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汉东纪委大楼，走廊里的应急灯泛着惨白的光。
祁同伟刚结束对李为民的突审，捏着满是汗渍的笔录本往办公室走，手机突然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屏幕上跳动的\"张海洋\"三个字，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喂，师兄。\"
他按下接听键时，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听筒里传来张海洋异常沉稳的声音，背景里隐约有文件翻动的沙沙声：\"同伟，陈书记的部署完成了。\"
祁同伟的呼吸骤然停滞，走廊里的声控灯因为长时间寂静，突然\"啪\"地熄灭。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胸腔发疼。
\"你原来的郝部长，刚才已经被Z纪委的人带走了。\"
张海洋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包括驻汉东的那几个特派员，全一锅端了。\"
\"哐当——\"祁同伟手里的笔录本摔在地上，塑料封面在瓷砖上弹了两下。
他想起郝部长签名的调令，想起那些被封存的望北楼卷宗，后背瞬间爬满寒意：\"真...真动手了？\"
\"动的就是他们这些保护伞。\"
张海洋的语气终于带了点波澜，\"刘生备份数据起了大作用，我们顺着资金链摸到了GA部的内鬼网络。
郝**表面查案，刘生就是蜀地汉中王的私生子，汉中王就是他洗钱的白手套。\"
祁同伟扶着冰凉的墙壁，指尖抠进墙缝里：\"怪不得...怪不得望北楼的案子总像隔着层雾，原来是部里有人在压着。\"
\"现在雾散了。\"
张海洋的声音陡然严肃，\"陈书记给你和沙瑞金就一个命令：稳住汉东。治安不能乱，涉案的国企、银行要有序清查，不能引发恐慌。特别是那些还没挖出来的望北楼暗桩，要慢慢收网，别打草惊蛇。\"
\"我明白。\"
祁同伟捡起笔录本。
\"沙瑞金那边，你去通知。\"
张海洋顿了顿，补充道，\"Z纪委的专案组明早到汉东，这次是彻底清查望北楼的余党。但在此之前，汉东的天不能塌，明白吗？
师姐特意让我给你带话，你还要在汉东待一年时间，然后回京城轮岗！\"
\"明白！\"
祁同伟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请陈书记放心，汉东这边绝不出乱子！\"
挂了电话，他在黑暗里站了足足三分钟，直到声控灯再次亮起。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微光，照见他眼里翻涌的情绪——有震惊，有释然，更有一股憋着太久的劲儿终于要爆发出来。
他转身就往电梯跑，手指在按键上按得太急，好几次都戳偏了。
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里，他拨通了沙瑞金的电话，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是我，祁同伟。\"
他对着听筒急促地说，\"有重要的事汇报，我现在就去你办公室。\"
沙瑞金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桌上的《汉东发展报告》摊开着，批注里的红笔字力透纸背。
这位省委书记听完汇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好啊，ZY终于动手了。\"
他最后开口时，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就说郝**那几次批示不对劲，明明是汉东的案子，非要往边疆反恐上引，原来是怕我们挖得太深。\"
祁同伟看着墙上的汉东地图，那些被红笔圈住的涉案单位，突然觉得不再那么刺眼：\"张海洋让我们稳住局面，治安和舆情都不能出问题。特别是国企那边，曹成功刚报上来的十三家涉案企业，得派人24小时盯着，别让里面的蛀虫趁机跑路。\"
\"我马上通知省委常委开紧急会议。\"
沙瑞金抓起红色电话，\"让政法委、GA厅、省GZ委的头头都过来，凌晨五点准时开会。\"
他放下电话，目光锐利如鹰，\"你这边呢？GA系统得稳住，别因为郝**的事人心浮动。\"
\"我已经让吕梁加派了人手，重点布控看守所和涉案人员的住所。\"
祁同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睡的城市，\"网安支队也盯着呢，谁敢在网上乱传谣言，直接依法处理。\"
凌晨五点的省委会议室，烟雾比任何时候都浓。
田国富擦着额头的汗，手里的茶杯晃得厉害：\"怪不得望北楼的案子处处受阻，原来是GA部有人在卡我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沙瑞金敲了敲桌子，\"当务之急是三件事：
第一，GA系统立刻开展内部自查，凡是和郝**有过工作交集的，暂时调离重要岗位；
第二，国资委牵头，联合纪委对所有省属国企进行封闭式审计，账目一律封存；
第三，宣传部盯紧媒体和网络，统一发布案情通报，强调'ZY部署、汉东配合'，别让人借机炒作地方矛盾。\"
祁同伟补充道：\"还有治安，特别是汉东港和几个边境口岸，要增派警力。
刘生虽然死了，但他的余党可能狗急跳墙，绝不能让他们在汉东制造混乱。\"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
祁同伟走出省委大楼，看见GA厅的警车正陆续驶出大院，警灯在晨雾中闪着红蓝交替的光。
他拿出手机，给张鹏发了条短信：\"通知下去，全面收网。\"
回到纪委大楼，田国富正拿着郝**的涉案材料等着他。
最上面的照片里，郝振邦被带走时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得像一蓬枯草。
\"这是Z纪委刚传过来的初步通报，\"田国富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郝振邦在蜀地当省委书记的时候，就和刘生的后台有勾结，望北楼其实是他当年一手扶持起来的资金通道。\"
祁同伟翻到\"汉东涉案人员\"一栏，李为民、赵峰、张涛的名字赫然在列，每个人后面都标注着\"由郝**直接或间接指使\"。
\"原来李为民背后的靠山是他，\"祁同伟冷笑一声，\"难怪这老狐狸敢那么嚣张。\"
上午八点，汉东新闻联播插播了一条简讯：\"根据ZY统一部署，近期有关部门对涉嫌违纪违法的公安部领导干部进行了组织审查，相关工作正在依法依规进行中。
汉东省将积极配合ZY专案组工作，坚决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活动。\"
审讯室里的李为民看到这条新闻时，突然瘫在椅子上。
铁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响，他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吕梁把最新的审讯提纲推到他面前，上面的\"郝**\"三个字被红笔圈得醒目：\"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你和郝**是怎么勾连的？他每年从你这儿拿多少好处？\"
李为民的防线彻底崩溃，眼泪混着鼻涕淌了满脸：\"是...是郝部长让我弟弟在香江搭的线...他说只要把汉东的资金弄出去，将来就能保我们全家去开岛...我鬼迷心窍啊！\"
中午十二点，祁同伟接到张海洋的电话，背景里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
\"我们的专案组已经上飞机了，下午三点到汉东。\"
张海洋的声音带着笑意，\"同伟，辛苦你们了，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
\"等你们到了，我请你们吃汉东的特色菜。\"祁同伟靠在椅背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松了，\"对了，郝**他们招了吗？望北楼的核心到底在哪？\"
\"招了一部分，但核心的东西还在扛。\"
张海洋的声音沉了些，\"不过你放心，这次ZY是动真格的，就算他是块钢板，我们也能给撬开。\"
挂了电话，祁同伟走到窗边，阳光正好照在办公桌上的那份《汉东治安报告》上。
最新的数据显示，昨晚刑事案件发生率为零，社会面平稳得不像话。
他想起刚接到电话时的震惊，想起沙瑞金沉稳的部署，想起田国富眼里的血丝，突然觉得所有的熬夜和焦虑都值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田国富拿着一叠文件走来，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李为民全招了，牵扯出不少人，但好在都在汉东境内，跑不了。\"
\"先别急着高兴。\"
祁同伟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张海洋说这只是开始，望北楼的根还在香江和开岛，后面的硬仗还等着我们呢。\"
田国富点点头，眼里却闪着光：\"怕什么？ZY都出手了，咱们还怕掀不翻他们的老巢？\"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盛，照得整个汉东省纪委大楼亮堂堂的。
祁同伟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干警，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坚定。
手机再次响起，是沙瑞金的电话：\"同伟，中午一起吃碗面？我让食堂下的面，加肉加蛋的那种。\"
祁同伟笑着应道：\"好啊，我这就过去。吃完这碗面，咱们接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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