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神殿。
庆典的喧嚣渐渐散去,但那股因新圣诞生而带来的沸腾气运,依旧让整座太阳星熠熠生辉,宛如一颗永不熄灭的恒星。
神殿深处的寝宫内,用扶桑神木雕琢而成的华美小床上,铺满了由云霞织成的柔软垫子。
一只金灿灿、毛茸茸的小黄鸡,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小肚皮吃得滚圆,满足地打着饱嗝。
“嗝~”
【宿主!我的亲宿主!你还搁这儿躺平呢?】
脑海里,233系统那抓狂的声音,简直要把她的神魂空间给掀翻。
【人家外面那群圣人,为了你这破事儿,都快卷成麻花了!就您老人家,在这儿吃了睡,睡了吃!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
柳如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用毛茸茸的翅膀尖挠了挠自己的小脸蛋。
“急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那能一样吗?!】233恨铁不成钢地尖叫,【宿主!你看看你现在的修为!金仙巅峰!】
【你来的时候是金仙初期,这都快一千年了!您就升了一小级?!】
【咱们刚来那会儿的雄心壮志呢?!不是说好了要混进天道宗,当上圣女,从内部瓦解敌人,给他们来个大大的惊喜吗?!】
柳如烟用看傻子的眼神,在意识里瞥了233一眼。
“谁告诉你,我要当天道宗圣女了?”
233卡壳了。
【啊?那……那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洪荒,是为了啥啊?体验生活吗?!】
“当然是为了解惑。”
柳如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说道。
“过去几个纪元,总有些老鼠藏在阴沟里,坏我的好事。我一直没想明白,他们是怎么躲过收割的。”
“现在,谜底揭晓了。我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她伸了个懒腰,语气里满是愉悦。
“剩下的时间,当然是带薪休假,享受生活了。”
【可!是!】
233的声音都快劈叉了。
【您可是堂堂如烟大帝!万古布局的执棋者!结果在这种新手村级别的试炼里,连个前三都拿不到,这说出去多没面子啊!】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柳如烟被它吵得有点烦,坐了起来。
“你当这是新手村任务,进去一路砍瓜切菜?现在外面七个圣人加一个合道的鸿钧,跟八个Gm似的,二十四小时盯着服务器数据。”
“我这小身板冲上去搞事?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想提前被封号吗?”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为了个圣女。至于唤醒至高天上的本体……”
“那会彻底打乱我的万古布局,得不偿失。”
【呃……】
233瞬间哑火,过了半晌,才弱弱地拍起了马屁。
【宿主英明!宿主威武!是我格局小了!您这是在第五层,我却只看到了第一层!您的智慧,简直比这洪荒的星辰还要璀璨!】
柳如烟满意地“啾”了一声,没再搭理它。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帝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上那股新晋圣人的无上威仪已经收敛,但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沉重与挣扎,却让整个寝宫的气氛,都瞬间凝固了。
他看着床上那只冲着他“啾啾”叫的可爱小黄鸡,心中那份足以撕裂神魂的痛苦,又一次翻涌上来。
一边,是天道示警,众圣指认的灭世女帝。
另一边,是会抱着他的手指撒娇,会用小脑袋蹭他下巴的,唯一的妹妹。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妹。”
他的声音,温柔得有些刻意。
“你看,大哥……给你带了件好玩的小东西。”
他摊开手掌。
一颗通体灰白,毫不起眼的珠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啾?”
柳如烟歪了歪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豆般的眼睛里,满是纯澈的好奇。
她扑腾着小翅膀,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落在了帝俊的手掌上,用小脑袋蹭了蹭那颗珠子。
冰冷的触感,没有任何法力波动。
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头。
“大哥,送你!”
帝俊看着她毫无防备的亲昵模样,心如刀绞,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宠溺。
“啾啾!”(谢谢大哥!)
柳如烟开心地叫了两声,用翅膀将那颗蜃珠抱进了怀里,似乎很喜欢这个新礼物。
帝俊看着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说出了那句由女娲教给他,足以引动一切的话术。
“小妹,这个小东西……很神奇的。”
“它能让你在梦里,见到自己……最想念的人,最怀念的事……”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就好像……真的一样。”
话音落下。
帝俊清楚地看到,怀里那只原本还在开心把玩着珠子的小黄鸡,动作……猛地一僵。
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那双黑豆般纯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蜃珠,一动不动。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名为“怀念”与“哀伤”的气息,从她那小小的身躯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伪装。
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最深处,跨越了万古时空,刻骨铭心的执念。
帝俊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柳如烟抱着那颗冰冷的珠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为了保护她,挡在她身前,最终化作漫天光点的……哥哥。
她有多久,没有在梦里,见到他了?
自从逆转时空,布局万古,她的神魂便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她怕自己一旦沉溺于回忆,就会失去那份斩断一切的决绝。
可现在……
帝俊告诉她,可以再见到他。
哪怕,只是在梦里。
柳如烟抬起头,用那双黑豆般的眼睛,望着帝俊。
她轻轻地“啾”了一声。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恳求与脆弱。
帝俊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柳如烟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眶,瞬间红了。
“睡吧,小妹。”
“睡一觉。”
“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或许,道祖他们是对的。
只要知道了她想复活谁,集整个洪荒之力,一定……一定能帮她完成心愿。
他们,不必走到那一步。
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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