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珉跟着赵鸣走出河伯教窝点,便被人叫住了。
“站住。”
刘成带着王二和李三这两个衙役从阴影里走出来,堵在了必经之路上。
他左手捂着今天因为砍柴而酸胀难忍的肩膀,三角眼在暮色里闪着狠光。
身后的王二和李三也满身戾气,显然是憋了一整天的火。
谢珉停下脚步,笑着问道:“在等我吗?”
刘成本就因为今日的事情不满,如今又见谢珉浑身轻松,更是怒火中烧。
他被这臭小子牵连着来河伯教潜伏了一天,出了大半天的苦力,这小子却不知道去哪里享福了!
真是气煞人也!
刘成的目光在谢珉身后的赵鸣身上打了个转,又扫过另外一个精壮汉子,想着有外人在场,他眼底的怒火顿时收敛了几分。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谢小子,借一步说话,有要事相商。”
赵鸣看出他们来者不善,往前跨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在谢珉身前,疑惑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非要神神秘秘的?”
“这事儿……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刘成有些烦躁,瞪了他一眼:“你又是何人?我们同他说两句话与你何干?我们才是一道的!”
王二在一旁帮腔:“就是!我们是自己人,有啥不能私下说的?”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但是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的酸胀肌肉,不由得疼得龇牙咧嘴。
那是下午搬东西时拉伤的,这笔账他也记在了谢珉头上。
谢珉侧过脸悄悄对着赵鸣使了个眼色,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示意自己有把握。
然后对着刘成说道:“既然私下说,我看那边有个巷子,我们去那边说如何?”
刘成看着那个窄巷,心中甚是满意。
这傻小子是在替自己选坟墓吗?
他冷笑一声,欣然同意,率先跟王二李三一起往那处走去。
赵鸣皱着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珉用眼神制止了。
他知道谢珉心思缜密,既然她敢去,必然有应对之法,只是心里终究有些不放心,小声叮嘱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有事喊一声。”
“放心吧。”谢珉用口型回答了他,然后跟着刘成三人走进了窄巷。
刚走到阴影里,刘成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三角眼瞪得溜圆:“姓谢的,你今天倒是舒坦!让我们哥仨替你干苦力,自己却在后院偷懒,真当我们好欺负?”
王二已经撸起了袖子,露出黝黑的胳膊:“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来这里受这种苦?你一个学徒自以为是,今天非得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
李三也怒目而视,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识相的就跪下磕三个头,不然别怪我们动手!”
谢珉靠在斑驳的墙根上,抱着胳膊看着他们:“说完了?”
“还敢还嘴?看我不打死你!”刘成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激怒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他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谢珉面门,王二和李三也一左一右围了上来,显然是想三打一。
谢珉身形瘦弱,就像泥鳅一样灵活。只是脚下轻轻一错,就像片叶子似的躲开刘成的拳头。
在躲避的同事,她顺势从袖袋里摸出个油纸包,手指一捻,淡黄色的粉末便扬了出去。
谢珉站在巷口,刘成三人站在靠里面的地方,正好处在下风口,药粉顺着风向弥漫开来,正好被往前冲的三人吸进鼻腔。
“阿嚏!”
刘成第一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眼睛瞬间红了,眼泪鼻涕一起涌了出来。
王二和李三也没能幸免,捂着鼻子咳嗽不止,浑身发软。
“你……你撒了什么东西?”刘成捂着口鼻,腿一软跪倒在地,说话都带着颤音。
没等谢珉回答,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二和李三也相继瘫在地上,嘴里哼唧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谢珉拍了拍手,踢了踢刘成的胳膊,确认他晕得结实,这才蹲下身来。
她先后在刘成他们身上搜查了一遍,结果也只摸出几两碎银。
“真是穷鬼。”谢珉把搜来的银钱揣进自己怀里。
这些人存了害她的心思,她没收的这些银子也正好抵消了她消耗掉的这些药粉,可以说是相当公平了。
没找他们索要精神损失费都是她善。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三人,转身走出窄巷。
一出来,便看见赵鸣背着手来回踱步,旁边的手下也神色紧张地望着巷内。
看到谢珉平安走出来,赵鸣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去:“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么样?”
“就他们那三脚猫功夫,还想动我?”她把刚才在巷子里的事简单说了说,包括搜走银钱一事。
说完,她问赵鸣:“赵校尉,可以帮我把巷子里那三个拖到乱葬岗吗?丢在那儿让他们自己醒。”
“我去!”赵鸣身边的手下闻言眼神一亮,主动揽下了这个活计。
他着实没想到谢仵作看起来老实,居然也是个黑心的,一想到那几人明日醒过来时的表情,他就迫不及待的往巷子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两人并肩往铁甲军据点走去。
路上,谢珉把在祈年殿听到的布道、大祭司的诡异言行,还有那些女孩们恐惧的眼神,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鸣。
“这么说来,他们选河女根本就是幌子,怕是另有阴谋。”赵鸣皱着眉:“说不定从前溃堤的事,也跟他们有关。”
“很有可能。”谢珉点头:“他们借着洪水的由头,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又用河女献祭的说法控制百姓,背后肯定藏着更大的利益。”
他们已经快要走到铁甲军据点处,四周早已没有了其他人。谢珉干脆脚步一顿,双手握拳也难以压制心里的怒意。
“我觉得,那些被选作河女的女孩,恐怕不是被送去献祭那么简单。今日那些女孩有不少人是被拐过来的,若是单纯献祭,为什么还要拐卖无关的女子?”
赵鸣也停下脚步,眉头皱得更紧:“难道他们在拿那些女孩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珉没有说话,她只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我今天借着出去取柴火的由头,在窝点里转了转,摸到些有用的消息。”
赵鸣开口说道,语气十分沉重:“河伯教的守卫分三拨轮值,可以说是严防死守。我还发现,他们在后院墙角挖了条密道,通到河边的芦苇荡,估摸着是用来转移‘河女’的。”
这话让谢珉心头一凛。
密道通河边,说明那些女孩根本不是被献祭,而是要被运去别处。
这哪里是献祭,分明是贩卖人口!
“……这河伯教,根本就是个人贩子窝点。”她声音发冷。
赵鸣一拳砸在旁边的老槐树上,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这群畜生!我这就回据点调兵,今晚就端了他们的窝!”
“等等。”谢珉拉住他:“现在动手太急。他们有密道,万一跑了漏网之鱼,再抓就难了。而且我们还不知道那些女孩被运去了哪里,得先找到下游的接应点。”
赵鸣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你说得对,那依你之见?”
“兵分两路。”
谢珉思考了一阵,同他谋划道:“我回衙门,看看能不能在张府新娘的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你去调派可靠的人手,盯着窝点的密道出口,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赵鸣也觉得她这番谋划要比硬闯合理,于是点了点头。
在想起刚才被她放倒的刘成几人,他又有些担心:“你在衙门也当心,刚才那几人是府衙的人,万一醒了回去告状……”
“告状?”谢珉冷笑一声:“他若是告状更好!我手里有陈大人给的密令,到时候权当我替这锦州清理掉这些不干净的蛀虫!”
喜欢仵作生香请大家收藏:(m.ququge.com)仵作生香趣趣阁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