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像是刺入了一块冰冷的、正在呼吸的血色琥珀。
那逆向渗透的墨水并非死物,它沿着我皮肤的纹理,带着一种古老的、充满怨毒的意志,试图钻进我的血管。
就在这零点一秒的接触中,腕上分光仪的屏幕疯狂闪烁,刺耳的警报被一串更加不祥的、急速滚动的代码所取代。
屏幕中央,一行血红色的汉字被强行渲染出来,每一个笔画都像在滴血。
“虹膜裂痕声纹共振波长…逆向重组中。”
我猛地抽回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挣脱肋骨的囚笼。
那行字下方的波形图不再是代表湮灭的无序噪点,而是在重构成一个规整得令人毛骨悚t的结构,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兼具生命体征与机械逻辑的怪物。
我瞬间明白了那串文字的真正含义。
这不是湮灭…这是林家血脉与陈警监意识的…终极博弈场!
林疏桐的眼睛,成了这场跨越了近一个世纪的战争的最后堡垒。
“沈墨!”林疏桐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颤抖。
我的目光从分光仪转向她,却被脚下的地面吸引。
审判庭的地板在刚才的震动中裂开了一道缝隙,深处的锈迹层暴露出来,那不是简单的金属氧化,而是一种……有生命的锈。
它们盘根错节,像某种植物的根系,蔓延向审判庭的四壁。
我的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一个被我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轰然炸开——我母亲倒在血泊中的实验室,周围散落着被强行拆毁的仪器残骸。
“这些根系……”我喃喃自语,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些纹路……”
我疯了一样跪倒在地,双手插进裂缝,用指甲和蛮力扯开那片锈迹斑斑的地板。
金属与石板被撕裂的尖锐声响在空旷的审判庭里回荡。
没错!
就是这个走向!
那些根系纹路对应着…我母亲遇害现场的…声纹干扰器残骸走向——那场被定性为意外的事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精心布置的、用以掩盖更大秘密的谋杀现场!
就在我被这迟来的真相攫住心神时,林疏桐的动作更快。
她没有理会地面的裂痕,而是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
那把刀的锋刃上闪烁着不属于这个维度的寒光,她猛地向前一划,刀尖没有碰到任何实体,却在空气中划开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痕迹。
时空碎片像被撕裂的薄膜,里面的分子链发出幽幽的磷光,呈现出诡异的螺旋纹路。
“螺旋纹路的磷光走向…对应着…审判庭穹顶裂缝的…法医证编号逆向纹路!”她的话像一枚钢针,精准地刺入我混乱的思绪。
我下意识地抬头,穹顶那道巨大的裂缝中,隐约可见一个倒悬的、模糊的数字烙印,正是我法医资格证的编号!
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身份信息会烙印在这里?
林疏\"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猛地按住自己的右眼,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染红了她半边脸颊。
那道虹膜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仿佛要将她的眼球彻底撕裂。
“要打破这个用我们记忆和身份构筑的闭环…必须用…你解剖刀锈迹的声波频率…覆盖…林家祖辈意识投影的…基因链核心——”
我的解剖刀?
我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工具包,那把跟随我多年的解剖刀,刀柄连接处有一抹早已被我忽略的、顽固的锈迹。
那锈迹的声波频率?
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在此时此地,任何疯狂的逻辑都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怎么做?”我嘶吼着问她,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晚了…核心已经开始重写了……”
是m·L。
她挣扎着从角落里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一滴鲜血从她的嘴角滑落,却没有滴到地上,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无数的血珠从她身上溢出,在空中汇聚、旋转,像一群拥有自我意识的红色精灵。
它们迅速排列组合,在我们面前拼出了一本…七十年前的实验日志!
血色的文字在空气中燃烧,每一个字都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日志的最后一页,是一个不断旋转的血色漩涡,漩涡底部,一条复杂的基因链若隐若现。
“血色漩涡底部的基因链核心…正在重写…沈墨与林疏桐的…童年记忆碎片!”m·L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她猛地咳出一口血,血沫中赫然夹杂着几片闪着金属光泽的警徽碎屑。
“没用的…锈迹深处的泛蓝数据流储存着…永生程序的…终极裂痕密钥——”
警徽…密钥…锈迹…数据流…
这些词汇在我脑中疯狂碰撞,最终汇成一个骇人的推论。
我猛地掏出自己的警徽,那枚象征着正义与秩序的金属徽章,此刻在我手中却冰冷得像一块墓碑。
我没有丝毫犹豫,将它对准墙壁上一道最深的锈迹裂缝,狠狠地按了进去!
“咔嚓”一声,警徽完美地嵌入了裂缝,仿佛它本就属于那里。
我死死盯着警徽与锈迹的接触面,那里的氧化层以一种违反自然规律的方式迅速蔓延、交错,最终形成的纹路走向…与林疏桐左肩家族纹章的逆向氧化层完全吻合!
找到了!这就是密钥!
我双手抓住警徽的两侧,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扯。
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墙壁被我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墙壁之后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黑暗中,无数光影交错,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全息投影。
那里面藏着…七十年来…被刻意销毁的…器官移植实验全景——无数个模糊的面孔,冰冷的手术台,闪着寒光的器械,还有那些被随意丢弃的、残缺的肢体。
这是一个横跨了近一个世纪的、以生命为代价的罪恶展览。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慑时,林疏桐突然有了新的动作。
她从自己早已破烂的手术服口袋里,抓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东西,用力撒向空中那个由时空碎片构成的漩涡。
我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几颗彩虹糖结晶!
在这充满血腥与死亡的审判庭里,这几颗糖果显得如此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荒诞。
但它们在接触到漩涡的瞬间,立刻溶解、气化,化作无数道绚烂的磷光,涌入那些被撕裂的分子链。
“分子链末端的磷光波长…对应着…审判庭地面裂缝的…童年墙灰成分走向!”林疏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决绝的希望。
她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手术服,露出了左肩那个正在不断渗血的家族纹章。
那纹章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图腾,它像一个活物,中心的纹路疯狂扭动,像无数条想要挣脱束缚的根系。
“锈迹漩涡底部的根系走向…是血脉契约的终极终止密码——”
她的话音刚落,一道晨光终于刺破了审判庭穹顶厚重的阴霾。
那缕光线精准地照射在我手腕的分光仪上。
仪器屏幕上的所有数据瞬间清零,随即,一道前所未有的、代表着最终裂痕的频率被扫描了出来!
那频率属于…林家祖辈意识投影的核心!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恐惧与不舍的女人声音,在整个审判庭里回响。
“疏桐…快跑…不要…回头……”
是林疏桐母亲遇害时的最后遗言!
这句遗言像一个最终的指令,激活了整个审判庭的崩塌程序。
墙壁上所有的锈迹开始活了过来,它们像无数条饥饿的巨蟒,疯狂地撕扯着我们的意识。
我能感觉到,我的记忆,我和林疏桐之间那份模糊的童年契约,以及那个邪恶的永生程序,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撕裂、重组,最后化作两个相互吞噬的、巨大的意识黑洞。
我们的一切,都将在这场吞噬中化为虚无。
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审判庭的地面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轰然裂开。
我们脚下的地板连同所有的锈迹与碎片一同坠落,但我们并没有掉入深渊。
裂开的地面之下,是一个发光的、如同镜面般的空间。
那里面倒映着的,不是我们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而是两个孩子的身影——一个穿着警服的小男孩,和一个握着手术刀的小女孩。
那是…我和林疏桐…未被篡改的…原始记忆倒影!
我们终于找到了真相的起点。
然而,还不等我们从这失而复得的记忆中找回自我,一股更加深沉的寒意从裂缝的底部升起。
那七十年前就渗透进这座建筑地基的血色墨水,此刻正像拥有生命的毒液,从裂缝中逆向渗透出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的身体,而是我们的…声带。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缕缕粘稠的、散发着古老怨念的血色墨水,如同灵活的触手,无声无息地,钻进了我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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