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王爷凯旋。”
“你回来了。”
二人同时开口,谢珉心中的压抑的被这简单的四个字给抚平,只觉得心头的那股气瞬间有了出口,那股沉闷消失不见。
她稳了稳心神,对魏九嶷抬手行了个礼,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小人也是刚回邺城。”
魏九嶷敏锐地察觉出她那股明显的疏离,深沉如墨的眸子一黯,但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如常。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细细看了她许久,似乎想将她刻进自己的眸中。
这些日子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了些,细细的手腕似乎一折便会被轻易折断。
“这些日子很忙?怎么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谢珉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切问得一怔,她垂着眼帘,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劳王爷挂心,小人一切安好。”
魏九嶷却没打算放过她,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安好?我怎么听说你去京中不过半月,却得罪了不少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京中这半年不太平,秦家的人没少找你麻烦吧?”
提到秦家,谢珉至于额上交叠的双手猛地一颤。
她知道瞒不过他,却还是嘴硬:“秦家势大,小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仵作,他们未必会放在眼里。”
见她明明被麻烦事弄得焦头烂额,却还要强撑着一副无事人的模样,魏九嶷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又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无名火自然是对秦家。
居然敢趁着他在外厮杀的时候,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辱她,在宵禁的皇城中派出杀手刺杀。
魏九嶷的指节捏得发白,玄色的袖摆下,青筋隐隐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戾气,目光重新落在谢珉身上时,已添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
“北境已定,三日后,我会带着苍狼国签下的劝降书回京。”
“王爷要回京城?那北境……”谢珉有些惊讶地抬头,放下了手掌,正对上魏九嶷的眼神。
他一直盯着她,明明应该是深邃如寒潭的眼神,此刻却像是四月的风,带着一股柔和的暖意。
谢珉不由得喉咙一滞,剩下的话半晌也说不出来。
但魏九嶷明白了她的意思:“苍狼国已经投降,日后便是昭宁的附属国。北境日后由追影镇守,不会出乱子,反倒是京城……”
他凤目微微眯起,像一只危险的豹子:“那些兴风作浪的世家毒瘤,是该好好清理了。”
谢珉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愫。
她看着魏九嶷眼底那抹不容错辨的认真,感觉心跳像被什么东西攥住。
她不曾想到,他在北境厮杀时,竟还惦记着京中这些龌龊事,惦记着她的安危。
缓了缓神,她还是开口向魏九嶷说了此行的目的:“王爷,我三日后要先回一趟锦州。”
“去锦州?”魏九嶷没想到刚见面,她就又说起要离开的事,心里有些委屈,于是语气明显生硬了起来:“去那里作甚?锦州鱼龙混杂,更是秦家发家之地,你本就被秦家视为眼中钉,还敢往那里跑?”
说到后来,他有些气闷,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谢珉,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
他手上的力道虽然已经极力放轻,但是掌心灼热的温度还是传递到她的肌肤上,让她无法忽视掉那股滚烫的触感。
她有些不适,轻轻挣了一下,反倒被他握得更紧。
谢珉对上他有些恼怒的眼神,垂着眸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抬起眼对上他的目光,认真地说道:“王爷,我得罪的可不止秦家,难道因为惧怕危险,就应该一直躲藏起来吗?”
魏九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谢家满门的冤屈像座大山压在她肩上,她怎么可能甘心躲藏。
可知道归知道,心疼却丝毫不减。
若是寻常人,即便那人是为了他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谢珉于他而言却不一样。
他盯着谢珉倔强的眉眼,喉结滚动了两下,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我没说让你躲藏,但锦州危险,你不可贸然前去。”
谢珉皱眉道:“王爷,锦州的河伯教四处拐卖少女,我不能坐视不管。”
她继续劝说:“河伯教这些年一直干着这般勾当却没有东窗事发,便是伙同官府一道坑蒙拐骗。甚至……我怀疑背后,可能牵涉到秦家。”
魏九嶷盯着谢珉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拉扯。
他太清楚她的性子了。
她冷静、理智,同样十分倔强,一旦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要是执意阻拦,以她的性子,怕是会偷偷摸摸独自前往,到时候更是凶险。
幽深的眸色看了谢珉半天,他终是松了口,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妥协:“罢了,我陪你去锦州。”
谢珉本想拒绝,却被他打断:“你若是不依,那我便会派人一直守着你,绝对不会让你踏入锦州一步。三日后,将你直接绑了带回京城去。”
谢珉心里燃起一股恼意。
怎么不过是半个月不见,他变得这么不讲道理?
她皱了皱眉,刚想反驳,就看见旁边的追影有些有些手足无措地别过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
这位在北境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副将,此刻耳根竟泛起可疑的红晕,显然是被这剑拔弩张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弄得坐立难安。
谢珉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这里是王府门口,往来的亲兵络绎不绝,更是凯旋归来第一日,魏九嶷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惹人注意。
她若是当众与魏九嶷争执起来,怕是太过显眼了,落人口实不说,还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声音压得极低:“……是,谢珉遵王爷命令。”
魏九嶷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很快被惯常的冷硬取代。
他松开攥着她手腕的手,正准备说些什么,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思绪。
苍狼国公主赫连雪一身石榴色胡服艳丽夺目,乌发如墨肤白胜雪,歪着头格外自然地揽起魏九嶷的胳膊问道:“九嶷,这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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