知道自己和哈利的关系远未达到能互道恭喜的程度。她甚至没怎么与他说过话。于是,她继续喝着南瓜汤,听着他们谈笑风生,眼神不经意地飘向礼堂另一侧的长桌。
西奥多坐在斯莱特林那头,面无表情地听着布雷司说着某个高年级的魁地奇花边八卦,连头也没转。可就在阿兰娜望过去的那一瞬,他似是察觉般抬起眼来。
只是短短一秒,两人对上了视线。
阿兰娜慌忙低头,却掩不住眼神里的慌乱。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不动声色地拨动了一下,明明没有任何言语,却如水中投石,荡出细密的涟漪。
*
课后空余时间,她总会抽出一段时光,一个人背着画本,找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
有时是在湖边的木凳上,有时是图书馆最高层靠窗的圆桌,有时是废弃温室外的老墙根。她从不打扰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走近,除了赫敏,和他。
这天傍晚,她坐在西楼通往天文塔的石阶转角,面前的画本已经铺满了这些天她所记录的图像。
有阳光照进图书馆时赫敏专注低头的背影,有城堡的古老拱门。曲折走廊,也有西奥多。
那是他站在魁地奇球场边上,风吹起他长袍时的模样。是他在飞行课上握着扫帚低头审视的角度。是他手指翻书时那一瞬间的骨节弧线…她一笔一笔地描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靠近那遥远的轮廓。
她正低头描一缕头发的走向,耳边忽然传来熟悉却不属于风声的脚步声。
阿兰娜猛地抬头,恰好看见西奥多走到了她面前。
四下无人。他站了1秒,仿佛确认了这里真的没有人注意,这才沉默地在她身侧缓缓坐下。
阳光斜斜洒在他身上,衬得那一头黑发像刚磨过的墨,泛着冷光。他没说话,只是侧头看向她手里的画本。
她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地朝他轻声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西奥多。”
那一声西奥多,她在心底念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像初见般怯意与温柔交织。
西奥多“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画本上那一页,是他在图书馆的角度。
他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低缓。
“你最近画了很多。”
阿兰娜红了脸,小声答道。
“嗯…我不知道你喜欢哪张,如果有喜欢的,都可以拿走。”
她将画本轻轻递过去,书页翻动间,阳光穿过她银色的发,落在洁白纸张上,犹如月光滴落。
西奥多慢慢翻阅着,指尖落在一张他站在远处仰望天文塔的画上。
那张画没有脸部细节,远远地,只是一道剪影,黑袍,风中起伏的线条,身形孤傲。
“这张。”
他语气淡淡,却带了种难以形容的真意。
“可以送你。”
阿兰娜笑着说,眼中泛起难得的光。
西奥多看着她,心中莫名一顿。他明明没笑,可她的笑像光一样穿透了他多年来坚硬孤冷的外壳。
他伸手接过那张画,轻轻叠好放进长袍的内袋。
“谢谢。”
他说。
阿兰娜摇摇头,眼神柔和。
“是我该谢谢你…你愿意看我画的。”
西奥多低头望向石阶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此刻的一切都令人心安。而那份难得的宁静,在画纸与沉默之间,缓缓生根发芽。
“你下午还有课吗?”
沉默许久之后,是西奥多先打破了安静。
阿兰娜闻言轻轻摇头,声音如风吹过湖面的细浪。
“没有了,今天上午三节课都上完了。”
西奥多点了点头。
“我也是。”
他说得极淡,像是仅仅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可下一秒,他却轻轻挪了挪身体,将彼此之间仅剩的那一寸距离也缩短了。阿兰娜察觉到了,但并未退让,只是抱紧了画本,目光轻轻落在远方天空的流云上。
“那…可以多坐一会吗?”
她试探地问。
西奥多偏头看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询问。
他没回答,却坐得更稳了。
于是他们便坐在那块青石铺就的阶梯上,肩并肩,静静看着时间缓缓沉入天际。
午后的阳光逐渐西斜,洒在两人身上时投出两道细长的影子,一道挺拔清瘦,一道纤细柔弱,如一笔一划刻上命运草稿纸的模糊轮廓。
阿兰娜的心跳从最初的小鹿乱撞,到现在逐渐变得平稳,像一匹被安抚好的小兽,伏在胸口,静静依偎着阳光与悸动。她不明白这情绪意味着什么,也没敢深想。她只知道,她从未在其他人身边,拥有过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毫无敌意的放松,是不需躲避的安宁,是哪怕彼此不言一语,也不觉得孤单的陪伴。
而西奥多,也的确没再多说什么。
他并不习惯与人靠近,更别说是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女孩。可这女孩却从未主动入侵他自筑的高墙,只是在那道墙外静静坐下,仿佛愿意等待他自己决定是否打开门。
他甚至没察觉,自己已经开始习惯她的安静,她轻柔的呼吸,她指尖轻拂画本时发出的沙沙声。
可即便如此,他仍清楚地知道,这种习惯,不应太深。
【她是个麻瓜种。
是他不该动心的变量。
是无法与诺特家族荣耀并肩存在的存在。
是此刻给予他片刻心安的人,却也可能在未来成为他最不能承受的软肋。】
但他仍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日光金黄,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西楼的钟声悠然响起,他才略略偏过头,看她还专注地在画什么。
阿兰娜察觉他的目光,便把画本翻过来给他看。
“今天的…我们。”
纸上是两道背影,一人挺立,一人微倾,肩与肩几乎贴近,背景是夕阳下金红的天色,远处天文塔静默矗立。
她低头,像是怕被看穿似的,小声补充。
“你可以不要这张…我只是想记住这段时间。”
西奥多沉默了一会,却还是缓缓伸手,指尖从画本上滑过,拇指拂过她那一笔淡淡的银发勾线。
“不,我要。”
他说得很轻,声音像风里的晚钟,落进她心里,泛起一圈圈温柔的波澜。
阿兰娜笑了,眉眼如春水般明澈。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次的笑,将来终会是她眼泪的引子。
她也不知道,这段悄然生长的情意,会在未来,变作让她濒临崩溃的刃。但此刻,她只知道自己拥有了独一份的欢喜,而那份欢喜名为。
西奥多·诺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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