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胸腔里那口憋屈的怨气，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脏。
凭什么？！ 陆霆琛明明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不甘心！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卓雅强迫自己做了几个绵长的深呼吸，将那股焚烧理智的怒火硬生生压回心底的深渊。她拿起手机，脸上瞬间切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具，拨通苏瑶的电话。
“喂？苏小姐，你好呀。” 电话接通，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善和礼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小姐，是这样的，”她维持着完美的微笑，声音温婉动人，“下周五，我的导师——在国画界声望卓着的‘听松’大师要举办一场私人画展。我看你上次对‘长远’大师的画作似乎颇有研究，点评也很有见地……”
她故意顿了顿，仿佛真心实意为对方着想：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长远’大师的私人画展向来只对极小范围的圈内人和特邀贵宾开放，外面的人连门都摸不着。我想着，苏小姐如此喜欢艺术，若是有兴趣，不如……我们一起过去欣赏欣赏？”
她又“贴心地”补充道：“哦对了，我也邀请了（陆夜爷），他老人家对这类雅集最感兴趣了。到时候我们和陆爷爷一起，也方便交流心得，你看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苏瑶明显愣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奇异的玩味：
“‘长远’大师的私人画展？”
她心中嗤笑：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办私人画展了？
她那间从不对外公开、仅用于个人创作和少数收藏交流的私人画室，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展厅，但都由她的专用助手打理，从不对外大规模开放“私人画展”。
现在，居然有人拿着她的名头，在办私人画展？还要请她本人去看？
卓雅没察觉到异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是的，千真万确。邀请函可不好拿呢。”
苏瑶没想到她还要拉上陆老爷子一起去看“长远”大师……这用意简直不能再明显了——就是要当着陆爷爷的面，狠狠撕开她苏瑶“假装懂行”的伪装，再狠狠踩上几脚！
苏瑶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还要叫上爷爷啊？”
找“长远”大师，叫上陆爷爷？
这就差把“我要当众打你脸”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她倒真有点好奇了。卓雅这股迷之自信，究竟是从哪个次元批发来的？
卓雅听着她的笑声，以为她是紧张或慌乱，心中暗喜，语气愈发“真诚”：
“嗯呢。苏小姐……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呀，”她刻意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惺惺作态，“我是想着……你这么有天分，如果能借此机会和‘长远’大师搭上话，说不定大师真会对你青眼有加，破例收你做学生呢？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成为同门师姐妹了？这多好呀。”
苏瑶抿了抿红唇，强行把喉咙里即将爆发的更大笑声压了下去，声音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颤抖：
“卓小姐，”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恢复了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你确定——你口中的这位‘听松’大师……是 真 的吗？”
卓雅眉头瞬间皱紧，心底闪过一丝被打脸的恼怒，但声音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讶异和被冒犯的委屈：
“苏小姐……这话从何说起？‘长远’大师的名讳，是能随便假冒的吗？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她语重心长地说：
“我真的只是好心，想带你去见识顶尖的国画艺术殿堂，陆爷爷都难得见一面的大家！你怎么……怎么还怀疑起大师的真伪来了？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的……” 不识好歹！简直是不识抬举！
苏瑶在她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后，忍不住轻呵了一声，语气带着一种懒得再伪装的慵懒和直白：
“卓小姐，咱也别绕弯子了。”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说出一个“真相”：
“我送给陆爷爷的那幅画……”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是、我、自、己、画、的。 ”
轰——！
即使隔着电话线，卓雅也能感到自己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无声的惊雷！整个人瞬间僵住！
“什……什么？！”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调，完全忘记了刚才维持的柔婉假面，“那是……那是你自己……临摹的‘长远’大师的作品？”
她瞬间脑补了无数情节！对了！一定是这样！苏瑶模仿大师的画风，并且模仿得极为逼真！她把陆爷爷骗了！一定是这样！原来陆爷爷的欣赏，是建立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之上！
“模仿？”苏瑶的声音带着一种俯瞰蚂蚁般的不屑和清晰的嘲弄，“不。苏瑶，我的意思是——”
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告：
“我就是‘长远’。 你口中那个……陆爷爷都想见一面的‘长远大师’——就是我。”
即使卓雅拼命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去维持仪态，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一种荒谬绝伦的、看疯子表演般的情绪猛地冲垮了她的心防！
“噗……呵呵呵……”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一连串短促而尖锐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讥笑声，从她紧抿的唇缝中泄露出来。
“苏……苏小姐，”她努力控制着笑声，但那声音里的嘲讽浓得化不开，“你……你可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她努力让语气显得“真诚”：
“不过呢，这种玩笑……真的不太好，尤其是拿着大师的名头开玩笑。‘长远’大师德高望重，他要是知道你冒充他，真发了律师函告你名誉侵权……”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为你好”的假意担忧：
“到时候陆先生和陆爷爷的脸面往哪搁？对你、对他们……影响多不好呀。为了开个玩笑，不值得，真的。” 她心里却在狂笑：真是天大的笑话！她苏瑶是“长远”？怎么不说她是画圣转世？！疯了！
苏瑶听着电话那头极力压抑却依旧刺耳的笑声，以及那故作好心的“提点”，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无语凝噎。这人的脑回路……实在匪夷所思。这年头说真话既然没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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